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清冽的月华给沉睡中的大地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朦胧而美好。夜风像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如少女肌肤般丝滑水润的窗帘。
这是一个静谧而安详的夜晚,月明风清,虫声呢喃。疲惫了一天的人们早已枕着月光跌进绯色的梦乡沉沉睡去。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狻猊咬着被角,两手抱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快了,我已经隐约能闻到一股处于更年期雌性妖魔的气息了。”岸挺胸收腹用力吸了吸鼻子,伸长了脖子侧耳倾听。
“嗯,我也闻到了。”狻猊往后缩了缩身子,鼻尖翼动隐隐嗅到一阵淡淡的苦艾花香味。
“来了!赶紧打起精神备战吧!”一把推开怀里软手软脚软沁着冷汗的狻猊,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光,岸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噢啦!你们这两个烧坏了脑子的大肠杆菌寄生体还不快滚出来给老娘请安!”
随着一声爆喝,上了双层锁的罗兰原木门“嘭”的一声被用力一脚踢开,一个穿着清凉的红发女子摇摇晃晃地撞了进来。
睚眦回来了。
在外游荡一天后,喝得烂醉如泥的睚眦风中柳絮般踩着如水的月光,回来了。
“呵呵呵!你们以为……呃……把所有的门窗都锁起来……呃……我就进不来了么?呵呵,太天真了!”
睚眦举起手里喝了半瓶的兰牛伏特加,咕咚地灌了满喉,晶莹澄澈的酒液顺着食道攻城略地而下,火烧般辛辣刺激。
“咳……咳咳……”睚眦潮红着一张脸,左手抚胸顺了顺气,继续瓶底朝天一口气猛灌了几口。
“呃——”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睚眦长发一甩玉臂轻扬,贴着外文标签的酒瓶脱手飞掷而下,与坚实的檀香红木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乓啷”一声摔成一地碎片,酒水四溅。
“嗯……怎么了?睚眦是你么?你回来了啊?”
狻猊打着呵欠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搓了搓眼睛,一副美梦被突然打断后失魂落魄的无辜表情。
“呃……你说呢?我不在的时候……呃……你们睡得……呵呵……好生安稳!”
睚眦伸手擦了擦嘴角,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床边逼进。月光从隔了一层防盗网的纱窗漏了几缕进来,从背后将睚眦摇摆不定的影子拉得老长。因是背着光,从狻猊的角度,只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黑影摇摇摆摆地向自己靠近。
“没有的事!你不在我们都……哎哟!”
安稳?你要是就此一去不回,我们才睡得安稳呢!狻猊一面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一面张口欲为自己辩解,话说到一半被一旁默不作声的岸狠狠掐了一下手臂,狻猊痛呼一声话峰就此打住。
“嗯?我不在的时候……呃……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像是听到感兴趣的话题,睚眦止住了左右摇摆的脚步,沐浴着月光的酒红长发无风自动,连带着醉意质问的声音都像染了一层寒霜。
“说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很好奇呢!”
睚眦说着慢慢抬起自然下垂的双手,挺直腰杆抱胸咧嘴一笑。
“砰啦——”岸和狻猊同时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眼前这个目光淡定吐词清晰的女人真的是睚眦么?难道前一刻摔酒瓶撒酒疯的咆哮泼妇只是幻觉?而这样诡异的笑容这样微妙的气氛又代表着什么?真人版的贞子从电视里穿越了过来?还是完全妖魔化的女丧尸出笼?岸和狻猊无言相对了一阵,互相抬起一只手掐了一下对方的脸。
“痛!”两人同时尖叫了一声,一齐撒手摸着脸不得其解,双双将探寻的眼光看向了房中间那尊疑被月光石化后屹立不动的玉面罗刹。
“嗯?问你们话呢!是不是刚进化不久还听不懂人话啊?还是压根就是从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啊?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容忍极限,老娘可是吃过的夜粥比你们走过的夜路加起来还都要多得多,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就赶紧如实回答!听清楚了没?你们这两个还没进化完全的单细胞动物!”
睚眦仰起秀气的瓜子脸,缓缓扬起抽搐着的嘴角,露出一排锋利森然的白牙。始终隐在暗影里的双眼燃着两簇幽蓝的冥火,突然暴长的指甲闪着寒芒随时准备暴起择人而噬。
那样的姿态,那样的眼神,以及浑身散发着邪魔气息的逼人气势——这,确实是睚眦无疑!
“玩电玩,斗地主。”岸在被子里用力地握了一下狻猊的手,毫不躲闪地迎着睚眦近乎癫狂的目光,淡淡的道:“最近街头凶杀案频发,你喝了酒还是早点回来吧,作为一个女人好歹也矜持一点,顶着这副尊容午夜游荡街头很容易招来麻烦,要是被疑作连环碎尸案的杀人元凶就不好了。我和狻猊心脏不好耳力却还算灵敏,动不动就咆哮暴走,你不嫌累得慌?”
说到这里,岸伸了伸腰肢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微阖着眼对睚眦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个讲究人权的法制社会,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半夜闯进两个单身男子房中欲行不轨有违妇道的恶行我们就不深究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现在我们困了,你请自便……哦对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句不带点地一口气将无端持兵入室的红发妖女扫地出门,岸拉着狻猊的手侧身睡下,呵欠连天之余还不忘好心提醒了句。
“那个,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咖喱鸡腿饭,晚餐的时候我们特意为你留了一份。”狻猊陪着笑脸对因极度愤怒而浑身颤抖的睚眦好言宽慰了一番,然后以一个金蛇入洞的姿势迅若闪电般钻进被窝,一个劲死命往岸怀里缩,双手紧紧地拽着岸的衣襟,再也不肯松动半分。
“呵呵!呵呵呵呵……”房里不知何时起风了,那风似有灵性,围着睚眦周身缠绕上扬。惨淡月光下,睚眦仰天长笑了一声,笑声过后复又变回先前不省人事般的行尸走肉状态——微垂着头,双手自然下摆,衣袂飘飘,嘴里发出一连串呵呵不止的笑声。
“小七,你过来。”风止了,睚眦收起嘴角嘲弄的笑意,语气生硬的道:“小七,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伏在岸的怀里狻猊觉得倍感安全,决心装死到底。
“呵呵,还真是任性!从小玩到大的把戏,你还不腻么?呃……算了,我比你大,我让着你点是应该的……呃……小七啊,那,我过来了哦!”
睚眦嘴角含笑,两手有规律地左右摆动,修长玉腿缠着高帮斜坡凉鞋,一下一下地踩在玻璃渣子上,咯吱作响。像是感应到了熟悉的危险气息在以排山倒海之势倾覆而来,狻猊猛的打了个冷颤,禁不住张开嘴把拳头塞到了口中,狠了狠心张牙用力的咬了下去。
“别怕,有我在呢!她奈何不了你!”岸抽开了狻猊的手,小声安慰道。反手从枕头底下一把掏出彤红的魅影短刃,拔刀离鞘,岸从被角处探出头对着步步紧逼的睚眦高声喊道:“妖女,你给我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呵呵,不演戏了吗?你们……哦?魅影水刃?小宝贝,那可是上古的神兵利器,你可得仔细担待,要是一个不小心划伤了自己,魅可就要伤心了!”
这样寂静的深夜,这样诡异的气氛,任谁都听得出睚眦嘲弄的语气里尽是酸溜溜的味道。
“哼!要你管!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没空在现在这个当口和你这有恋父情结的妖女纠缠不清!”
“嗬!恋父情结?说得好!对我来说,魅就是我穷极一生舍命追求的信仰!不……不是这样的,在你未出现之前,他对我不是这样的!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不单只抢走了我的信仰,现在还要来抢走我生命中的阳光……谁允许了?我不允许!”
岸不置一言地看着眼前毛发倒竖咆哮着的癫狂女人,眼里满是怜悯。
“睚眦,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我好害怕!再说,我、我本来就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狻猊从丝绒薄被下探出半个脑袋,壮着胆吞吞吐吐地摆明了立场。
“说得好!待会等那疯女人走了之后,我会好好奖励你的。”岸用力捏了一下狻猊越发冰冷的手,压着嗓子柔声安慰道。
“小七……你忘了主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吗?你自己说说,临出发时主上是怎么样向我们交代的?”
看着两人越发亲密的举动,睚眦突然冷笑了一声,阴沉着脸半气半恼的道。
“我当然记得!临走时主上亲自叮嘱我们要不顾一切找到鸱尾,他要是愿意就把他带回来,他要是不愿意……”
狻猊紧紧抓着被角,扭头看了看不动如山的岸,又看了看屹立如石的睚眦,小嘴一扁委屈得就快要哭出来。
“他要是不愿意又怎么样?”睚眦又追问了一句,同时脚下发力向前滑进了一大步。
“他要是不愿意……睚眦,我们带小尾巴走吧,合我二人之力定能护他周全……我、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和小尾巴在一起!我要保护他!”狻猊双眼一闭,咬着牙说出了一直想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不跟她走!”
“你想带他走?”
两个针锋相对互为仇敌的僵立身影同时说道。
“嗯,从这一刻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小尾巴一起面对。”
狻猊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扭头冲岸笑了一下,露出左边嘴角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小七……冥主御风麾下第七听风勇士,也是最得御风主上厚爱天天叨念着的小七小师弟——狻猊!你可清楚你在做什么?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我当然清楚……犯上忤逆者、背离主上包庇弃徒者,一律销号收回风衣逐出风间……并由主上加印放出追风令,在时空隧道各个出入口贴上禁令,从此再与时间旅行者无缘,不得踏进时间方井半步,苟全人间生老病死,自生自灭。”
“既然如此,明知道会这样你还是要一心叛离?……小七,我知道你的命以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是冰和银给的,没有他们的牺牲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们……可是,也没必要做到这样,你,你会没命的!”
“我死不足惜,而且我是真心想和小尾巴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冰和银的儿子……不要再多废口舌了,你回去吧,以实情禀报,主上,主上自会主张一切,我,我也愿意接受一切的惩戒。”
“小七!”说话间,睚眦早已放弃步行御风滑到了狻猊枕边,伸出利爪碰了碰狻猊嫩滑的小脸,语气冰冷得像是冰窟里冒出的寒气,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他身上生命流逝的声音了吗?”
睚眦屈起四指用食指指尖碰了碰岸左眼角下的朱砂泪痣。继续不疾不徐的道:“他,他的风砂就要发作了,你没有魅那样的功力,到时就算你拼上性命帮他封印治疗也减不了他的万分痛苦之一,只能苟拖些时日活受罪罢了!再说了,在这之前,你哪里来的忘川之水和彼岸花汁,又哪里来的药人血作引子给他煎药服用,以减缓风砂的煞气和风毒?”
“不要再说了!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你走吧,他,我留下了。”
厌恶地拍开睚眦血红的利爪,岸一把将狻猊搂在怀里挑衅版斜睨着睚眦,龇牙做了个要咬的姿势。
“嗯,我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狻猊也脸红红的附和道。
“呵呵,不错!既然你们两个同仇敌忾一心送死,我也不多阻拦,只是我……我真的好开心啊!”
睚眦说着话峰一转突然愉快地笑将起来,玉臂轻舒就将两颗茫然不解的脑袋圈在了怀里,满足地咯咯笑道:“偶豆豆们哟,爱死你们了!安心洗路,呢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睚眦你干嘛!疼!”
“又来了!这女人又发疯了!”
狻猊脖子吃痛,一张小脸因呼吸不畅憋得彤红,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却奈何不得,只得呜呜地哭将起来。
这个严重精神分裂的怪力女!同一番谬论换着花样天天翻新炒作不腻么?!什么风沙矿泉水说了多少遍了还拿来作为扰民的烂借口,无知!愚蠢!岸以手扶额,心里一万个懊悔当初为什么会蠢到轻信了妖女的话,相信了自己是什么时间之子的无稽之谈。还一时冲动留下了这对怪胎姐弟,并且奇迹般完整无缺地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在这过去的一个半月里,岸教会了他们怎样玩电玩怎样创号联机网游,将喜欢的收藏版漫画单行本全部贡献出来作为他们饭后消遣的打闹工具。太过随意和纵容发展成现在这个场面,也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岸在心里痛哭哀嚎,后悔不已。
“呜呜……睚眦我疼!我脖子疼!快放开!”狻猊哭得涕泗横流,伤心欲绝——睚眦突然暴起伤人这是第几回了?自从哪天昏迷醒过来后,一切都变了样,生活和谐美好得像在拍连续剧。先是莫名地发现睚眦竟然和岸达成了某种共识,两人双双站在狻猊的面前,微笑相对,握手言和。更让狻猊不解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岸似乎完全接纳了自己和睚眦,三人常常一起盘腿坐在客厅地下疯狂厮杀対垒,将能数得出名字的各大网游玩转了一遍。打遍天下无敌手后倍感高处不胜寒的三人只得将注意力投到装修横溢的厅房内,什么室内蹴鞠,室内篮球,室内乒乓球,室内壁球全都玩了个遍。后来岸因为体力不济自动退出了战局,再后来狻猊因为心脏承受能力有限被迫停止了战斗,后来的后来岸和狻猊一人抱着一只加菲猫玩偶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港台警匪片,而睚眦则迷上了摇滚和动漫,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奇装异服,染发化妆,脚踏木屐背绑吉他口吐霓虹语,夜不归宿街头斗殴也只是常事。像这样半夜酒醉归来后从一楼小区花园施展轻功蹿上十五层阳台,以一双粉嫩肉拳一举砸烂整面落地玻璃窗、用两条纤细长腿轻轻松松地踢翻一众家具物什以发泄咆哮也是常事。只是这般登堂入室直捣黄龙肆意侵犯他人领地意欲伤人还真是头一回。要不是今日黄昏睚眦突然兴起从阳台一纵而下时留下了一句哑谜,狻猊二人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惨遭其害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句飘散在风里的死亡预告是这样的:吾到水之国收集情报,今夜子时于尔等房中商讨今后去向,勿关门窗,切记。
“睚眦,我……我快要不行了!你……你先松开,有话……有话好好说!”狻猊挥动着双手拼命垂死挣扎,眼看着一通猛烈咳嗽白眼上翻已是处于有气出没气入的弥留之际。反观岸,除了厌恶地扭打力拍之外倒是显得生龙活虎脸色红润。而对于背后发生的这一切,某沉浸在巨大欢乐中的红发妖女浑然不知,反而精神亢奋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救命……嘲风……救我——”狻猊吐出最后一口气,满是不甘和屈辱地闭上了失神的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缓缓淌下,以此见证着一个无辜的生命即将消逝随风而去。
“放开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救世主如期出现了——房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黑发手执长刀的蒙面人。
随着蒙面黑衣人的一声暴喝,空气像凝结了般,整个房中顿时变得寒气深深,阴冷逼人。
“我叫你放开他!听到没有?”
黑衣人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眼神凛冽,衣摆无风自动。
“既然这样,就怨不得我了,受死吧!”
黑衣人说完身形一晃瞬间移动到睚眦背后,从阔大袖袍里伸出一只手掌一把扯开狂性大发的睚眦,随后抓起睚眦的衣领随随便便地往墙角反手一掷,“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睚眦风中残叶般从墙上坠了下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勉力挣扎了几下,伏地不起。
“你没事吧,狻猊?”蒙面黑衣人驾轻就熟地坐到床边,单手抱着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剧烈咳嗽着的狻猊,一边伸手探到狻猊怀里帮狻猊顺气,一边关切地问道。
“咳咳……我没事……咳咳。你怎么来了?咳咳,咳咳咳……”狻猊揉着脖子艰难地边咳边说道,待稍稍缓过一口气,又不安地从黑衣人怀里挣扎坐起,费劲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趴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睚眦低声问道:“她、她没事吧?”
“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别动!放心吧,她还死不了。”黑衣人冷冷地瞟了一眼墙角,不带半分感情的道:“这次是警告,她再无辜招惹你,下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是谁?”对于此类突发情况见惯不怪、看好戏般冷眼旁观了半天,岸终于按耐不住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双眼好奇地向这位不速之客发问。
“……”黑衣人似乎到现在才发现床上多了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听到询问,立马警惕地抱紧了怀里的狻猊,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我呀,我是观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适逢人间妖魔作乱,菩萨命我到南海龙宫通知龙王提高戒备,刚好路过此地听到不同寻常的打斗声,我一时兴起就腾云驾雾跑进来看看啦。你们,你们该不会就是吃人的妖怪吧?”
岸挤眉弄眼地胡说一通,完了还不忘皱起鼻子像模像样地往黑衣人这边嗅了嗅,恰有其事的道:“嗯,是了,我就说这样一阵冲天而起的魔瘴煞气从何而来,原来都出自于你们身上,看来你们就算不是妖魔亦非善类……不过你放心,本童子今天心情大好不会与你等为难,就只是好奇看看而已,看看而已!”
岸眉眼弯弯在黑衣人冰冷的注视下笑得一派天真无邪,仿佛生来就这等纯真诚朴。
“胡扯!”黑衣人剑眉含怒,眼里寒光一闪,一手按住刀柄就要拔刀相向。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腥风血雨里滚摸一路打拼过来,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身,无论是武功还是看人的本领皆已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又怎会受一个陌生少年三言两语的欺骗!
“咳咳……他就是小尾巴,嘲风你快放下武器,切莫伤害了他。”狻猊忍着笑按住了被唤作嘲风的黑衣人,回过头戳了一下岸的额头,半嗔道:“你呀,你就爱整蛊弄怪吓唬人,嘲风不是我,你唬不了他!”
“哼!我还怕他不成!”岸吐着舌头朝狻猊扮了个鬼脸,又冲蒙着大半张脸的嘲风龇了龇牙,一副“你要是扑过来我就咬死你”的表情。
“他就是冰和银的儿子?嗯……眉眼间是有些像。”嘲风侧着头淡然地看了岸一眼,然后把怀里的狻猊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轻声说道:“你乖乖待在这,我去看看那女人怎么样了。”
“嗯,去吧。”狻猊微笑着目送嘲风慢慢走向角落的背影,内心一阵感动。
“嗯,还行,对你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个疯女人靠谱多了。”岸伸过一只手搭在狻猊的肩上,脸上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咳咳……”像是突然惊醒般,狻猊收回眼光轻咳了声,边掀开被子边道:“估计睚眦这一下伤得不轻,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哼,活该!那个女人,谁要去管她。”嘴里说着,岸还是收起了魅影水刃翻身下床,追着狻猊的脚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