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虚在雨水中唱了很久很久,似乎已经无法坚持。这时,一种声音直击人心,远远传了过来。
嗡班匝尔萨多萨玛雅
玛呢巴拉雅
班匝尔萨多迪诺巴……
这是一声声的佛经,随着佛经的传诵,天上的雨、闪电都停了,雾气也没有再出来。周围被封印的仙人,身上在没有雾气冒出。都在经文中声中,慢慢平静下来,恢复到一动不动的样子,脸上呈现出祥和的气息。他们也开始跟着经文念诵,慢慢地,念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荧虚坐在地上气喘嘘嘘,感觉周身不适。经文的声音让她身体非常抵触,灵魂却很舒适。难道这传诵的经文也是一种修炼?荧虚仔细地聆听,是呆子的声音。荧虚平常向呆子请教不少,觉得这经文应该是对自己也有益,以前在修炼的时候,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隐患,加之现在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就仔细地听经文念诵,嘴里也跟着重复。
嗡班匝尔萨多萨玛雅
玛呢巴拉雅
班匝尔萨多迪诺巴
迪叉哲卓美巴瓦
……
经文一遍遍的传诵,四周的仙人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佛经中。荧虚吃了恢复的丹药,嘴里跟着默念经文,朝传出经文传诵声音的方向飞去。
大概过了十几个呼吸,远远地,荧虚看到了呆子,法相庄严,坐在一群封印的仙人中间,嘴巴没有张开,但佛音就从他身上传出。
呆子显然知道荧虚的到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向荧虚传音道,“我佛慈悲。这些被封印的仙人,都是渡劫失败的散仙。渡劫失败后,大多数人失去心智,我念的百字明经,又叫金刚萨埵百字明,是一切忏悔之祖,可以洗净罪障,让所有念诵并有机缘听到的人,得到更纯净的力量。”
呆子顿了顿,接着说:“荧虚,我观你罪孽深重,念你身不由己,特来度你。一切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可愿意一起念念?”
呆子说完,就继续念诵,不再给她传音。荧虚本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百张的去向,想想自己进入灰色区域后的境遇,心想,如果呆子知道百张的去向,这会儿百张应该就在这里了。她仔细看看周围,并没有百张的踪迹。虽然她对呆子罪孽深重的话不屑一顾,但是,她觉得这个经文确实有独特的功效,就盘坐下来,仔细随着念诵声一起念了起来。
嗡班匝尔萨多萨玛雅
玛呢巴拉雅
……
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面的越念越顺,荧虚跟着念诵,也不知道究竟重复了多少次,开始念的时候,荧虚感到身体被灼烧,这种灼烧不像以前在岩浆里修炼的感觉,全身像被一只只蚂蚁慢慢啃咬,伤口很小,但是能感觉到被小小的牙齿锯扯着血肉。疼痛从轻微到加剧到越来越难以承受,荧虚稳住心神,觉得这些疼痛,在逐渐消除自己身体的隐患,即使荧虚依旧说不上究竟身体有什么问题。
接着,荧虚自然而然地运用起鲛人特殊的歌声,唱咏起经文。唱咏声直指人心,周边的部分仙人似乎对唱咏有所感,恢复了一些神智,眼角流出了血泪。
荧虚唱咏着,身体却痛的撕心裂肺!突然,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居然不受控制,慢慢飘离身体。
这时,荧虚的第二次心劫到来。第二次心劫,居然是把灵魂剥离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荧虚看见自己的身体依旧盘坐在哪里,念诵着经文,还能感觉到伴随着经文身体承受的疼痛。但是灵魂不受控制地向天空飞扬,更多的灵觉,都汇集在灵魂上。第一次心劫,是让自己具备了灵魂,而第二次心劫,确是让自己的灵魂剥离。
荧虚着急了,可是一切不受她控制,灵魂一直向上飞。她心念一动,感应着地火之心,地火之心从身体的丹田里飞出,与灵魂汇合,同样凝聚在凝魂的丹田处,但是,依旧没有改变什么,灵魂还是继续往天空飞去。
荧虚没有注意到,在她的灵魂离开身体的一刹那,呆子似乎放下心来,会心一笑,继续念诵经文。
荧虚的灵魂一直向上飞去,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前行。荧虚无计可施就索性安心下来,看看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魂,究竟要去何方。
灵魂飞的越来越高,奇怪的是,视野却越来越清晰。灰色地带的仙人们,依旧沉浸在经文中。荧虚似乎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突然,荧虚看到在灰色区域的中间地带,百张在一圈闪电中打坐。那些闪电不似平常见到的从天而降的直线闪电,而是一个个球体,球体有大有小,一个个绕着百张急速滚动,不同大小的滚动闪电,在百张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闪电圈,整个圈子在转动,百张就好像在漩涡中心的那一点。荧虚看到百张,竟隐隐有了结丹的迹象,看来,哥哥碰到了大造化!
荧虚放下心来,再看看灰色地带,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原来的雾气,似乎都隐藏在地底了。荧虚发现,这些事灵魂特有的感应。原来的自己,都是靠着身体的感觉,原来,灵魂的感觉更为深远、敏锐。
随着灵魂的持续上升,荧虚感觉自己都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天空中有什么?这片天空,一改原来不分昼夜的灰色,呈现晴空万里的蔚蓝。在遥远的边界,有一个个残破的台阶。荧虚的灵魂,正不受控制地超台阶的方向飞去。
荧虚对自己修炼时的异相毫无知觉,要是有感觉,她就能知道,这些台阶,和她修炼时呈现的通往登神台的台阶,如出一辙。
终于到了台阶处。荧虚觉得自己的灵魂汇聚出肉体一般,她遥遥感应着远在呆子身边念经的自己,依旧在那里咏唱,而台阶前的灵魂,就像另一个自己。荧虚听到似乎有什么,在台阶上等待自己,呼唤自己。她仔细地观察台阶,每个台阶上,都绘制了近千个不同的阵法。她并不急于登上台阶,而是沉浸在阵法之中。
荧虚的手,随着阵法不断比划,她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魂体。就在这样一种忘我的状态中,荧虚丹田的地心之火,慢慢出现一个虚影,虚影逐渐凝聚,与荧虚体内的各色元素,慢慢凝结成一个绿豆大小的金丹。地心之火越烧越旺,金丹在地心之火的淬炼下,不仅没有变小,居然慢慢变大,变成拳头大小,与地心之火一起,占据着丹田。
地心之火似乎灵智更足,它正在沾沾自喜。自己是多么明智。这才多久,就可以虚化分身了。这个分身虽然被练成这具身体的金丹,但是要多少分身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赚了!还是安心呆着修炼,肯定更有收获!
荧虚依旧在刻画着经文,甚至都没有感应到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结丹,修为还在继续上升。她只是忘我地刻画着,记录着。
当她心满意足,确信掌握了这个台阶的阵法之后,又跟着在阵法上,补充着自己体会而来的阵纹。一个台阶,荧虚就走了三个月。荧虚刚准备走第二个台阶,才发现自己居然结丹了,而且一下跨越到结丹中期。荧虚心下了然,看来,灵魂飞至这里是一场机缘!那么,后面的台阶上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
荧惑踏上第二个台阶,第二个没有任何阵法。可是,荧虚一站到台阶上,就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迫不及待地涌入自己的脑海。一种思想是大道无情,唯我独尊!另一种思想是天下万事万物都有存在的根源,有因就有果,必须善待万物!两种思想不断的冲击着荧虚的感知,要求她认同,似乎只有等她认同了,才可以踏入第三个台阶。
荧虚前世修炼的是无情大道,最后莫名死去。但是她的本质却不是无情,而是根本不懂情。这辈子修炼至今,若说有情,也是只面对百张那心底的一丝柔软。谈不上会到善待万物的地步。虽然两种思想不断地劝解荧虚,荧虚却没办法认同哪一种,灵魂竟隐隐有了分散的迹象。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台阶上方,传来一声大喝,让荧虚中两种不同的思想中惊醒!
不了了之!不了了之吧!
荧虚还不是很懂,心性却沉稳下来,不再被两种思想左右。是啊,天下大道何止万千?不管是什么大道,自己虽然没有确定要走那一条大道,但是,还是会继续修炼。虽然荧虚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修炼,但是,鲛人的生命那么漫长,总要找点事情做吧。
这里仅仅是两种大道,就让自己如此动摇,还谈什么修炼呢?荧虚心下一定,踏入第三个台阶。第三个台阶残缺的非常厉害,似乎已经失去了功效,荧虚倍感遗憾,她觉得这些台阶都是修炼上难得的际遇。
后面的台阶,有的是各种元素应用的考验、有的是修仙心性的幻像诱惑、有的直接是各种杀戮攻击……可惜更多的台阶,都已经残破的失去了作用,仅仅就是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