丁震海给上官易把脉良久,才收回右手,和颜悦色的询问上官易体内究竟是怎么回事。上官易便把之前对羊征叙述的情况从头至尾又说了一遍,照例又隐瞒了一些。丁震海很有耐性的听上官易把全部经过讲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羊征见大庄主都没说话,很是得意,对丁水玟叫道:“乖玟儿,我说的没错吧,就是你爷爷本人也对这孩子没有办法!这可不是老夫无能吧?”
丁震海瞪了羊征一眼,说道:“我山庄以侠义为先,遇见这种事情自然应该竭尽所能帮助于这孩子,怎可拿别人性命攸关的事情说笑。”
这几句话说的发自肺腑,使羊征听了脸上一红,略有愧色。
“二弟,你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回你的藏经阁看看吧,这许多日子不在,也该巡视一下,别让虫子噬了书籍。那些武功秘籍可是前辈的心血,不可不多加小心。”丁震海说道。
羊征本来在山庄内的主要职责便是防护藏经阁,可是他生性好动,不喜清净,在藏经阁这种安静的地方待的要发疯,这才带着大庄主的孙女外出散心。他看大庄主一见面说不上几句话便要自己回藏金阁,心里颇不乐意,可是又不敢不从。
“好吧好吧,我回藏金阁便是,那鬼地方,真是无聊的紧。武功秘籍虽然多,也不是个个有用,破烂垃圾也不少,也该清理一下,扔一些了。”羊征一边迈步往外走,一边发牢骚道。
丁震海听了心有不悦,心说这些武林秘籍都是前辈们呕心沥血所创,你自己懒散不修习便罢了,怎么还诋毁起来了。前辈的心血岂是你说扔就扔的?他不知道羊征是仅仅发发牢骚还是真的有此想法。他怕羊征哪天不知道哪根筋答错了,竟然把看不顺眼的秘籍当做废纸扔了,回头说不是当初已经跟大庄主打了招呼吗,那样可惨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二弟,藏经阁的武功秘籍便再没有人修习,也万万不可随意扔掉,那可是前辈英雄们的心血啊。”
羊征本来一条腿已经跨出门槛,听了丁震海的话,心中不服气,又把迈出去的腿收回屋内,说道:“也不尽然,有些武功秘籍我看就是哪个前辈跟咱们开的玩笑,就拿那‘幻影神移’秘籍来说吧,要先修炼得足底真气喷涌,似要悬浮空中,这个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那个什么‘乾阳神功’,不知道哪个前人创作的自杀神功,初练内功便真气在体内猛烈爆发,曾经有三个我派弟子因为修改这门功夫或死或残,简直是草菅人命。这种祸害真应该一把火烧了,才是造福门派。”
丁震海叹了口气,说道:“有的前辈精妙武功或许是我辈中人尚未找到合适的修炼方法,自当再加仔细钻研摸清门路后再尝试。”
“我看可不要再尝试了,像乾阳神功这样的垃圾,再尝试的话又得多死一人或者多瘫痪一人。”羊征说道。他见大庄主低头沉思不语,便转身要出门离去。
“等等,”丁震海说道。
“大哥还有何吩咐?”
丁震海突然感觉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一件很关键的事情闪现,却又模糊不清晰。他拜了下手让羊征先不要动,侧头努力整理着思绪。
对呀!这样或许真的是个办法!丁震海心中一亮,思绪豁然开朗。
丁震海面带微笑,向羊征招了招手说道:“二弟慢走,快过来。”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示意羊征坐下。
羊征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依着坐下了。
丁震海微笑着示意上官易跪在羊征面前。
羊征愕然,忙一挥手说道:“大哥这是为何?”
丁震海笑道:“我已经决定将这孩子收入我派,因为我平日琐事甚多,弟子也收了不少,实在没有时间指点他,便请二弟收他到你的门下,专门修习‘乾阳神功’”。
羊征听了嘴张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拢,他不理解的是大庄主怎么突然要自己收这孩子做徒弟,他更不理解的是居然要教这孩子修习本庄的“自杀神功”。
“这,这是何道理,难道你要我做这孩子的师父,教他如果自杀不成?”羊征失声叫道。
“对啊,爷爷,羊爷爷不是说那个什么神功练了会死人吗?怎么你还让上官哥哥去练呢?”丁水玟也在一旁插话道。
丁震海呵呵笑了两声,随后把脸色一正,说道:“二弟和玟儿莫急,老夫这样做也是希望能救这孩子一命,万般无奈下出此险招。方才听上官孩子所述,他体内被‘祁连派’的妖人下了一只天山冰虫,这虫子潜伏在心脏之中,每日散发寒气,且日甚一日。这种奇事实属世间罕有,既非中医所能医治的疾病,也不是受了内伤可以由别人推功疗伤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输入些真气帮助这孩子抵御寒气,然而那虫子不知能活多久,每天都发寒气,又怎么能天天有人为他输入真气?”
羊征听了点点头,心里却说这些大家都知道,不是废话吗?
丁震海又道:“而山庄藏金阁中的‘乾阳神功’秘籍,年代已久,已经不清楚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创。据修习过此秘籍但走火下身瘫痪的一位前辈的笔记记载,这本秘籍修炼初期便有一道鬼门关,刚刚依照秘籍修习出一星半点的内功,却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在体内猛烈膨胀爆发,似乎几天内便要达到其他内功修习几年的水平。因此所修习的人便极易走火,轻则瘫痪重则暴毙。现在上官孩子体内的寒气所需的正是阳刚内力来抵挡,如果让他修习‘乾阳神功’,或许正可救了他的性命。虽然此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我觉得不妨冒险一试。”
羊征听了大庄主这样的一番奇谈怪论,嘴巴又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丁水玟看着羊征张大嘴不出声的样子,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出声来。
羊征混没在意,觉得头脑还是有点蒙,说道:“等等,大哥。我们山庄在武林中也是名门正派,素来招徒条件甚严,须得反复考验其资质和品行,才慎重招收。这孩子的资质品行我们丝毫不了解,就这么招收到我门下,是不是有点欠妥?”
丁震海正色道:“古人云大事不拘小节,对于正气山庄,救人性命便是大事。这孩子据我观察相貌端正,必定品行正直。他小小年纪心智未定便入我山庄,你只要严加管教,当可成材。即便日后他步入歧途,按照山庄律条处分便是。”
羊征听丁震海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意志坚定,也就不再反对。
上官易在一边虽然听的不是完全明白,也知道两位庄主所讨论的是如何救自己性命之事。人之本性必不愿轻易就死,有一线生机自然本能抓住。他见两位庄主已然讨论妥当,连忙走上前两步,准备跪下给羊征磕头。
“慢着!”丁震海说道,“拜师之前先将正气山庄庄规将给你听,你若能做到,才入得山庄。如果入庄之后触犯庄规,定要依照庄规严加处置。山庄之人全部平等,单点不加宽容!”
上官易连忙抬头看着丁震海,等着听庄规。
“庄规第一条,不得同门相残,欺师灭祖。违者立诛之;”
“庄规第二条,不得作奸犯科,助恶抑善,违者轻则革出山庄,重则废除武功或诛杀;”
“庄规第三条,不得结交匪人,依附权贵,违者轻则革出山庄,重则废除武功;”
“庄规第四条,入我山庄,终生以光复故土为责,誓杀金贼。”
丁震海高声颂完庄规,问上官易:“上官易,以上庄规你可听得懂,可能遵守?”
上官易答道:“大庄主爷爷,金贼是指金国的坏人吗?”
“金贼指的是金国的女真人和为女真人卖命的一切人。住在金国的汉人如果不为女真人卖命,便不算金贼。”丁震海说道。
上官易心想,自己能有今日这虫入心脏,朝不保夕的境地,全赖要给金国贵族治病,如果不是要给金国贵族治病,自己全家都不会遭此横祸,自己也不会家破人亡。想到这里,心中热血沸腾,昂首说道:“庄主爷爷,金贼可恶的很,以后我练好功夫见一个杀一个!”
丁震海微笑点头,表示赞许,“那你给二庄主磕八个头,以后他就是你师父了。”
“等等,我,我有个条件。”上官易脸涨得微红,说道。
丁震海和羊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心说这娃娃还挺麻烦,倒似我们求他入庄一般。
丁震海笑道:“上官易,你有何条件?”
上官易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着泪花,语气坚定的说道:“两位爷爷不要见怪,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入庄。我这命是爹爹妈妈给的,我爹妈都被‘祁连派’那些恶人杀了,如果老天可怜,我能活下来练成武功,我定要杀了那些恶人给爹妈报仇。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金贼,反正我是要杀他们,如果入了山庄便不允许杀人,那我尽可死了!”
丁震海和羊征都是心头一震,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丁震海心里称赞,如此小小年纪,先不想着自己如何能活下去,先考虑给家人报仇,这便是我辈中人经常提起的“血性”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丁震海郑重说道:“上官易孩子,你有此心思,足见心存孝义。你放心,我山庄虽然要弟子行侠仗义,却不禁快意恩仇。如果习武之人连家仇都不报,习武更有何用?”
上官易破涕为笑,扑地便给羊征磕头,两位庄主都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