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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清诅咒

转眼间,一夜就已过去,夜微凉,心也微凉。

火红的太阳蹦出地平线,照亮了七谨的心。

这一夜之间,七谨的心再次成长了一岁,变得少言,爷爷走了,就没有人真正的懂自己了。

即便心里再成熟,毕竟只有十岁,还是要生活的,小小的七谨从现在开始便自食其力了。

以前爷爷教会了七谨打猎,七谨人虽小,力气却极大,打猎维持生计不是问题。又是一天开始,只是现在少了一人,没有人再给自己讲故事,没有人再传授自己绝技,没有人再让自己十七岁后才能破气修身度神。

七谨独自一人去了曾经与爷爷到过的地方,追寻那些记忆残片,无言下隐藏的是无限的悲伤。

徘徊在外,小小的七谨走遍了卧虎崖的每一个角落,这片山崖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爷爷的影子。

一转眼,已经一个月过去,七谨心中的悲伤逐渐沉入心底,独自一人生活在爷爷的房子里。

一座空房住着一个人,七谨小小年纪便忍受人生最大的折磨——孤独。

十年前我是一个人,十年后我还是一个人,只是这十年中来了一个永远忘不掉的人。

现在的生活,七谨每天都花费很多的时间修心,这是爷爷特别叮嘱,必有深意,这一个月的禅悟中,七谨明白了很多事,就连修心诀也有了新的突破。

原本应该存在在十岁孩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沉默,死水一般的沉默。

每天夜晚七谨都会看向天空,那里,是爷爷消散的地方。

又是一天,七谨一如既往的打坐修心,现在对世界的一切都有种特异的感觉,就像是宇通世界,融为一体。

这一日,七谨被禅悟之中惊回现实,一双清澈的眸子猛的睁开,注视着前方的门。

仅仅下一刻,门便推开了,一位须眉老者从容的走了进来。

但看在七谨眼中,老者却是张皇失措的走了进来,七谨能够看穿刻意的伪装。

“小谨啊,你爷爷呢?伯伯有事找你爷爷。”来人语气镇定,微笑着说道。

但是现在的七谨已经触碰到修心的新的一个领域了,这些表面镇定的伪装根本逃不过七谨的双眼。

“爷爷已经在一个月前去了。”盘坐在蒲团上的七谨平淡的回道,听声音与面貌根本就不会联想到一块去,那成熟稳重的声音竟然出现一个十岁刚过的孩子身上。

“什么?”三清庙的道长紧张的问道,这一刻一切的伪装都已撕毁,露出了真正的表情。

“小谨你再说一遍?”三清庙的道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爷爷已经在一个月前去了。”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无起无跌,神色依然,倒像是得道高僧。

现实是残酷的,再说一遍依旧是那个结果,三清庙的道长没有听错。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道长自语,神色恍惚,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就再也没有了希望。

七谨又看透了道长的心声,若是在以前,七谨一定会问出自己的疑惑,但最近经历的一些事,令小小的七谨已经有所改变,什么都没什么,天还是那个天。

七谨只是用余光扫视了一眼三清庙的道长,随即依旧平静的盘坐在蒲团之上。

道长将目光移向了七谨的身后,一块木牌灵位屹立,灵位之前三柱通灵香,香燃烧的烟徐徐上升淡化,灵位上曰“道韵居士长生灵位”。

移步向前,绕过了七谨,一步一步缓缓的向灵位靠近,每一步落下道长心中都有如万斤巨石落地。

七谨站起身来,转过身来,对着爷爷的灵位,看着三清庙道长的背影,无喜无忧。

“爷爷是消散天地,这里只有衣冠冢。”七谨沉声道,心底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

修心诀修的是心,却不是磨灭心的温度,只要没有走火入魔,便不会使你成为无情的魔。

七谨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强忍悲伤的道长,七谨独特的修心诀似乎感受到了一片真挚的情。

在这对故友惋惜悲伤的同时,七谨还感受到了道长的另一处悲,比这还悲。

七谨还是问道:“道长,你找爷爷,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三清庙的道长摇了摇头,落寞道:“晚了,一切都晚了,天要亡我三清庙啊!”

道长斜身依靠在台座前,一副落寞的神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原本三清庙名为三清观,后被一群假和尚入住改为庙,但由于三清祖师太过威严,这些和尚不曾改天换地,仅仅将道观名字改为三清庙。

一切的一切便从这里开始了,这群和尚后来不知为何离奇的消失了。

多年后,三清庙迎来了新的主人,正是七谨眼前的道长一伙,他们只是团结起来自保,对这里心生敬意,看着宅子前的门匾,又看了看内堂的三清祖师像。编制定了道士身份,依然以三清庙为名,对前人心生敬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外面世界的隔世之人不安于现状,无数次攻打庙门,道长们勉强守住了自己的一片栖息之地。

但是,对方有强者坐镇,再次攻伐三清庙,那一夜死伤无数,原本聚集了八百多人的三清庙仅仅剩下了三百多人。

天一亮,便要进行最后的战斗,便要共赴黄泉,因为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没有一点悬念,对方有一位极其强大的人统领,势必要攻下三清庙。

人要犯我家园,唯有以命相抗,本是因为要生存下去而聚集,现在又知必死而战斗,那是不屈的战魂。

红日破晓,黎明到来,一片雾海笼罩红日,如仙境般飘渺,却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在大家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一次守护自己的兄弟时,七韵出现了,就像是神主降临,拯救了所有人。

也许对于七韵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乃是救命之恩。

七韵喜欢清静,在此隐居,那种无私的精神以及强悍的实力再加上良好的人格受到三清庙所有人的一致尊敬。

“当年你救了所有人,可是现在你再也不能拯救我们了,我们的路还是走到了尽头。”三清庙道长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音不出,口中喃喃不知所云。

七谨没有再透视道长的心灵,那是别人的世界,自己看太多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干扰。

七谨聚精会神的听着道长的述说,了解了许多的以前不曾触碰到的事。

最后又到了日落时分,七谨一直站在灵位前,注视着爷爷的灵位,没有喜,没有悲。

三清庙道长完全沉默后,萧条的身影向门外走去。

“也许,我能够帮你们。”七谨还是透视了道长的心。

七谨之所以这么说,不光是由于三清庙里有太多自己童年的回忆,也不光是这些人对自己很好,更多的是自己有这个能力。

七谨了解到,这一次三清庙的危险不是外敌入侵,而是源于三清庙一直存在的诅咒,,三日之后三清庙所有人都将离奇消失。

这是三清庙的秘密,包括道长,谁也不知道为何,但却知道会发生什么,跟上一届和尚入住的时候一样。

种种遗迹表明,他们消失乃是因为三清庙被诅咒了,并且每三十年便会一循环。

七韵当年救他们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诅咒,说好在诅咒到来的时候会出手相助,但是绝不会加入三清庙。

可是现在七韵已经去了,谁还能打破三清庙的诅咒?道长心死了,虽然诅咒是消失,但是会到什么地方,没有诅咒仅仅只是转移你的位置,结果几乎是没有任何生机。

谁人想死,谁都不想死,三千浮尘,谁能舍下这个留下自己太多回忆的世界,即使这个世界令自己无奈。

三清道长一愣,停下了脚步,犹如抓住了什么,似乎已经找到了生机。

恍然大悟,激动的双手颤抖,猛的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小小的七谨。

“对啊,道韵居士是你的爷爷,将一生所有都传授给了你。”三清道长找到了希望,刚刚完全泯灭的希望现在又再次在心底发芽,逐渐壮大。

三清道长当然知道七谨的能力,若是道韵居士允许的话,现在必定已经名动蜀地,可惜没有破气修身度神,不然仅仅现在就能将爷爷七韵的道发扬,再经历磨练注定名扬天下,就算打破七韵的道,创立自己得道,也不是不可能,甚至独尊六宇。

“可是,你没有破气,没有力量解除我们三清庙的诅咒。”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缓缓降落,对七谨有所了解的三清道长明白,现在七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破诅咒。

七谨一直透视着三清道长的心灵世界,起起跌跌都了然于胸。

“普通人又怎么样?外面世界的人不也是有很多的普通人吗,他们依旧能够做出出乎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爷爷跟我说过关于打破诅咒的许多方法,即使我没有力量,也可一试。”什么稚气对于七谨完全不存在,体现出来的是那一份睿智以及波浪不惊的心境。

缓缓降落的希望再次上升,三清道长眼睛一亮,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激动的心依然激动,只是现在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三清道长说不准如果七韵还在的话能不能打破诅咒,但无疑七韵有很大的把握,现在七韵到达了生命的尽头,也只好将所有希望压在七谨身上,如若不然,没有任何希望。

“道长,瑶瑶还好吗?”看到三清道长,七谨止不住的会想起戚瑶。

戚瑶也跟七谨一样,是一个孤儿,被三清道长拾回抚养长大,现在已经十岁了,比七谨小几个月。

不过戚瑶比七谨幸运,在三清道长拾回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紫色玉佩,晶莹剔透,光泽质感,玉佩之中有一个戚字,乃是戚瑶的姓。

道长取名单字为瑶,是为戚瑶。

道长对戚瑶寄予厚望,严格要求戚瑶修身度神,只有七谨每每到三清庙会找戚瑶玩耍,两人也因此关系密切。

七谨得到了爷爷的真传,再加上修心诀的修炼,使七谨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似乎历经沧桑的心。

这是七谨的本心,但是在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心性还是不曾磨灭的,对于心中的感觉,那是修心诀净化不了的。

从某个方面来说,戚瑶是七谨最难忘的童伴,七谨还是有一份童心的,注定舍不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人。

自从爷爷七韵逝世,七谨便再也没有去过三清庙,也没有再见到戚瑶。

经过这一个多月时间的沉淀,再加上修心的功用,七谨已经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

将爷爷传给自己的一切发扬光大,便是对爷爷的最好的感恩,走出爷爷的道,创立自己的道,便是对爷爷的最大回报。

三清道长此时的心稍安,总算是有了希望,当时入住时不知道三清庙的诅咒,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在三清道长的眼中,七谨再奇特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不会去多想些什么,看着现在对自己养女的关心,不由得也勾起了心中的童年时光。

童年的回忆是一生的怀念,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唤醒最真的本源。

“瑶瑶现在还在庙里禅悟,她正好问我怎么小谨哥哥这么久都没有去找瑶瑶玩呢。”道长焦虑的眉梢微微舒展,心情是放松了不少。

听到此处,七谨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心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七谨也说不清楚。

不知是否因为三清庙的诅咒,戚瑶自从被三清道长带入庙中,便再也不能离开庙前大门。

七谨还记得曾经带着戚瑶仅仅踏出了一步,心口便疼的要死,根本不能离开三清庙。

也问过爷爷的解救方法,爷爷只说时机不到。

现在七谨才勉强明白当时爷爷的话的意思,必定是戚瑶染上了诅咒。

若在之前不是因为戚瑶,七谨不会答应帮忙,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活法,生死自有定数,逆乱天机会承受天谴,天下人生死与我何关。

但是再经历爷爷离去的伤痛之后,修心诀再次上了一个台阶,打开了新的一个领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自己也是天下人之中的茫茫一粒沙,自己有能力就不能放任生死不管。

就算没有戚瑶,七谨还是会答应帮忙,想必爷爷在世的时候也一定会出手相助的吧。

七谨一想到这,心中又有一丝小小的体悟,那便是差距,跟爷爷的差距太大了,爷爷就像是神,几乎没有缺点。

爷爷告诉过七谨,没有缺点便是最大的缺点,现在七谨对此话又有了新的理解。

一个多月以来,七谨仔细回味爷爷说过的话,很多都非常精辟,比起爷爷传给自己的,那才是无价之宝。

“爷爷说过,解除诅咒就必须找到诅咒之源,以真境之血化之。”

闻言,三清道长疑惑的问道:“何为真境之血?”

七谨摇了摇头,说道:“也就是破除诅咒或者是布下诅咒的人的精血,其一便可。”

七谨没有说这种办法的副作用,但是七谨不会害怕,因为只有这种办法是最有可能的。

其它的方法虽然自己不用承担什么,但是成功的胜算几乎很小,然而诅咒在两日后便会到来,七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现在说什么早知道的话已太晚,七谨不想失去戚瑶,不想永远看不见戚瑶的影子,不想戚瑶有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七谨说不清楚,情愿自己承担最大的风险,也要戚瑶平安。

三清庙对于七谨也是十分的熟悉了,童年没少到这里来。

虽然这里叫做三清庙,但是里面的人并不是和尚,虽然被称作道士,却不是道人,他们也是平常人,也有自己的家庭。

七谨进入三清庙之后便与三清道长分开了,一个人轻车熟路的在三清庙之中徘徊,寻找着诅咒之源。

三清道长本想跟七谨在一起,毕竟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不过七谨坚持三清道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紧张的等待着结果,三清道长也无能为力。

七谨对这里也十分的熟悉,这一个多月来,七谨有很大的进步。

七谨眉头微皱,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现在感觉到了一股瘟疫的气息笼罩在三清庙。

“难道是因为诅咒的时间即将到了才会有这种感觉么?”七谨虽然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但是现在还是第一次实践,靠着脑海中的知识感应着一切。

三清庙虽名为庙,但是占地极宽,这里是那种四合院的建筑,古老的桑木,朱丹的红漆有些褪色,竹窗上糊着半透明的布纸。

院子里分为几层,独立的走廊里一道箫小的身影缓缓度步,东张西望却极具神态。

一路向前,没有一个人出现在七谨的视线里,不知是他们知道诅咒即将到来还是三清道长吩咐不要打扰到七谨。

七谨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将三清庙涉猎了一遍,期间没有任何异常的状态,一如既往的笼罩着瘟疫的气息。

“如果是爷爷会怎么做呢?”七谨有些迷惘,蹲下身子蹲在庙里的池塘边,根本没有任何线索,怎么找到诅咒本源。

七谨低下头看着池水映着自己的影子,波纹惊起水浪起伏,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知道方法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七谨现在明白,即使自己明白爷爷的一切,也未必能够做好,更别说是超越了,别人的道,终归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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