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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于春柳接连给丈夫打了好几个电话,怕他在酒桌上喝多了出洋相。平时他不怎么喝酒,于春柳不知道丈夫有多大的酒量,她就是担心。因为吃饭的都是村里的党员,而且还有乡里那么多的领导,真要是喝多了多丢人啊!更何况喜梦荣从来都没有当过村干部,不喝酒还怕失言呢,喝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于春柳心急火燎地去找小叔子喜梦龙。

喜梦龙是喜梦荣的叔伯弟弟,喜欢玩车,一起就买了两辆接送学生的校运客车,还有一辆小轿车。他的名字梦龙和喜梦荣的梦荣读音非常接近,而村里呢,就他们两家姓喜,有人就发挥了聪明才智,管喜梦荣叫梦哥,管喜梦龙叫梦弟,这样叫不绕嘴,还好分辨。村里人在平时都这样叫,只有正式场合才叫他们的大名。

喜梦龙知道哥哥稳重,而且酒量也好,现在去找他,也说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再说,这大冷的天,他实在是懒得出门。可嫂子一定要去,他也没办法,只好发动了车子。汽车刚刚开出车库,就在这个时候喜梦荣打电话给妻子,说到家了。于春柳忙告诉梦弟不用去了。“我说用不着去吧,你非要去,屁大的功夫看不着老公心里就慌了?就这点出息!”梦弟爱说爱笑的,一边往车库里开车一边朝嫂子嚷嚷着。

于春柳可没有功夫听梦弟调侃的话,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她哪有心情和小叔子斗嘴啊!她担心是不是韦丽送自己丈夫回来的?

腊月的夜晚那真叫一个冷!小北风儿再一刮,把这严寒比作刀子那一点都不过分。可于春柳却跑出了一身的汗!看样子,女人若真的惦记着丈夫,就算天上真的下刀子也敢跑出去。谁爱谁有多深,不用月亮代表你的心,就看真格的时候敢不敢豁出去!

回到家里,于春柳看到喜梦荣一个人躺在炕上,呼呼睡着。虽然是满屋子的酒气,却只有丈夫一个人,这让于春柳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当她低头看到地板砖上几串大小不一的脚印时,她刚刚放下的心忽悠一下又悬了起来!那一串小脚印不正是韦丽书记的吗?不是女人心细,是于春柳留意了。韦丽中午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了韦丽在门口留下的鞋印。中午韦丽是在门口换的拖鞋,而晚上她没有换鞋,是直接穿着鞋走进来的。丈夫的鞋印和她的鞋印挨得很近,应该是他们肩并肩,或者是韦丽搀着丈夫进来的。于春柳想到这,悬着的心里又添加了酸溜溜的味道。

一股‘无名’的怒气涌上于春柳的心头,她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喜梦荣跟前,抬起手来就要打喜梦荣,但她还没有打过自己的丈夫,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举了半天的胳膊慢慢放下来,轻轻用手推了推丈夫。“给我打电话才多大功夫,就睡着了?要睡也不能这样浑身打浑身啊,起来脱了睡。”“醒醒?醒醒?喂!醒醒?”于春柳怎么推,丈夫也不醒。

喜梦荣是头朝炕里睡的,于春柳想让他调过头来,因为炕里头儿比炕沿儿低,这样睡不舒服。于春柳正要去抱丈夫,没想到,丈夫突然一翻身把她压到身底下。“醉鬼!吓我一跳!坏包——轻点......”于春柳推搡着丈夫,却无济于事,就用用温情去化解自己男人的‘粗野’。

“你不睡觉还干啥去啊?”于春柳看见丈夫刷牙洗脸之后又换了一身齐整的衣服,就奇怪地问道。“我得去新宇家一趟,今儿个开会他没去,吃饭也没去,我去看看。”

“明个再去呗,他又不是旁人,累一天了歇着吧。”喜梦荣看着妻子迷迷离离的眼神,就把嘴凑到她的脸上,想亲一下,却给妻子推开了。“早点滚回来啊!”妻子娇嗔地说。喜梦荣又做了一个亲昵的动作之后,才走出家门。

晚上,北风依旧呼呼作响。屋子里虽然暖融融的,新宇却感到心里冷飕飕的。刚才母亲打来了电话,说甜甜在她那住了。母亲还不知道他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她乐呵呵地说着,还嘱咐儿子看好炉灶。新宇感觉心里热乎乎的了。往常,母亲常说没有老婆就不是家,可他想不起来

妻子说过什么让自己心里热乎的话。用时髦的话说,自己的婚姻真的好失败!而此刻,新宇想起一些两个人在一起时的事情来,就比如妻子晚上打麻将回来的时候要他去接一下,他真的是一回都没有接!自己太‘坚持原则’了,尽管晚上打麻将不是非常正确的事,但人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啊!现在想起来感觉对不住妻子,哪怕去接过一回,也不会这样后悔啊!虽然妻子的称呼应该改成——前妻,但她还是她,他们还有共同的女儿,还有‘改错’的机会。

想到孩子,新宇的鼻子不禁一酸。倒不是可怜甜甜少了一份母爱,而是甜甜太不在意自己的妈妈了。按常理,女儿和母亲的关系会比谁都近的,可甜甜梦里能喊出来的称呼大多是奶奶。新宇此刻替妻子难过了,几岁的孩子应该是离不开妈妈的,而甜甜只要和奶奶在一起,谁都不去想了,怎么会这样呢?

说女儿怪,到不如说妻子更怪。都好几年了,她竟然对书房一点都不感兴趣!刚结婚的时候,新交给她一把钥匙,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把钥匙是开书房门的;不允许第二个人用;不允许带任何人一起进书房。当时新宇说的非常认真,妻子开始嘻嘻哈哈的没有往心里去,后来看见新宇特别严肃的眼神,也就认真地点点头,记住了他说的话。可是,一年之后,妻子把自己的表弟带进了书房里。那一次,她表弟还喝醉了,在书房里呕吐了,无意间打破了一只紫砂壶。妻子因为一时害怕,竟然把紫砂壶的碎片给扔到脏水沟里。新宇知道后,心里气得了不得!但没有发作,只是收回来妻子手里的钥匙。打那以后,妻子就当家里没有那间书房,对书房里的事情不提不问了。或许是天意吧,如果妻子再多知道一些书房里的事,离婚应该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而妻子很有可能不会提出离婚的。妻子选择了离婚,难道说妻子心里真的只有麻将?

新宇想实实在在地静一夜,不看电视;不上网;不打电话;也不睡觉。这样做就像爷爷早上说的跪三个时辰一样,好好地反省一下,就当做给妻子一个真诚的道歉吧!她毕竟是和自己一起生活过几年的女人啊!

电视和电脑都没有开,新宇就关掉了常用的手机。再把灯关掉,也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这个时候喜梦荣来敲门了。

这个客人的到访,打破了新宇温馨的梦想。喜梦荣借着酒劲儿,把白天里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详尽地说了一遍。新宇专心致志地给他沏茶;倒茶;续水。偶尔插上一句。喜梦荣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又响起敲门声。

静茹穿着貂皮大衣,面带微笑地出现在新宇的眼前。喜梦荣一看静茹来了,就从沙发里站起来。静茹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喜梦荣和她聊了几句之后,说有点困,就往门口走。新宇要出门送他,喜梦荣一摆手拒绝了,又朝静茹努努嘴,两个人会意地笑了。

新宇回到客厅里,静茹一下子就扑进他怀里。

“哥,我来就是给你送十字绣的,白天来了你不在家。我现在就回去,你送我。”新宇连忙起身送静茹回家,再待一会,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静茹自己离婚了。

送静茹回来之后,新宇斜躺在沙发里。他刚刚闭上眼睛,另一部手机就响了。新宇坐直了身子,都没有去看号码,马上就接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哥哥打来的电话。可是,话筒里传来的却是安然的声音。

“哥,这两天挺奇怪的,院长和几个医生莫名其妙地和我套近乎,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医生都和我聊几句。而且,医院里好些人的眼神也莫名其妙的,就像看见我长了翅膀一样稀奇。你说怪不怪?”

“是吗?”新宇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的脑子里急速回想着自己和爷爷,在安然工作的医院里的每一个细节......

新宇听到东屋的电话响了,让安然暂停,就去接电话。是哥哥打来的。“和谁说话呢?”哥哥问。

“和安然。”

“那正好,明天你和安然来‘附属医院’,一起都安排好了,骨科护士。后天就正式上班,先让她和老姨一起住。”

“让她知道医院里的几个人吗?”

“现在不能,以后看情况再说,明天最好早一点,上午我可能有时间。”

“行,我现在就告诉安然。”

哥哥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撂了电话。新宇放下电话,又拿手机和安然说话。安然听到可以去‘附属医院’当护士的消息,乐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现在就定车,到国道就行。一定要早,明天我在国道上等你。”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然后各自为明天出门做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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