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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许是发现了如今的蒙玥有很多好玩之处,蒙毅开始隔三差五就往杜蘅居跑。蒙毅也就比蒙玥大了两岁,如今才十六,还要好几年才行弱冠之礼,现在不过是开始学习如何处理各项事务,空闲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以前不常来那是因为来了也就是看蒙玥绣花,闷都把人闷死了,哪比现在,跟蒙玥斗斗嘴,蒙玥看了新书还会跟他讨论讨论各自的观点。蒙毅见蒙玥这么喜欢看书,也常常从他的书房或者在外面搜罗一些书籍带来给蒙玥看。

倒是蒙恬,去年已行过弱冠之礼,平时就有日常的公务要处理,而且蒙府的日常事务平日也基本压在他身上,蒙武战场上落下了病根,这几年已经不怎么管事儿了。再加上蒙恬几日后就要跟随大将王贲出兵攻打齐国,初次上战场难免有很多事要准备,这几天就更是忙的连人影都不见了。吃饭也是匆匆忙忙,但即使这样,也还是跟着蒙毅来过好几次杜蘅居。记忆中蒙恬每次来都有给这个妹妹带礼物,以前大都是女子用的针线、绢布、头饰、脂粉之类,如今看到蒙玥渐渐变得活泼,便带了围棋、软鞭,看蒙玥亦甚是喜欢,甚至还拿来几卷兵书。通常东西送到后就坐在座位上喝茶笑着看蒙玥和蒙毅斗嘴,时不时帮蒙玥添两把柴,气的蒙毅大声抱怨说他偏心。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哥哥陪伴的十日很快就过去,蒙恬出征在即。蒙玥不担心蒙恬的安危,因为她知道此战必胜,蒙恬死那是十几年后秦始皇驾崩后的事儿了。蒙玥心中的情绪是不舍,此战过后,蒙恬的官位会像坐直升飞机一样咻咻往上升,嬴政会统一六国的千古大业,然后蒙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驻守边关,虽然只相处了区区十日时间,但蒙玥还是能很深切地感受到蒙恬对自己的疼爱,与蒙毅同自己玩闹的爱不同,蒙恬比蒙玥整整大了七岁,更像一个兄长的样子,他会无条件的护着蒙玥,包括偶尔帮着蒙玥整蒙毅,而且每次看蒙玥的目光,都会让蒙玥的心中热乎乎的暖和起来。

蒙玥在现代的时候父母离异,又没有哥哥姐姐,平时除了和顾湘陵吵吵嘴外,几乎没有亲近的人。而和顾湘陵的感情,是典型的的死党,对于一个同龄的死党,顾湘陵又心思单纯,有很多话很多事蒙玥只能自己蒙在心里,等着它自己慢慢腐烂,蒙玥书痴的性格也是这样慢慢养成的。父母虽然离异,但每次为了抚养费打电话都会吵得不可开交,每当这时蒙玥就会戴上耳机拿起书,沉入自己的世界。

她将自己的世界封闭,外人看来她平时少言寡语,但其实她只是不习惯在大家面前展示自己真实的活泼的一面而已,在来到秦朝之前,她的真实只属于顾湘陵一个人。而来到秦朝之后,看着原来记忆中蒙恬蒙毅对蒙玥的疼爱,蒙玥很感动,亦很羡慕,所以那天早上情不自禁的就对蒙毅亲近了些。却没成想这样和两位哥哥的关系愈发的亲密了。

蒙恬出征那天,蒙玥跟随着赵氏坐马车出城送蒙恬,蒙毅则在外面骑马,蒙武则因身体原因没有出门。出征的将士很多,送行的场面很热闹,亦很哀伤,自古征战沙场几人能回,将士们的亲人都百般不舍。即使蒙玥不为蒙恬的性命担心,但分离的情绪依旧在那里。蒙玥默默地跟在蒙毅身边走上前去,蒙毅拍了拍蒙恬的肩,两人无言相视而笑。蒙玥则紧紧地握着蒙恬的手,那双手很宽大,掌心有厚厚的一层茧,让人可以感到一股暖暖的安全感。但是蒙恬只在自己身边呆了十天,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以后团聚的日子也就没几天了。蒙玥越想越伤心,她本不是一个习惯于落泪的娇弱女子,但此时滚烫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落在蒙恬的手上,亦落在蒙恬的心里。

蒙恬一把拉过蒙玥抱在胸前,说:“小妹,大哥此去是挣功名,也是为了以后小妹可以如愿择一位夫婿。”

这话蒙恬本是用很严肃的语气说的,但是择夫婿这个词儿显然把蒙玥刺激到了。秦国妇女地位较高,而且十七岁后才许成婚。而蒙玥此时才十四岁,一标准的未成年啊,连葵水都还没来,就开始讲择婿了,这也太惊人了。

蒙玥从蒙恬的怀中挣出来,嗔怒地看着蒙恬,蒙恬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倒是蒙毅一副了然的样子,出口提醒蒙恬:“大哥,小妹这是害羞了。”

“哦……”这一声哦配合着蒙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绕了千回百转。

蒙玥听见这话,差点破口大骂,害羞,害羞你妹啊,我这是阻止你残害未成年少女。可是她不敢,于是只能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然后转头拉着还在回味刚刚蒙玥举动的蒙恬赶紧得转移话题。

“大哥,你将要远征齐国,这是我这两天绣的荷包,里面有我写的一封信。一定要到了齐地才能看哦。”

蒙恬看着那个黄底绣着绿松的荷包,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堂堂八尺男儿,泪水却差点掉了下来。蒙恬赶紧抬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待到眼眶中的泪被风干后,蒙恬才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剑,道:“小妹你前两天不是说想习武么?我便开始帮你物色称手的兵器,虽然不知道你会学什么,但看重的也就只有这把短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你拿着平时防身用亦可。时间已到,小妹你和父亲、母亲、二弟在家里,等着我蒙恬凯旋归来的日子吧。”

原本已经收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看着蒙恬矫健的跨上战马,蒙玥冲着马上的他高声说:“大哥,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大胜齐国,然后凯旋而归,我在家里等你。”

蒙恬坐在马上背对着蒙玥点了点头,然后策马跟随王贲而去。

回城的时候,蒙毅看蒙玥心情不佳,一脸哀戚,便对赵氏说:“母亲,看妹妹情绪低落,不如让我带着他骑马兜兜风吧。”

蒙玥一听,精神一震,期盼地看着赵氏,但赵氏仍犹豫不决地说:“玥儿,这于礼不合……”

蒙玥略微失望,却眼尖的看到旁边不远处亦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拽紧缰绳坐在马上,脸上泪痕犹在,马下一名年轻男子上马坐在小姑娘身后,忙指着那个方向对赵氏说:“娘亲,那位妹妹定也是不舍亲人离去,所以哥哥带着她散散心。”

赵氏顺着蒙玥的手指看去,说:“那是此次主将王贲将军的家属,看来王暇小姐亦很不舍父亲离去。玥儿,刚刚我看你跟恬儿感情如此之深,母亲很欣慰,但是你要时刻记住,窈窕淑女之行为一切皆发乎情止乎礼,再不舍以后亦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仪态,明白了么?”

蒙玥很识时务,所以当下很乖巧的应了一句:“是,母亲,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

赵氏看着蒙玥恢复“常态”的样子,满意地笑了,说:“那今天就跟着你二哥出去转转吧,申时回来用餐即可。”

蒙玥眼见搞定了赵氏,心里简直欢呼雀跃了,但想起刚刚赵氏一脸正经的教导,忙收敛情绪,低眉顺眼地对着赵氏说:“谢谢母亲。”蒙玥叫小菊跟着赵氏回去,便回头对着蒙毅开心的笑了一下,蒙毅亦笑着把蒙玥拉上马向赵氏招呼一声后,便带着蒙玥先走了。

蒙毅见蒙玥这么容易就从分离的情绪中走出来,不禁好笑暗叹蒙玥毕竟还是小孩儿心性,大哥这一走可不是那么简单呢,战乱的年代,走上武将的路,以后在家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思毕摇了摇头便抖了抖缰绳,马开始慢步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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