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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如风平心绪,兄弟情深结金兰

躲藏的人,虽然千难万险,终究会找寻到踪迹,然而躲藏的心,纵然近在咫尺,也无法勘破。

连沧静静的站在兰致雅的身后,看着这个一直沉默着的人,眼里起初是悲悯,继而转变为悲痛。

这样的兰致雅,就像连沧自己影子,将自己当年的情绪再现,只是那个时候,连沧孤身一人,避开茫茫尘世,在陌生的地方自哀自怜。时间的确是一味良药,当它慢慢的淌过的时候,连沧内心的伤口也慢慢的愈合,只是那段时间太过漫长,连沧不晓得兰致雅是否能够挺过,所以他必须帮助兰致雅一次,为了现在眼里的那抹悲悯,也为了当初自己内心里的那份悲痛。

连沧轻轻的走到兰致雅的身边坐下,循着兰致雅的目光看向西边天空那一轮即将沉没的太阳,炽热的彤彩弥漫整个天际,将西天染得鲜红如血。兰致雅的眼睛就在这炽热如同火焰般的彤彩中热了起来,那种久经清冷忽而热烈起来的目光,让连沧心里有了一丝慰藉。连沧扯出腰间的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将酒壶递给兰致雅,兰致雅瞥了一眼,却刻意的别过脸去。连沧笑了笑又递到兰致雅的面前,兰致雅迟疑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没有接,连沧依然笑着收回酒壶,又灌了一口,咂咂嘴巴道:“起初不让你喝酒,是因为你将自己沉浸在酒中,想借酒来麻醉自己,现在让你喝酒,只是单纯的让你喝酒。”

兰致雅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连沧,这个一向狂狼不羁的刀客,认真起来,那种冷峻庄重的模样,让人不得不回报以认真的态度,所以兰致雅伸出手,虽有迟疑,但终究还是接过了连沧手中的酒壶,微微的抿了一口。酒入唇齿,一股苦涩的味道涌入胸腔,使兰致雅的鼻子酸涩起来。连沧看到兰致雅别过头去,嘴角勾勒起浅浅的一抹笑意,沉沉的道:“五年来,你是第一个跟我同饮一壶酒的人。”

兰致雅清冷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依然侧身对着连沧沉默着,连沧又灌了一口酒,沉沉的叹了口气,“借酒是历代人不变的浇愁之法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所以我也秉承这一点,随身带着个酒壶。”

兰致雅微微转过身,清清淡淡的瞥了连沧一眼,“连大侠笑傲江湖,难道也有愁心之事吗?”

连沧惭愧的摆摆头,“人活一世,愁心之事常有,只是有的人能够勘破烦愁,所以就潇洒自如,有的人却被烦愁桎梏,所以就举杯销愁愁更愁。”

连沧的一席话,引起了兰致雅心里强烈的共鸣。连沧看到兰致雅炽热起来的眸子轻轻的呷了点笑意,声音却忽然转冷,那种冰冷令兰致雅忍不住紧盯了这个笑意暖暖声音却冷若冰霜的刀客,却从他那张合的唇齿间,听到了连沧那放浪形骸下悲苦的一生。

连沧想起过往支离破碎的记忆,脸上那暖暖的笑意也凝结了起来,只有冰冷的声音在兰致雅的耳边清晰的响起。

“在我八岁那年,父亲被母亲联合父亲最好的兄弟害死,侥幸逃生的我一路乞讨到荆州寻找叔父,为了给父亲报仇,我苦练七年武功,十五岁的时候,以为凭着着七年的刻苦一定能替父亲报仇,却没先到仇敌那么的强大,虽然在江湖中闯出了一番名气,然而我依然失败了。叔父一方面愤恨我的冒失,令一方面又极力安慰我。后来三年里,在叔父、堂妹还有……在他们的劝慰和帮助下,我终于摆脱失败的阴影,练成了叔父完整的追风刀法和惊雷四式,当我再次意气风发的出去寻仇的时候,叔父一家却惨遭毒手,当我替父亲报完仇提着刀风尘仆仆的赶回去,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废墟和一座座坟茔。”

连沧仰头望着青天,眼泪却依然大颗大颗的滴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哭泣,时隔四年,再次忆起那段往事,却依然让他泪水涟涟。兰致雅怔怔的看着泪水模糊却依然倔强的扬起头颅的连沧,忽然间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无地自容。眼前的这个人,命运比自己曲折得多,在苦难的日子里,凭借着不屈的意志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而自己呢,仅仅是失了一座庄园丢了一个令牌,却让自己如此颓丧,比起连沧的遭遇,兰致雅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想着这些,兰致雅的泪水也忍不住溢了出来,多么良善的人呵,好不容易尘封了伤心事,为了自己,却要再次经历一次心痛,而连沧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坚强起来,勇敢的踏出失败的阴影。兰致雅静静的看着连沧,忽然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连沧的手,哽咽了好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沧笑着拍了拍兰致雅的肩,豪气干云的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纵然你一无所有,有我们兄弟相伴,依然笑傲江湖。”

兰致雅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在连沧面前拜倒,恳切的道:“在我最犹疑的时候,是你帮我做出了心灵的抉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不离不弃的帮助我,甚至还……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是你对我的恩情比亲兄弟还亲,致雅不才,如果你不嫌弃,请让我叫你一声大哥。”

连沧定定的看着神色诚恳的兰致雅,眼里神色错综复杂,脸上的表情也一再变化,但终究他笑了,笑着在兰致雅身旁跪下,携着兰致雅的手,朝天一拜,兰致雅会意一笑,朗声道:“苍天在上,今兰致雅和连沧义结金兰,从此以后祸福同依,生死同终。”

连沧爽朗的大笑起来,一直以来的忧虑都一扫而尽,感觉轻松极了,兰致雅听着连沧快活的笑声,张口,郑重的叫了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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