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的萧条超出了吴隐的预料,一路走来,随处可见衣着破烂的老弱妇孺剖树皮,挖野菜。裸露着的枝干,光秃秃的树干,一处处的土坑,老鸦的叫声,让吴隐以为走进了坟冢,让吴隐难以置信,在吴隐施舍粮食下,浑浊的双目射出的精光,干瘪的双唇道出千恩万谢的语言,悻悻离开,让吴隐隐隐有些心寒。
赤兔马呜咽着,一旁的董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紧紧抓住吴隐的衣襟前行。
当吴隐走进城门,进入城内,虽然人烟稀少,道旁房屋却也窗明几净,一片光鲜明亮,街上比城管扫过的街道还干净,没有一个摊贩。
吴隐与董白突兀的出现,光鲜的穿着,少爷公主的打扮,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一队迈着八字步,耸着肩膀,手中刀枪剑棒敲得邦邦响匪气十足的士兵出现了,不容辩解就要牵马抓人。
只是这次他们明显找错了对象,吴隐斩马刀背一扫,就把五六人扫倒在地,让对方一阵骚乱。在这朝歌城中,他们从来没遇到过敢于反抗他们的人,当然,权威被挑衅后自然就是恼羞成怒,一群人舞着刀枪剑棒毫无章法的朝着吴隐砸来。
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吴隐也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手起刀落,砍下数颗人头,一个横扫又是数条大腿,三下五除二,二十几名匪兵血淋淋的瘫倒在地,唯独一位呆愣在原地。
吴隐“啐”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还真当少爷好脾气,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回去告诉於夫罗,别来惹我!”
数次的死里逃生,逼迫着吴隐改变,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变得暴躁,变得嗜杀,变得更加忧郁,他有必须活着的理由,而在乱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潜意识已经开始逼迫着吴隐去适应这环境。
董白暗骂一声“恶魔”,却又不自觉的笑了。
於夫罗很听话,真的没再让人来招惹吴隐,死几个喽啰不值得拼命,於夫罗也知道这个人就是董卓悬赏中的吴隐,能从董卓手里逃脱的人,於夫罗自认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
至此吴隐在朝歌开起了粥铺,确切的说,是施粥铺,可以付钱,但也可以选择白吃,并没有强求。吴隐并不缺粮食,收了董卓五营兵马三十万士兵上百万石的兵粮,足够十万兵马吃喝三四年,吴隐完全有能力把整个朝歌的百姓供养起来,只是吴隐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责任,因此粥铺开张的前一天深夜,吴隐亲自前往拜访了於夫罗。
於夫罗不是董卓,他没有吕布贴身护卫,吴隐轻而易举就进入了於夫罗的寝室,在横七竖八的女人堆里,把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於夫罗提了出来。
于是於夫罗开始了悲惨的人生,被同行称为史上最窝囊的贼匪。在吴隐粥铺当起了伙夫、施粥工,当起了奴仆,一年的时间几乎掏空了於夫罗几年烧杀抢掠来的粮食;而一年的时间,却让吴隐“活菩萨”的名声几乎传遍了天下。直到朝歌百姓重新获得了生产能力,吴隐才仁慈的放了於夫罗,但在於夫罗军中,吴隐仍然只是个“恶魔”。
191年,黑山贼、白波贼威逼洛阳,董卓与反董卓联盟军对峙一年,早已筋疲力尽,黑山贼、白波贼成了压倒董卓的最后一根稻草,192年,董卓做出了盗挖皇陵,火烧洛阳,驱赶百万百姓迁徙东都长安的千古暴行;反董卓联盟军随着董卓的溃退,内部分歧也随之扩大,终究走向了分崩离析,各诸侯各回根据地,彻底进入诸侯争霸时代。
这时候的於夫罗却做出了让吴隐意想不到的选择,已经开始往南推移,打造新的根据地,派部将进军中央腹地陈留……
只是於夫罗败了,尽管曹操孤军深入追杀董卓时,被徐荣打得七零八落,可骆驼始终是骆驼,瘦死了,他还是比马大,曹操回到陈留根据地,重新招兵买马,於夫罗正好撞到暴怒的曹操枪口上,为曹操陪练了一场新兵。
於夫罗唯一的收获就是扫荡了陈留周边几个村庄,虏劫了几个女人,可是在前往朝歌城主府的街道上,又恰巧让吴隐看到了。
吴隐只是偶然的碰到於夫罗的残兵败将押着十几个女子,从他的粥铺前经过,吴隐本无意多管闲事,可是,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灵动的女子吸引了吴隐。那是一个鹅蛋型脸蛋上布满平静而忧伤的女子,穿着粗布麻衣仍然掩盖不住文雅宁静的气质,三千青丝飘在身后如同潇洒的精灵,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吴隐,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配着纤纤十指,浑然天成的钟灵毓秀造就的杰出人儿。
碰到这样的女子,吴隐不自觉的享受着这场视觉盛宴,只是在女子即将消失在吴隐视线时,女子眉间的皱纹让吴隐一阵心痛。吴隐赶上了队伍,犹如大山一样挡在队伍前,在士卒的眼中“恶魔”逐渐放大。在朝歌的於夫罗的军营中,一直流传着“恶魔”的恐怖,折磨得他们首领於夫罗足足瘦了一圈,那就是一个叫吴隐的粥铺老板。
“回去告诉於夫罗,这些女人,我要了。”吴隐平静的说道。
“可是,大人,这是我们唯一的收获,用三万大军换来的收获,大人抢走,首领会处决了我们的。”一个盔甲破烂的大汉可怜而又恭敬的说道。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给你们一个选择,你这上百兄弟也可以选择跟随我。”吴隐说道。
“真的?”上百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吴隐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上百人带着那十几个女子回到了粥铺,留下那个灵秀的女子以及盔甲破烂的大汉,遣散其余人回后院收拾住处。
“你是谁?”吴隐对着灵秀的女子问道。
“蔡文姬!”蔡琰好奇的注视着吴隐,答道。
吴隐摇摇头,说道:“不对,你应该跟着你父亲蔡邕一起去长安了才对!”
“自从先夫卫仲道去世后,妾无所出,归宁于家,妾就呆在陈留老家颐养天年。”蔡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