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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巫族

清冽的雨幕下,凶名赫赫的十万大山更显凶险,无边的黑暗像洪荒巨兽吞噬周围的一切。

十万大山往东一千里,有一罗刹城,是方圆千里之内唯一一座拥有有“祖巫殿”的城市。这样的城市在偌大的“南瞻部洲”也才只有区区十二个,每个之间都相隔万里,为的就是将祖巫的荣光照耀在南瞻部洲的每一个角落。

罗刹城中有一完颜庄园,是用那十万大山中特有的黑石建造而成,乃是这城市的主人“完颜家族”的住所。

此时整个完颜庄园内灯火通明,正进行荒古一百三十六年的年祭晚宴。

“你们小心点,要是洒落出半点,扒皮抽筋都抵不了你们的罪责。”在一令人生厌得叫喊声中,无数香飘四溢的美酒佳肴,源源不断地由侍者们送入一座豪华的宫殿内。宽阔的大殿内,身份显贵的完颜族人们分两排落坐在大堂两侧,除了一张没人的空案,几乎可以算是座无虚席。美妙的蛮族音律回荡在殿堂内,大堂中央,妖娆的巫族舞女们尽情地摇摆着曼妙的身躯,纷纷向完颜族人们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每年的年祭晚宴,当族人们按辈分落座在堂上、欢聚一堂时,完颜泽都会很不爽。

此时,完颜泽正死死地盯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张一空案,心中不甘的想到:“凭什么?凭什么要给你这个废物准备位置,你又有什么资格排在我前面?。”

尽管,从上一任族长退位后,就再也没有人邀请过“那个人”,留着他的位置完全只是为了照顾族规,走走形式。

正在纠结的完颜泽突觉手上一凉,回过神来,发现为他倒酒的侍者被美女的歌舞吸引,酒杯已满却还全然不知,顿时怒上加怒,恼上加恼。

“咔嚓,蹦。”完颜泽一掌就斩断了他颈椎,那名侍者顿时轰然倒地。

“啪”

恼怒的完颜泽重重地将酒杯拍在案几上,起身拂袖离去。众人见状,并没有什么惊讶,依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继续享受着美女的歌舞表演,只有其他的侍者颤抖地收拾着那名侍者的尸体。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庄园的另外一角,却显得异常冷清。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呵!似万物之宗”昏暗的灯光下,一巫族少年读书的声音从一简陋的屋子中传出。

“少爷,您又忘记时辰了。又没吃饭吧。”一巫族少女从屋外走了进来,用一块抹布把被雨打湿的食盒擦干,从中拿出还温热的饭菜将桌上已经冰凉的饭菜换了下去

“你说那人类,身体嬴弱不堪。这道理却讲的十分玄妙。”少年看见少女送来的饭菜,并没有合上手中的兽皮书籍,依旧在研究书中所载的大道理。

“少爷啊,你怎么又在看着些,旁门左道的微末道理。道理在玄妙又如何?那人类还不是被我们所奴役?还是快吃饭吧。”少女站在那饭桌之前,静静的等待那少年过来用餐。

“这也对,不过我总觉得能说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样霸道句子的人类,不是那么简单。”那少年看见饭桌前的少女,瞬间便明白了少女的心意。微微一笑合上了手里的书,走到饭桌前,安静的坐下。

少年眼前的饭菜远没有宴席上的酒肉来的那么丰盛,只有巴掌大的一块烤焦的猛犸肉,更谈不上陈年的美酒了。少年到时吃的有滋有味,不过那少女却看不过眼了:“年祭前的宴会不来邀请也就罢了,他们竟把这些低贱人族吃的食物拿来给少爷。”

听到眼前少女的抱怨,少年微微一笑:“那些好的饭食蕴含庞大的元气,怕是我这身子吃了也消化不了。至于那年祭宴会,我和那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去了反到不美。还不如在这研读这些大道理,来的愉快。”说完便放下碗筷,拿起兽皮书籍继续研读起来。

少女看着眼前拿着书卷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眼中不经意间流出一丝失落。也没多说什么,收拾好碗筷之后,便退出了房门。

少年心思敏锐,自然也知晓少女的心思。这偌大的完颜家,等级森严。等级越高,权利越大,得到的资源也就越丰富,就连服侍他们的奴婢仆人,地位都是超然的。决定自己等级高低的便是实力。

巫族的婴孩,一出生便会被送往附近的祖巫殿接受血池的洗礼。接受洗礼的婴孩,便会身体强健,不惧毒虫。接着再由祖巫殿传下巫族练体之法《九黎战歌》十卷,打磨肉身。

《九黎战歌》传说是巫族先古时期一位通神的大巫蚩尤编纂而成,是巫族安身立命于南瞻部洲之根本。这门《战歌》非常难练,修炼过程中也十分痛苦,寻常巫族若能练会前七卷,便能进入十二祖巫传承下来的家族做低级侍卫,在寻常巫族看来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清。

若是能在十八岁之前将战歌十卷全部练成的惊才艳艳之辈,便可在出生时接受洗礼的祖巫殿内接受血脉觉醒,觉醒后的巫族便和之前只会练体的巫族全然不同。因为觉醒之时,祖巫的荣光会唤醒巫族人体内隐藏的远古之血,唤醒远古之血的巫族便能变身为远古祖巫之形象,拥有远古祖巫之力,与人争斗也不在是之前如莽夫般的纯肉体力量的对决,而是种种招式都蕴含一丝道之意境,威力极大。觉醒巫血的巫族人修炼方式也不在像从前只修肉体,转而注重修炼内脏,为的就是将凡血全部转化为远古之血。

杨霄是完颜家上一代族长完颜启捡来的,杨霄的出现显然不符合祖制。无数的完颜家族成员企图用自己的鲜血来验证杨霄配不上高贵的“完颜”二字。便在完颜家的炼火殿前自残,但上一代族长都不为所动,于是又有人试图刺杀嗷嗷待哺的杨霄,但竟没想到族长对杨霄很是看中,将他安排在自己所住宫殿附近,请了最好的祭祀亲自接杨霄去到祖巫殿接受洗礼,更将战歌十卷进行了详细的注解传于杨霄。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在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谁也想不到,杨霄五岁便练会了《九黎战歌》前三卷,可谓是天资卓越,当时在完颜家族内也算引起过一阵轰动,就连那些对他有怀有成见的老家伙们都黯然失声了

可惜造化弄人,或许是杨霄资质根骨极差,寻常巫族都能修炼五卷的《九黎战歌》,杨霄只练习前三卷之后,便毫无寸进。致使完颜启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杨霄也不在像原来那般风光。只能生活在完颜启的羽翼之下,抵挡着完颜家族成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羞辱打压。

看见少女失落的目光,杨霄心里也是一片黯然,他五岁便练会《九黎战歌》前三卷,如今十年岁月从身边流过,修为没有一丝进步,身体力量只比那些被奴役的人类高了一线,刚刚给他送饭的少女都能将他打败。就算心里不甘又能怎么样?自从上一任族长退位之后,他最后一层遮羞布已被扯下。完颜家族的人都盯着他,如果被抓住一丝把柄,就会被抓去祖巫殿为奴为仆。

想到这些杨霄不禁心里一阵烦乱,心叹道:“书上说读书讲究精气神合一,才能参悟其中道理,我这般心烦意乱,却是不适合读书了。”

于是杨霄便站起身来,吹熄即将枯竭的油灯,打算休息。

躺在床上的杨霄并不能一下子睡着,不由的盘算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来。“新的族长继位以来,自己的资源不断削减,表面上自己还是完颜家的少爷,但地位却连完颜家的仆人。今天晚上的年祭晚宴,竟没人来邀请自己便是最好的证明。这完颜家看我为耻辱的人,不知有多少,怕是我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麻烦。”此时杨霄心里一阵烦躁之感升起,多年来研读平心静气的大道理以渐渐失效。

多年来不能修炼之事其实在杨霄的心里留下的阴影,看着别人力量越来越强,他要说不羡慕自然是假的。强大的武力是在这里活下去的根本,想那人族为何被巫族奴役?自然是因为没有力量。

杨霄本是个豁达之人,自己不能修炼这件事十年来虽说对他有一定影响,但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心烦意乱。引起这一切的定是那个少女黯然的眼神,由此可见那少女在杨霄心中的地位。

身在完颜家这样的大家族,利益至上,人与人之间关系都比较淡薄。杨霄受到上任族长青睐那会儿,人人溜须拍马,虽然年少的杨霄不懂那些人为何这般,但是有人对自己好,小孩心思的杨霄觉得十分开心。但是杨霄五岁之后,修为便不在寸进,虽然完颜启极力隐瞒消息,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原本溜须拍马的人自然知道在巫族实力才是根本,便都渐渐的远离了杨霄的院落。原本热闹的院子,也变得冷清了起来,年龄的增长也让杨霄也懂得了其中的缘由。

人总是喜欢回忆自己人生得意的那些时光,杨霄也不例外。但现实的极大反差,却让杨霄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状。看着原本服侍自己的仆人一个个的离去,杨霄也抑郁过一段时间。

月奴本是完颜启安排给杨霄的侍女,能服侍这样一个有前途的主子,月奴自然极为开心。但好景不长,杨霄不能修炼的消息在仆人之间流传。不少人都擅自离开了杨霄的院落,去另投他人。月奴起先也想着跟随着众人离开,但看到杨霄那渐渐抑郁的眼神,月奴便决心留下来继续服侍杨霄,一服侍便是十年。

两人可谓一起长大,杨霄对月奴十分的信赖和依赖。月奴也是如此。

杨霄知道多年来月奴在其他奴仆面前一直抬不起头,甚至有些卑贱的奴仆竟然把月奴当作他们的仆人,呼来喝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完颜家就等着杨霄忍受不下这种屈辱,等着他发怒,借此想将杨霄打杀。

月奴也知晓完颜家成员的心思,所以多年来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憋在心中,从未在杨霄前表露,可谓十分不易。可她哪里知道,今晚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却勾起杨霄多年来的心魔梦魇。

心魔作祟,杨霄的意识越来越乱,意识一乱,神魂必损。神魂损伤非同小可,对普通人来说,轻则昏迷十天半月,重则直接大脑造成损伤。

杨霄此时意识越来越乱,如此下去神魂必损。杨霄现在不光勾起了这十年间的种种不快,甚至他的意识还出现了自己前世的种种幻象,漫天飞舞的魔神好似要把他吞掉。这些幻象的出现好似在杨霄神魂上的混乱之火上有浇上了火油,瞬间就要把杨霄的神魂焚烧个干净。

这时一束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杨霄已经狰狞的面目上,同样照在了杨霄胸前的无名兽骨上。

杨霄的意识已经混乱,神魂也出现了种种裂痕。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胸前传来阵阵炙热的感觉,这丝炙热窜入杨霄的身体后,就以霸道的方式来焚烧那些混乱的意识,那些混乱的意识瞬间被焚烧的干干净净,以战止战正是这个道理。

那丝炙热将混乱的意识焚烧干净之后,便如潮水般褪去。杨霄的意识逐渐的清醒,感受到体内那股灼热之感慢慢褪去。看着自己的床上,那个用汗液涂抹的人影,想起刚才的种种,杨霄不经打了个冷颤。

“啪——啪——”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杨霄的思绪,杨霄听到敲门声之后,先是那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之后,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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