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夕阳落在山间,挂在了树梢上。
泗水浩浩荡荡地向东而去,在这约百丈的宽广河面上,一条巨龙似的虹桥静悄悄地卧在上面。商队行走在桥上,忖着落辉,别具一番风味。
“浪涛逝去,烟波浩淼,万里碧空静。一线斜阳、层霞竟多情。但看多少往事:繁华如烟,春秋似梦,终醒……”凌晨从马车中望着水天相接处,喃喃自语。
“哎……”他叹了口气,放下窗帘,将目光收回了车里。
“少爷,你为何叹气?”梅姨问道。
凌晨闻言一笑,说道:“梅姨,刚才我见这逝水滚滚而去,便想到古往今来的天骄俊杰,不正如这浪涛一般,为达修炼巅峰,前扑后继么?”
梅姨说道:“是啊!大陆上天骄无数,修炼之人如同这浪涛般数不胜数,可又真能有几个站在巅峰呢?到头来,说不准便被埋没在这滚滚洪流中,徒留遗憾……”
凌晨的眼中有淡淡的红光闪烁,他说道:“或许是希望吧…人活着,总要有一点活下去的理由,总要有一个梦,哪怕…遥不可及…”梅姨望着这个少年,心中一声叹息,也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泗水:这条宽约百丈的大江,流经天浩与引悦两个帝国,闻名遐迩。天浩帝国中排名第三的大城就是以泗水而名。
泗水城:这座天浩帝国排名第三的大城市,如同一只巨大而沉默的怪兽,静静地匍匐在泗水边上,俯瞰着向东而去的水浪。泗水城是天浩帝国南方的巨无霸,而凌家则是泗水城中的巨无霸。
商队走近泗水城,一阵喧哗的声音传来,云无忧被装在货车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却也知道是到了泗水城,心下焦急起来:“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小琪受到伤害……”他心中这样想着,商队却已在城门前。
泗水城城墙,由大块大块的黑色岩石构成,城墙上长了许多绿色叶片和藤蔓,将城墙覆盖了一大半。共有三个半圆形城门,两边的小,中间的大。中间城门高约五丈,宽三丈,在中间城门正上方,书着三个大字:泗水城。三个城门都开着,其中有人进进出出,而城门两边则是站着身穿银甲的人,看去非常热闹。
商队走向城门,并未受到阻拦,有人奇怪,可当看到那迎风招展的大旗时,也都释然了。
进了城,只见街道直铺前方,街上黑压压一片,人们肩靠着肩,脚踩着脚,缓慢地移动着。街道两边,是各种摆小摊的,再往后,则是一片木楼,看去极是宏伟。
商队艰难地向前走着,有人想要破口大骂,可当看到是凌家的人的时候,便悻悻住口不言。本来极近的一段路却走了半天,穿过人海,转了几条街,便来到一座庞大的府邸前。
这座府邸红瓦青砖,其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两个金色大字:凌府,一对石狮子蹲在府门前,两双铜铃大小的眼睛冷漠而无情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府门敞开着,四个人站在门前,腰杆挺得笔直。
凌夹跳下马来,门前站着的人不乏机灵,忙跑来接过他手中的缰绳,讪媚地说道:“五爷,您可回来了。一路劳顿,让小的来吧。”凌夹心中挂念着其他事,把马一丢,也不说话,直接向货车走去。
他打开货车,把云无忧两人抓在手上,提了出来。云无忧原本还在苦苦思索脱身之法,忽觉光亮,身子一轻,便被提了起来,转眼望向林琪,却见她被凌夹抓在手中,头歪着,双眼紧避,似乎是昏了过去。云无忧见到这一幕,心中焦急,想要呼喊,奈何口中被塞了布,“呜呜”响起。凌夹两手提着二人,一路大踏步向府中走去。
凌晨早已见到这一幕,他眉头皱了皱。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任由梅姨推进府中。奇怪的是,这些凌家的人竟不向他们这个唯一的少主打招呼,而是用带着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梅姨眉头皱在一起,不禁低头看了一眼凌晨。凌晨眼看着这一切,却是视而不见,依旧一脸微笑。
进了府中,一条道路直通大厅。远远瞧见里面坐了几个人,而在地上,却躺了两个人:正是云无忧与林琪。凌晨被梅姨推进大厅,立刻向正上方一个妇人叫道:“娘。”又向左边两人道:“五舅、六舅。”
此刻这大厅中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男人便是凌夹了,而另一人则是个黄衣男子,看去大概三十出头,一撮山羊胡挂在他尖俏的下巴上,鼠眼微眯,眼中精光闪烁,这人便是凌家老六凌参了。
另外一个妇人,看去三十几岁模样,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玲珑饰品,一副富贵模样。她的脸冷若冰霜,双眉舒颦之间,流露一股英气,脸上一片威严之态。她,赫然便是凌家家主:凌慕华。
凌慕华这时见到凌晨,眼中浮现一片宠溺之色,脸上却依旧冷若冰霜:“好了,老六,你去准备吧。”凌参站起身来,对她一躬身,应了一声,便独自出去了。
凌参走出去,凌慕华看了看地上的云无忧与林琪。她见到云无忧的面孔,心中一跳,仔细看去,眉头就是一皱,暗想:“这么会这么像?当真奇怪。”她冷冷地说道:“这两个人就暂时关起来吧,等我去给叶家拜了寿,再来处理。”凌晨闻言心头一松,看向了云无忧与林琪,见林琪昏迷不醒,他眉头又是一皱。
凌夹听了凌慕华的吩咐,不敢多说什么,站起来向凌慕华行了一礼,抓住云无忧两人走了出去。
见凌夹提着云无忧两人走出去后,凌慕华才一扫脸上寒霜,笑道:“晨儿,这一次出去玩得怎么样?”凌晨一笑,道:“娘,我真不是出去玩的…对了,爹呢?”凌慕华闻言,原本慈爱的脸一沉,寒霜瞬间爬满她的脸,凌晨见状忙说道:“娘,你猜我这次给您带了什么礼物?”凌慕华道:“礼物?你还给娘带了礼物?快拿出来瞧瞧。”凌晨“嘿嘿”一笑,说道:“那可不行,必须要猜到……”
母子二人在厅内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再说了一会儿,凌参走进大厅,对凌慕华恭恭敬敬地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凌慕华对云无忧交待了两句,便率先走出了大厅。
凌晨看着她离去,这偌大一个地方立刻变得寒冷起来,他颤了一下,对梅姨说道:“梅姨,走吧。”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去我父亲那儿。”
两人出了大厅,向左而去,过了一个月牙门,上了一条走廊,一路遇到不少人,却是对凌晨视而不见,更有甚者,远远地说起了话:
“新来的,你看清了,这就是泗水城第一废物公子了…”
“他就是那个不能修炼,而且是个残疾的废物公子?”
“除了他还会有谁?听说要不是因为他娘是家主,他早就被赶出凌家了…”
…………
听着这些嘲讽不屑的话,梅姨眉头一皱,想出声喝止,却听凌晨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也是事实。不管怎么喝止,都不可能止住的。与其像他们一样靠嘴说话,倒不如拿出点实力来,推翻一切。”凌晨口中这么说着,双拳紧紧地捏在一起,在暗下来的天色里,他的双眼中,两团烈火熊熊燃烧着,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扑腾着翅膀,如同君临天下的皇者……
两人出了走廊,踏上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路上,其上生满青苔碧藓,显然极少有人走动。轮椅行在路上,发出一阵响声,路两边是一片修竹,感觉别有一番幽静。
过了一扇门,凌晨说道:“梅姨,我父亲不喜见人,就劳烦你在这里等我了。”梅姨应了一声,住脚不前。凌晨自己滑着轮椅,向前行去。
不多时,便远远瞧见一个竹屋,在那竹屋前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破衣的男人。那男人形貌憔悴,满脸胡茬,头发凌乱,一副乞丐模样。他坐在竹屋前。右手中抱着一个酒坛,不时地往自己嘴里倒酒。左手里捏了一块东西,在这暗下来的天地间,似乎捏着一团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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