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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死不瞑目

主世界2048.11.2.上午.A市北区.某街道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这,就是死亡?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触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死了吗?

“唉…唉…唉…”叹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之中逐渐显现出数不清黑影,明明是黑暗,却能够完整的看到他们的轮廓,这让人感到匪夷所思,难道死后面对的黑暗连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都没达到?李能不禁心想。

“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的懦弱。”正当李能准备开口询问这里是哪里的时候自己身前的黑影开口了,那一句话,解答了李能一生的困惑,他为什么全部承受,为什么只能哭泣,为什么连狗都不如,为什么获得如此猪狗不如还要活下去,还不想死,因为,因为懦弱…

此刻,李能咬住了嘴唇,抽泣着低下了头,一滴泪水从左眼流出,滴落在黑暗中,那滴眼泪没有颜色,没有感情,没有味道,就和打哈切时的泪水一样,是不经意的,是自己真正需要的,是,真正的泪水。

“我们在这里见证了你的一生,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告诉你答案,但是没有机会,现在,我们告诉你了,你准备怎么做?生,或死…”

“活着?为什么?活着好累,好痛苦,对,我懦弱,没错,我怕死,但是我更怕痛苦!活着就会感到痛苦,那,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李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影带着哭腔的问道。

“你的回答和我们的一样…但是,我们不想要你死,我们承认你!所以,看在我们的份上,活下去,你的一生太过短暂,你不应该这么早的,在认识到真正自己的瞬间死去,那太悲伤了,那太凄凉了,我们需要,不,我们想要你活下去,死,是孤独的,是更为痛苦的…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接受“人”,所有的答案你今后会找到的,不要再去做无谓的质疑,去寻找,去确认,去发现,去观察,去获得自己人生的答案吧,你走吧,记住,活下去才代表着未来,才不会感到最为痛苦的孤独。”

还未等李能开口,令人飘然的悬空感和空气划过耳边的呼啸声将他叫醒,睁开眼,地面已近在咫尺,念力随即释放有惊无险的安全落地。

李能站在人群当中,四周的人立即让出了一块空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与面前的全裸男拉开距离,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感到惊讶,因为之前那名与铠甲人战斗的乞丐居然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反应快的人立即拿出手机拍照,加上各种引人耳目的标题发到**上,还有些人赶紧去找媒体爆料趁机赚取些情报费。

李能无视这些嘈杂的人群低着头沉思着。

你的回答和我们的一样…

我们不想要你死,我们承认你…

在认识到真正自己的瞬间死去,那太悲伤了,那太凄凉了…

死,是孤独的,是更为痛苦的…

活下去才代表着未来,才不会感到最为痛苦的孤独…

不要再去做无谓的质疑,去寻找,去确认,去发现,去观察,去获得自己人生的答案…

良久后,李能抬起头面朝天空露出一个平生第一次解脱似的微笑,他凄凉的笑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此刻,他知道了许多东西,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活着,是为了不孤独,是为了能够与人交往,他明白了他真正害怕的不是那些来自他人的伤害,而是与那些他人断绝一切联系,一个人活着,孤独的死去,还不如被一个自己所恨,所爱,所向往,所憎恶的人杀死的好!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李能的思绪,李能现在不再迷茫,他把一切都看开了,他轻松的扭过头,轻松的将目光看向那人,却紧张的目睹了一场旷世空前的战斗。

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身影在空中已和那人达成了一片,紫雷成片成片的轰击着,紫色的,白色的,无数的剑气带着呼啸声斩断着一座座楼亭,重重击在地面上,狂暴的剑气在集中地面的瞬间爆发出大量的异物质和念粒子,犹如炸弹般轰袭着地面,人群瞬间出现大量伤亡,他们尖叫着嘶喊着向远处逃离,但是,如果他们此刻从高处观看战斗的话,会发现整座A市作为他们的战场还太小了些!

暴虐的异物质与强烈的念粒子形成的爆炸不堪上下,但是被击中的和被波及的东西无一不不见了踪影,李能看着自己生存了十七年的城市被如此轻蔑的破坏,无辜的群众被如此轻蔑的杀害,他的心里顿时起了怒意,此刻的他不再有任何迷茫,他要准了一条死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恐慌的尖叫与失去亲人的咆哮夹杂着那苍凉的哭声回荡在李能的耳边,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次都会有无数人失去生命,他们化作烟尘,他们弥散与空气中,他们被活着的人无意的吸进肺部,最终化作无用的二氧化碳消融于空中,他们死了,死的毫无意义,只是,死了…

李能看着手无搏鸡之力的人们一个个不公的死去,心中感到不爽,他听着平时听来只觉吵闹的喧闹声,此时却觉得他是如此的可悲,如此的凄凉,那些仓惶逃亡的人群是那么的弱小,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他感到不爽,就算他们再怎么弱小,再怎么微不足道,他们也是人!他们凭什么就要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这样轻浮,你们两个凭什么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战斗,凭什么对苍灵的生命不闻不问,难道就因为他们平庸?就因为他们像虫子一样密集嘈杂?就因为这些东西!你们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顾忌的杀戮?

“…真他妈不爽!”李能抬起头,学着电视中的某些人那样吐了口唾沫,下一刻,他面如沉镜横着眉头盯着城市上空仍在打斗的两道残影冷冷的说道“打吧,打吧,人命还需人命填,这些人命我会用你们的命来填的,放心的打吧…”

李能走到一具被爆炸余波震死的尸体旁,真诚的为他悼念后脱去了他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他转身离去,爆炸声仍未停止,估计A市现在已经被炸了近半了。

毫无生机的街道上,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女孩趴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撕心裂肺的痛苦着,中年男子的双腿被无情的炸断,血肉模糊的断肢遗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流淌着股股鲜血。

中年男子没有死,他在伤心的流着泪,他在用临死前最后一丝意识去感受左手拥抱的女儿的后背,和妻子纤手的触感,他悲,悲好不容易一次的家庭聚会居然成了生离死别的时刻,他恨,恨天空中的两人,他们的战斗为什么要让我们凭白丧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夺走自己的双脚!为什么要留下女儿独自一人面对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

越加迷糊的视线向上天推移,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切的李能,他与李能四目相视,他抚摸着女儿娇小的后背,看着李能,仿佛在祈祷什么,意识到男子遗念的李能微微点头,男子眼神深处的那一丝恨念才烟消云散。

他吃力的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微笑,拼劲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想在最后一刻再看一眼妻子美丽的容貌,但是,在他看向那里时眼珠顿时瞪的滚圆,嘴角开始颤抖,只见那与自己紧握的纤手彼端,是一片模糊的血肉与破烂不堪的大楼,那应该存在的面容,那应该存在的身躯,消失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将女儿紧紧地抱入怀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发出了肝胆寸断的嘶吼,他的眼睛瞪的滚圆,他的泪水如决堤般流淌,带着全身最后一丝生命,流动,滴落,消散…

他死了,他恨自己,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恨自己没能力再去保护女儿!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他是个不称职的爸爸,他心有不甘!他死不瞑目!他的内心中只剩下恨,无穷无尽的恨,滔天的恨,他恨,恨他自己!为何如此无能!?他恨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公!?

李能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双充满怨恨的双眼,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感情,痛苦,悲伤,憎恨,无力,他心情沉重的走到男子身旁,轻轻地蹲下身,轻轻地将他的眼皮合闭,他看着在男子身上抽泣的女孩,想要将她带走,但是当他将手放在男子搂抱女孩的手臂时,他发现,男子的手是何等的用力,就算死,也要抱紧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抱着对于一个男人的敬意用了些力的将那只手臂掰开,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当他将手放在女孩身上时,发现女孩已经哭晕了过去,她娇小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男子的衣服,李能却显得有些粗暴的将小女孩打在了肩上,她准备将小女孩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要完成这个男人最后的心愿。

李能走了两步便停下,回头看向那名死也要保护女儿的男子,却胆怯的发现,那男子的眼睛再次睁开,那双眼睛仍充满怨恨,他将那滔天的恨意抛向苍天,抛向那两人,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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