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政策变了
曾华出嫁了，对于年纪尚小的小雪和小富贵没有多大的概念，她们只知道小姑不在家里了，很长时间都不曾回来了，不曾见着小姑的面了。很多年以后，小富贵回忆起小姑来，就觉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天天都跟着小姑，听姐姐说，小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而自己的记忆中，小姑也总是护着自己，自己好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小姑家里，与小姑和姑姨有着很深的感情。
自从曾华离开老曾家后，家里有了很大的变化。曾华喂的那头牛在曾华离开曾家的第三个月就病死了，起初牛儿就不吃食，睡在地上也不起来，赶它它就起来走几步，米秀华本来就不是做家务的那块料，也不会照顾牲口，后来没几天就死了。因为米秀华贪玩上街去了下午还没回家，结果圈养的母猪打了圈，掉到粪坑里淹死了。母亲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玉放学回家后才发现的。之前曾华在家时，家里的活的抓得很紧，现在曾华不在家了，米秀华就任着自己了，整天都弄不清在做什么。家里一天三顿饭都不能按时吃饭了。而母亲也不再管米秀华了，也不再提什么事了，每天就坐在床上，或躺在床上，或在房间里摸索，最多也就走进院子的屋檐边坐一坐。她就盼望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来看自己，因为曾华和四女儿每个月会来看自己一次或两次，来的时候总要给母亲买些好吃的东西送过来。
1980年以后土地就开始逐步下到户了，各家各管各了，就不存在集体化了，也就是说按人头，米秀华一家分了5个人的土地。米秀华一个人要做全家5个人的土地，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怎么种，她开始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什么都不用管的日子。刚开始的时候，土地就差点丢了荒，还是后来小玉一个人跑了几十里路到曾华和周世辉家里求救，曾华看在侄儿侄女和母亲的份上才让周世辉请了人去老曾家种了田。虽然周世辉请人帮忙种了田了，可是米秀华却还是一如既住的高傲，不把这当回事，请去帮忙的人到了下午快干完活的时候了，她的午饭都还没做好。小玉倒是很明事理，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可毕竟小玉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做起饭来速度自然是很慢。小玉很着急向姑姨解释，周世辉却笑了笑说道，不要紧，自己先在街上带有干粮过来。
就这样一种情况连续持续了好几年，曾华和周世辉觉得吧，帮的是哥哥，帮的是侄儿侄女，心里自然也好受些了。
1981年春天，曾华和周世辉迎来了她们爱情的结晶，她们的女儿。她们很爱这个女儿，取名叫倩倩，对于这两个历经磨练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曾华和周世辉的重心也就慢慢的更加偏重于自己的小家庭了。
曾宪在这一年也回来了，原本是一个月的假，可后来呆了两个月才回单位。他虽然从信上略知家里有变，可是当他到家后也是大吃一惊。首先以前收拾的井井有条，清洁整齐的家里变得杂乱无章，以前猪牛满圈的情景也不复存在，米秀华自己都弄得不像个人样，整天脸不洗，头不梳，邋遢不堪。小玉稍微大一些，身上还算弄得干静些，可身上衣服也很旧了。小雪是个爱美的孩子身上衣服不算漂亮还算整齐，可小富贵身上衣服就破了洞还没补。母亲就在房里也不怎么出来了。
曾宪看着这一切，不知心里有多酸，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过的日子，过去曾华当家的时候兑回的钱要少些，现在她当家了还多兑了那么多，还弄都如此狼狈。地里田里的庄稼是本村最丑的，草多缺肥。再说到家里的存粮，曾宪揭开米缸子一看，米也快没了，再看谷子也没有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持家的，在信里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把家弄的多好，看来一切都是夸大其辞。
曾宪在家里没呆着几天，就把米秀华臭骂了一顿，说她太过自傲，不会持家，不会照顾孩子、不会照顾老人，还逼走了辛苦持家的妹妹，还把邻居得罪了那么多。米秀华这些年来，自己在家里就是天，一切都由着自己，哪容得了别人说她的不是，她就反驳狡辩，结果一下就把曾宪的气毛了，说了这么多，她居然还不承认自己有错，曾宪就动手打了她一顿。听得父母争吵打闹，小雪和小富贵吓得躲到奶奶的房里。母亲听着她们的争吵，怕她们闹腾过了头，隔着墙把骂了曾宪，曾宪才住了手。
这一次，米秀华第一次尝到了被打的滋味，她过去目空一切，凭着老公是国家单位工作人员，村里谁的帐也不买，家里全是她说了算，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有没有错，有没有对不起别人，挨了这一顿打，她心里更恨起曾华来。
曾华又到了该看母亲的时候了，全家人又聚到了一起，这一次四姐和曾华有一起回来了，看到哥，格外亲切。大家一起聊起了近来的情况。
一家人一起吃着饭，米秀华当着哥哥的面也不敢怎么对着曾华撒野，只是讽刺的说：“嗯，现在妹妹好了，找了个白胡子老头，吃的糖多，可甜着呢。”言下之意就是讽刺周世辉大了曾华七八岁。
“唉，嫂嫂说的什么话啊，你是知道的，我身体不好，那不全靠着周世辉养家嘛，像我这样的人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呢。”曾华也不跟她计较，觉得生活更重要，说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
米秀华自讨了个没趣，原本想看曾华笑话，不想曾华肚量比自己大的多，根本没想跟她计较。反倒是曾宪一听说周世辉大了曾华七八岁，心里更火起了，饭桌上就踢了米秀华一脚，米秀华却不知道曾宪发火了，还以为是曾宪不小心碰着自己的没在意。
等到曾华和四姐一离开，曾宪就在桌子上喝起酒来，后来喝醉了，他竟哭了起来，他跟母亲说道：“妈，都是我不好啊，我不好，我对不起小妹儿，小妹儿都是被我害的，没能给她找个好人家，都怨我，硬生生的把你的眼睛也气瞎，娶了个混帐东西回来又不懂得持家，只知道贪吃贪玩，好强傲慢无礼，还尽说小妹儿的不是，期负小妹儿，我真是难受啊，……”
母亲听着曾宪这么说着，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事能怪谁呀，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就行了，大家都说现在的政策比过去好了那么多，还闹腾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