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他有点气恼地想骂自己,平时他怎么会忽略了吕漫,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但转而一想,却也不算晚,今天,毕竟还是让他遇上了,让他发现了。原来,吕漫还有着可媲美仙子的清丽脱俗,可竞艳群芳的温婉可人。
想到了现在这个院子里,就他一个人最为接近吕漫,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关心她了。他心里不由一宽,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微笑:在校场上,他竭嘶底里地要求吕漫不要加入敢死军,目的就是要分开她和瞎子歌,这样子,他便可以把吕漫留在县城内,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什么时候都可以伺机接近吕漫,俘获她的芳心,一亲芳泽。而瞎子歌则远在天边,只好含恨生悔了。
如今,这般的吕漫让他又平添了无限的爱意,他决意更加地把她爱得深切,把他内心蕴藏已久的所有爱慕全部倾注到她的身心上,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
吕漫一哭之后,柔弱地望着他的转身离去,感激着他的安慰,心里也掠过一丝甜蜜;心里也想追随出去,要对他说些感谢的说话;但因为身心已经哭得疲累,只一伸手间,手指在半空中划然而过,便垂了下来,只好喟然一叹,躺回床上。只一会儿,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小梨见状,上前轻轻地替她盖上薄衾,盯着吕漫熟睡的样子,与眉头紧皱的小棠一起,巧笑倩兮地伺立一旁,默不作声。
待吕漫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昏沉,像是傍晚的时分。小棠很是机灵,在她半梦半醒之际,又到厨房里,给她端来了一盅参汤。小梨笑说介绍,这是唐将军吩咐的;她想起刚才唐英那真挚的关怀,也就端起汤羹,一尝他那细腻温柔的关爱。
那参汤味道浓郁,清香四溢,啜入口中,丝丝温热舒畅咽喉,齿颊留香。明显是放足了汤料,花了几个时辰熬出来的佳品。吕漫想,那个恶夫人平时可能就是这样子喝汤的,更是不用替她节省,不顾斯文的仰脖一饮而尽。
“我想去马棚里看看。”她喝完后,又重新披上她那碧绿的战甲,大步地踏出厢房。
这时,外面果然夕落西山,彩霞乱飞,映落那红墙绿瓦之上,熠熠生辉,煞是好看。小梨和小棠听说她要到马棚,也顿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后面。
走过长廊,傍晚静寂得只剩下三人碎步走过落叶时窸窸窣窣的细响,光线照在吕漫那红润亮泽的玉脸上。她半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领着两个侍婢,走在富人家中的长廊眺望墙外天际的落日。
这样看落日,却又不免让她惆怅不已。以往看落日的时候,她大多数都是和瞎子歌在河边上相依共赏,或是齐马远望,每一次总有一种微妙的、幸福的感受随之而来。如今,眺望了许久,也不见那种感觉出现。
是不是这种领着侍婢,做了红墙深闺小姐的感觉影响了它呢?要是这么样,她宁愿不要这种奢侈乏味的生活,也希望能够再次一尝纵马驰骋绿原,放眼长河落日的感觉。
还是因为没有瞎子歌在身边?
换了地方,换了身份,心情也几乎被换掉了。她的惆怅也几乎兑成了失意。
寂寞地走到长廊尽头,沿着碎石小径,来到了后院的拱门前,忽而被一声声沉而有力的轻叱传来,惊散了心头那团愁云。她遁声引颈看去,发现前面的一座朱红的凉亭上,唐英正在专心而挥洒自如地练剑,心中不由一颤。
唐英那剑法左右大开大阖,时而挑劈斩刺,不像女子的那般轻盈灵巧,翩翩起舞;却力逾千钧,呼呼生风,吕漫猜想,这剑法想必最是适合在马背上杀敌吧。但见亭中人挥舞在其中,有如蛟龙出海,时而腾空而起,气贯长虹,时而盘身回剑,翻云覆雨;夕照不经意掠过刃面上,蓝芒暴起,森冷生寒……
吕漫看见了唐英,顿时暗生感激之意,便信步沿着小径拾级步入亭中。这亭子由四根朱红柱子顶着,四周通风透气,令人精神爽利;上面的斗拱上描绘了美轮美奂的白鹤飞天图,有几分趋庸附雅之意,但那四面拱下各悬着四个精致的风铃,倒也增添了不少的雅趣。
吕漫走进去,发现亭内的桌几上茶壶,茶杯等什物的一大套喝茶工具,旁边一小紫炉上氤氲缭绕,生生不息;在另外一头,居然还放着数本兵书诗集,她就在桌几旁边呆站着,以待唐英舞完剑为止。偶尔瞥了一眼那些翻开了页的书,但见里面的字里行间,纵横捭阖,笔走龙蛇,苍劲有力而似乎娓娓细语。吕漫对那些大如麦斗的字,多有不懂,只能望字兴叹,心里对唐英却钦佩不已。
蓦然,“刷”的一声,有剑尖直指她的面门,不由吓的小梨小棠她们,先她惊呼了起来。
“你睡醒了?”唐英的剑挥舞到这一边,才突然发现了她们,急忙撤回刺向吕漫的一剑,惊喜地上前询问。
吕漫只是但见眼前剑光一闪而没,没有被吓到,此时,见唐英舞剑看书也不忘了关心她,心里不由一暖,便轻点了头,衷心地说:“嗯,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唐英被吕漫突然的感激,吓了一愣,转而笑说:“吕姑娘太见外了,这只不过是区区小事情。”
说罢,要请吕漫在桌几旁的矮墩上坐下来。
但吕漫却推说要去马棚里去一趟,不便逗留;唐英听了,不由一怔,马上板起脸来教训说:“我以为,给姑娘你配了两个丫鬟,你就会修心养性,养好身子再说,不料,你却不知好歹,依然去触物伤情,日思夜念,非要把自己弄疯才行?”
吕漫心中一怔。本来,她是想去马棚里工作,借以忘掉忧伤;但唐英也说的对,每每睹马思乡,思乡念人,反而把自己弄的神智迷糊,悲喜莫名,难以根除心底那一道隐忧。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叹,在唐英的对面,坐了下来。任着夕阳掠过几上的紫炉,斜照在两人娇嫩而微羞的脸庞上。
俨然一对相亲相爱的瓷娃娃。
四目一对,绯情顿生。
吕漫连忙把目光转移到那兵书诗集上,慨而一叹地说:“想不到将军,除了兵法策略了得,文才剑法更是奇绝,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将才!”
唐英听了不由哑然失笑,“呵呵,我本是彤云府一贡生,六岁已经熟读诗集,九岁已经深谙文略,十二岁阅尽经史,偶得国外文集,十七岁著有情诗集一本,人称‘彤云情少’的便是我了。”
说着,从那堆书中,抽出一左一右两本书介绍说:“左手这本就是国外文集,里面对爱情的见解精辟独到,叫人拍案叫绝;这右手一本就是我从中得到启发而著的情诗集,我可以为你一读……”
吕漫连忙拒绝,“那你的兵法剑术呢?”
“呵呵,那事儿简单了,两个月前,我听见边疆战事连起,便用三五天熟读兵法,七八天掌握剑法,以应战事;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对兵法的运用更是略有心得,我的剑法也已经练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