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淅淅沥沥。
由于一下子下起这么大的雨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所以那头红发在雨的雾气之中显得朦胧却又明显。
踩过水洼的水声不是特别大,溅起的水花却很多。这全归咎于少女的心情。
其实自己也有多少猜到了吧。照想到,但是为什么……
她控制不住,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行动,身体和思想似乎背道而驰。
街道两旁的店拉起各种防雨工具,有种说不出的冷清。
在微微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店已经到了,店里因为林林总总还有几位客人还没有关门,窗户外的水汽有种别样的美感。
走进去的时候门上系着的铃铛跟着响了起来,从柜台下面闷闷地传出一声:“啊,欢迎光临。”
照习惯性地看向那个自己常坐的位置,那头棕发已经进入了她的视野,心里顿时停了一拍,可是咲并没有为这声铃声所动,而是继续看着窗户上自己写着的‘照’而发呆。
见咲还没有发现自己,照把伞放在了点临时摆置的放伞处,走去柜台道:“安阿姨,怎么了?”她的声音不大,以致还没有惊动坐在离这里不算近并且呆滞着的少女。
“啊~这不是照吗?明明下这么大雨呢。”被称作安的女士惊讶地抬起身子来,见到来人讶异道。
“没什么。”
二条安是这家点的店主,已经快30岁的她却有着极为姣好的面容以及端庄的教养。虽然和照熟悉,但是关于她的身世背景照也只是知道她是个离了异的女人罢了。
安拍拍身上的尘土,调皮地笑笑道:“今天堇来过哦,那是你的卡吧。那孩子真是的,叫她自己办一张卡好久了呢,会员卡也不贵。”
“她是这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
安点燃一支女性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道:“是呢。”
“话说回来您刚刚是在找什么吗?”
安皱眉着一捂眼,“是啊,而且是样很重要的东西呢。”
“什么?”
安抿了抿红艳的嘴唇,“真是不知该不该说好……是我的双胞胎女儿在小时候的唯一一张照片呢。”
这回惊讶地是照:“您有孩子?”
“我没说过?”
照诚实地摇摇头。
“那可是关系很好的两个孩子呢……从小干什么都是再一起的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但是呢……后来那两个人却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呢……”安带着一个母亲的慈笑进入了一个回忆状态。
但是确是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打住,“啊真是的不说这个了,可能是我粗心放在家里了吧。话说回来堇今天带了了一个孩子哦,在那边,现在还没走呢。”安说着,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咲所坐的位置,随即补充道:“而且那是你最喜欢的位置吧。”
照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
“啊拉?难不成你是为那孩子送伞而来的?”
“安阿姨,请一如既往地的老规矩。”然后转身走去咲所在的位置。
看着照的背影安回答:“哦呀哦呀,我知道啦。”
还在看向窗外的咲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已经站了人,只知道头顶上方有个声音传来:“校门要关了。”
“嗯,我知道,但是……诶?!”听到问题想习惯性回答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错愕地抬头一看。
“姐、姐、姐姐?!”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的咲连往座位里面跳了一大步,一方面是真的被吓到,另一方面是想遮住刚刚自己无意识写下来的东西。
【那个被看到可是大麻烦啊……】咲害怕地想到,便悄悄地抓起袖子往玻璃上摸索着擦掉。
她是什么怪物吗?照心里微微抗议,不过……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自己对她的反应是这样。
照皱眉坐下,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不不是下雨回不去吗?堇叫我来接你而已。”她把而已这两个音微微加重,提醒眼前的少女不要误会什么,同时……好像也警醒着自己什么。
咲确定已经擦干净之后坐正身子,却不敢直视那对与自己相似的红眸,“是吗……是弘世前辈……”不明原因地心里有些失落,手又一次无意识地抓上了裙摆。
照刚准备开口,安愉悦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你的固~定~套~餐~”
巧克力蛋糕加红茶,还有一包像是附送的饼干。
照看着那杯还没有完全稳下来在微微荡漾的液体,脸上带有一丝不可见地满足。
用小小的叉子叉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浓郁香醇的巧克力味立马散开来,“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呢。”随即无意看到咲的碟子上的那朵花以及自己这边的这朵,“您还是喜欢做这些手工吗?”
“我的女儿也很喜欢百合花呢……而且我也很闲,这些能和你胃口真是太好了。”
照点头示意。
看到两人坐在同一个座位有些玩味地道:“哦呀你们果然认识的吧。”
但是照却答非所问:“巧克力蛋糕跟红茶果然是绝配呢。”
安见问不出什么就撇撇嘴就不甘心地回到柜台上了。
坐在照对面的少女侧了侧头看向吃得优雅的姐姐,尽管她隐藏得很好,但是依旧藏不住那只有普通少女才有的对这类食品的一丝眷爱。
咲歪着头小心地问:“姐姐……喜欢这种东西吗?”
照决然地回答:“我没有妹妹。”
因为这句回答少女的头又一次因为失落而垂下。
“你也要么?”照在塞完一半蛋糕之后淡淡地问道。
咲的眼马上燃起了光,“是!”虽然她不喜欢吃……可是、可是这可是姐姐第一次请她吃甜品呢。
照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安在厨房里叫唤:“是~~~我已经听见了哟”
照挑挑眉,心里暗自道:窃听可不是个好习惯。
不一会儿一个慕斯蛋糕就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子上,安施施然道:“像你一样的孩子会喜欢这个的,”随即又一拍胸脯“我身上可是有把不喜欢甜品的人变得喜欢的使命哟。”
咲看看安,看看照再看看蛋糕,拿起勺子轻轻挖了一块放进嘴里,双眼马上放光道:“好吃!”
此时安的眼神就像说“你看对吧你看对吧,你对面那个也是这样吃上瘾的哟”
——吃饱喝足不过20分钟功夫。
照看了看外面下了20分钟但是完全没有减小迹象的雨,只得站起身子道:“走吧”
【对了……姐姐是来送伞的呢】咲脑子转了一圈才记得少女最初来的目的【可是为什么会跟我一起吃了起来呢?】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真的是吃上瘾这点。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一路上的两人走在途中完全没有人说话,一个或许是不想,另一个是不敢。
知道走出来的照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完全没有了抗拒感。一开始听说这孩子要来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厌恶,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照努力地回忆着,是因为她迷路的时候的无助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个地方吗?是因为母亲的一番话吗?是因为堇的有意无意的言语吗?她不知道。在这场大雨之中,因为抑郁的气氛而紧紧握住了拳头。
走到半路的时候雨毫无征兆地停了,不知为何马上蓝天白云。若不是地上的水洼,咲简直不敢相信刚刚下过这么大的一场雨。
咲朝天空看了看突然站住脚步惊讶起来:“哇……好漂亮”
——有彩虹呢
少女的红眸像个孩子般地荡漾着,手上的伞也忘记放下。
走前两步的照收起了伞,抬头看向天空,真的是很漂亮呢……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照转过身来走前两步,在咲还没反应之前在她的头发上拨弄了什么,随即道:“收好伞,快点走。”
等咲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摸向耳边的鬓发,【是刚刚的那朵花……】太阳的光照在刚刚的花上,花因为伞上的水滴而微微沾水,却也因为这个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咲的笑容因惊喜越放越大,快步地跟上前面的身影。
此时少女的笑容,堪比阳光。
而那家店的窗上,尽管被擦去了还是有最根本的痕迹在的那个名字,一颗大滴的水珠缓缓滚过那个名字,使窗的某一条线更加清晰。尽管这个名字会被冲刷掉,但是在某一个少女的心里,它会永远永远地闪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