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当清晨的曙光开始照耀在这片山林之时,幽幽的谷中仿佛传来了一阵阵悠远的钟声,草庙村内,已经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冷冷清清,反倒是,随着这道钟声,而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听闻那村民的阵阵窃语,整个山村,仿如闹市!
街道上,人潮涌动,都朝着北方聚涌过去,虽然草庙村看起来人丁单薄,但若是寥寥算去,家家户户算起来也能有百数之多,而有些传承了上百年的古老家族,更是拥有这庞大的族群,所以,这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潮,倒也不甚奇怪。
因为,今天乃是草庙村中的一大霸主——田庄,要为三年后的草庙武会而举办的一场种子选拔赛,这倒是让得众人兴趣盎然,毕竟长居深山的众人们自然都是喜欢新鲜热闹之事的,所以,即便田庄早有着戒备,声称只有拿着田庄所给的“玉脂令”之人方可进入田庄武殿堂,但此刻在那庞大的庄门外,却是簇拥着一大片人。
“嘿,哥们,今天这是怎么搞得?怎得如此热闹?”人潮之中,或许是常年闷在家中,从不闻窗外事的人眼看到如此热闹,不禁拍了拍旁边大汉的肩膀。
待后者有感,也是哼了一声,神秘回道:“这你都不知道,田庄今儿个可是有名堂的主,你没看到那里,连长老院的各位长老都是来了么?若是我所料不差,怕是那武殿堂里,还有慕家二长老,你看,这可多不得了?”
听得这话,那人连显惊异,抬眼望去,果然能在人潮的最前端处,看到几位身着白袍的人,正与田家的招待人交谈得甚欢,而后两者同时脸现笑容,那些白袍人也随即跨进了大门。这人看了,更是急不可耐地道:“哥们,你倒是说啊...”
“嘿嘿...”那人嘿嘿一笑,倒也不再卖关子,将种子之战的各种消息全都吐露出来,那人听了,又惊了下,道:“不是说,七年前,田庄因为‘那件事’后,就已经不再问村中的事了么?他们如此张扬地设此“种子赛”,不是告诉大家,昔日德高望重的田缜三长老又回来了?”
那汉子沉凝了下,点头道:“你说得倒是在理,不过我看如今田庄里,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田怡,又出了一位天赋卓越的田广,这一对兄妹,年级不过才十五出头,却已将突破结丹之境,如此厉害,当真是我草庙之福,而那三长老自然不愿将他们如此荒废下去,如此说来,三长老还是牵挂咱的啊!”
“是啊...真希望三长老能一如既往地关照咱们,不过我更希望看看,你说的那对兄妹到底是有何神通...”
“呸,你这块头,也能进的了三长老的宅府里?还是回家去跟老婆生孩子吧!哈哈...”
众人大笑,彼此相处倒也十分融洽。而在这群人中间,兀然有着一道白衣老翁,颇为邋遢地扣着鼻孔,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逐渐隐没。
嗡...
黑森森的一座殿堂之前,是一片面积开阔的露天广场,但见此刻广场周围,皆是坐着一些人,或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或是温闻淡雅青年,谈笑间,举止容貌,皆是给人规规矩矩的感觉。而这里虽然不如外面那般人声震天,但比起往常,也是热闹地多了。
而在这座广场的一头,那道几十人高的黑色楼宇,古朴的气息蔓延而开,沉厚的大门上,漆黑的牌匾,上刻着:“武殿堂”,众人看见了,眼中或多或少都是闪过一些火热之色,这里面收藏的东西,可是极惹人眼红的。
广场的正中央处,是一道四方石台,石台上两面大旗,分对角而立,一旗上写道:“田”,一旗上写道:“武”,这便是今日那传说中种子之战的比武台了,在比武台的正对面,是两具空椅,但见其旁站着一群群身着红黄衣衫的年轻子弟,初略算去约莫有二十来人。这田家之中,果然人丁兴旺,不少人看到这些少年少女那沉着的模样,都不禁暗暗点头。
想不到,事隔七年,田家的小辈似乎比起上一代都更加厉害了。
而在这群子弟中央处,一道曼妙的紫衣少女则是特别醒目,面容秀美,清尘脱俗,让得在场的其他少年看得都不禁脸生红晕,而在这群子弟的另一端,也是站着一堆看向少女的少年,目光中有的敬畏,有害怕,还有的,则是阴狠。
“哼,凭什么,大家都得穿弟子服,就偏偏他可以随意穿着?”率先出口的,自然是与少女田怡有间隙的田广了,而这话一出,顿时周围尚觉的敬畏的少年,都不由皱了皱,显然,的确也是感觉这样有些不公平。
“田怡姐天赋卓越,传言当日的三月之约,却不想如今一个月便已完成,可怕爷爷给乐的,田广,你可真想好了?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啊......”说话之人,乃是一感觉颇为柔弱的少年,但他说的话,却并不见得如其人一样。
“田茗,你果然还是不愿跟着我么?你可要想想你的父母是如何被爷爷冷落的,若是这次种子之战,你不争点气,那叔伯以后还如何在家中立足?”田广皱眉,眼中却泛着自信之色。
果然,那田茗听了,柔弱的眉头皱了一皱,只是道:“可爹娘说,家族里,安分守己便好,莫要与人争斗...”
“哈哈...叔伯自然是这随意性子了,可你还记得七年前,雪姨去世后,魏灵萱一家是如何被冷落的?还不是她自己不争气,才让得爷爷将她们赶了出去,难道你也想让叔伯与那人一样么?哼,若真是如此,那便罢了!”田广嗤笑道。
田茗脸色一变,这句话似乎正是戳中了他内心的痛楚,而这时,旁边一少年也是跟着附和道:“是啊,田茗哥,有你的帮忙,咱们的胜算也更大一些,难道你不想夺得前五,去那武殿堂内窥探一番么?那里面可是有很多好东西呢!”
听得此话,那田茗终于眉目闪烁,最终看着那不远处那个家中璀璨的明珠,喃喃道:“哎,那就当试试看,我跟田怡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吧...到时候,若打不过也罢,打得过也适可而止便是...”
“哈哈,放心,同为一家人,我自然也有分寸,只要有田茗兄那手“罄音锤”在,拿下田怡,不在话下。”田广笑道。
而其他人闻言,也是放声小了起来,田茗的脸色也才稍微缓和了些,可那一脸笑意的田广却是突然,将目光折开,但看着那里的曼妙身影,一抹阴狠瞬间闪过。
嘈杂的广场上人来人往,陆续便是有着各种人物从那广场口处进来,短短几个时辰,除了一些田庄本身的家丁外,更多的却是一些略显珠光宝气,富家贵命的人,而他们手中皆是拿着橙红黄绿的玉脂令牌,看模样,自然便是田庄邀请而来的客人了。
在这些人中,有几道身穿白衣之人,袖口上都是绘着一个奇异的图纹,远远看去,仿佛是一个“魅”字,但走进看时,又发现那图纹竟然似是一条活生生的腾龙,这些人神情悠然,一到广场便闭目养神,不与人交谈,那种高傲的姿态虽让人不适,但却没有人认为这有多不对头。
因为他们便是长老院的人。
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整个广场也是越发嘈杂起来,而突然间,一道钟声却不知是从哪里而来,钟过三巡,众人原本欢笑的面容也就在此刻突然肃然起来,就连那群睱目的白衣人也是不禁站起来。目光同时引向天边。
咻咻。
“呵呵呵...”
怵然间,笑声传来,听似淡淡,却震得人耳膜都是嗡嗡作响,同时,只见得在那广场围墙外,突然有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降临而来,一个瞬间,便是稳稳落在了比武的正对面的两具空椅之上。
那般速度,看得众人极为羡慕,但口中却都是同时恭敬道:“见过二长老!”这村里的重要人物都是到场了。
只见得在那众多目光的交聚之处,手中持着根长长烟管的白衣老者,面容枯槁,披头散发,看着倒像是如同行将就木般,好在他那身崭新的白色长衫以及那幽邃的眼神,才将其面容衬得有几分色彩,而他便是魏灵萱的外公,草庙村昔日的三长老——田缜。
在田缜身旁,也是一位同样消瘦,但却满头黑发的人,看其精神抖擞的样子,举手投足间,都仿佛有一种磅礴的气息滚滚袭来,压得人有些难以喘气,这种压力,比起当日那黑蛮巨虎给予出来的,都不知强横多少。
环视一周,随即他也是面含戏谑地看向身旁的老者,笑道:“嘿嘿...老头子,想不到,区区几个儿女就把你弄成这副样子,咱两同活百余年,相斗无数,相争无数,你可莫要先死于我啊!”
啪嗒一声,田缜面容微微一动,旋即一缕青烟缓缓直上,缓缓坐下,目视前方,好半晌后,才道:“死不了,死不了,你看我大搞这一番名堂,像是活得不耐烦的人吗?”
那黑发人嘿嘿一笑,如虎般的目光就这么缓缓一扫,笑道:“也是,你这主意倒也不错,不过,你这只闲云野鹤是不是该再回长老院呢,大长老又不知道在哪游戏山水了,他不在,你又隐退,我一个人可是忙活不过来啊!”
“你也有嫌麻烦的时候!?”田缜笑道,随即轻轻一叹,“哎,七年了...”
“三长老。”那些长老院的人此刻纷纷站起,也是对着田缜行了一礼,后者见了,也是老眼泛着笑意,摆摆手,却哼道:“一群不受教的家伙,我早就宣布隐退了,何来‘长老’之说?快快坐回去,莫让人笑掉大牙了!”
“哈哈...你这老家伙,还嘴硬!自己看看,这里哪个人不是咱两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如今有所成长,我们也算功德圆满,没有辱没先祖的嘱托啊。”这黑发人自然便是村中的另一大家族慕家之主,慕岚,同时也是这草庙村三大长老中的二长老。
“罢了罢了,你们先起来吧!”田缜撇撇嘴,无奈对着眼前的这群弟子叹道。
“是!”众人闻言,纷纷有着喜意浮现。而后当中率先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他沉吟了下,突然道:“三长老...那件事......”
话音未落,那田缜却已然摇头,道:“此话不说,此话不说,既然你们来我田庄,那我也要尽地主之谊,七年沉默,你们也算辛苦。此番田庄之间小辈争斗,或许能出几个好苗子,你们见了,也按自己所意,捞个传承者吧!”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喜,这田庄中的出色子弟数不胜数,能得其中一二好苗子,选为传承者,那自然是他们的夙愿,毕竟这之中,好多人都已经年过花甲了,膝下也无半子,所以他们也是顾不得老面,激动道:“谢三长老!”
“嗯...另外,给你们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莫要忘记先祖的训诫,这自打你们身穿这身皮囊之时,就已经定格了...你们下去吧!”
而随着众人回到场地,那一直闭口不言的慕岚也是眉目微挑,低声道:“你这血本也下得太狠了吧,那些可都是你的子孙啊!”
“子孙多也未必是件好事,而且,怎么说我也是昔日草庙村的三长老,让村里花开叶散,才是咱们分内的事情,你说,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