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送走左李后,潘诚暗自喃语,“东南应该是通往婆娑巡检司,大军攻下辽阳并未向东行进,怎么去了那里呢?”百思不得其解,大声叫来院中士卒,“本帅离开辽阳期间关先生或者其他将领可曾向辽阳东南派驻军旅?”
“回大帅,小的没听说辽阳东南有军旅驻扎。”士卒抱拳行礼,言罢又似想到什么,“大帅率领大军出发当日,刘二将军的侄子率领自己手下的千队出了城一直不曾回来。”
“哦?”潘诚听得士卒如此说道,才想起自己和关铎当日允诺其千夫长之职,为了考校其能力,故意给他派了个由刚招募士卒组成的千队。想到这里,潘诚挥手让士卒退下,心思又活络起来。“难道关铎和沙刘二早就算计好了,故意让那小子带个千队掩人耳目,再将偷袭自己的那对人马隐藏其中?”
越想越有可能,潘诚叫来跟随自己从义州回来的护卫,在其耳边小声言语片刻;士卒躬身领命而去,只留满腹疑惑的潘诚独自在屋中揣测。
从潘诚宅院后门离去的乞丐,七拐八拐的在辽阳城中转悠半日;等到日斜西天时,又回到了平章府附近一处院落。在院落后门轻敲几声,木门应声而开;开门之人警惕的向四周查看一番,将乞丐引入院中。乞丐随院中侍卫转悠片刻,被带入一间偏房。
“小的拜见平章大人!”乞丐进入屋中不等看清上座之人的面目,连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上座中坐的不是别人,现时辽阳行省上首平章毛居敬。示意乞丐坐下,毛居敬起身走到其身前,武将那特有的杀戮气息顿时压的乞丐有些胆怯。冷笑一声,毛居敬幽幽说道,“贺太平还真会挑人,竟然派你这个不起眼的喽罗来送信儿!”
“嘿嘿”见毛居敬取笑自己,乞丐也不恼怒,挤出一丝阴笑,“大人说笑了,要不是小的不起眼,岂能平安抵达这辽阳?”
“说吧,贺太平下多大的饵?”毛居敬回坐上座,依旧气势凌人的盯着乞丐,冷冷说道:“饵小了可是钓不到大鱼的!”
“呸,就你也算是大鱼!”乞丐暗恼一句,献上谄媚,“只要大人能让辽阳大军进攻、、、”乞丐指了指在潘诚府上所指的方向,“丞相说了,事成之后,大人就是这辽阳行省真正的平章政事!”
听到乞丐如此言语,毛居敬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欢喜。刘福通不就派人来催促大军进攻那里嘛,这下正合我意;只要攻下那里,在举旗归附朝廷,看老子坐稳坐不稳这辽阳平章的位子。冷笑一声,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学那文人雅客品了起来。
乞丐见状,连忙起身告辞。打开房门,刚欲迈脚离去,身后传来毛居敬那粗犷言语,“告诉贺太平,要是老子照他说的做成之后敢食言,老子非打到大都扒了他们全家的皮!”乞丐被毛居敬阴冷言语一激差点被门槛给绊倒,正正心神,抬脚出了院落。
辽阳城风云诡异之时,刘彘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卒迎着夜色从营寨出发了。幽蓝的天空只有零星散散的孤星不时摇曳,北方虽已没有了冬日那便强劲,却依旧将人拍打的生疼。白日消融的雪水,此刻又冻结起来。一路摔打滚爬,歇息几次,终于在卯时赶到了连山站;不到两千人的队伍悄悄将驿堡西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名百夫长带着手下士卒绕过驿堡,悄悄埋伏到驿堡的其他大门外。
让士卒原地歇息片刻,自己却带着几十名护卫卧冰爬到了大门前。狄虏伸手学夜枭叫了几声,不多时驿堡内也传来几声夜枭鸣叫;城头上的守卫听到夜枭鸣叫,舒展几下懒腰,向城外看了看又继续打起了盹。
守卫刚闭上眼睛,便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一股热流从自己体内流了出来。张嘴想呼喊几声,可嗓中尽是浓稠的血液;伸手捂住脖颈挣扎片刻,无力倒地的瞬间,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守卫倒下不久,驿堡的大门便被缓缓打开。趴在地上的刘彘等人见大门打开,匆忙跳起抽出佩刀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站在不远处歇息的士卒见刘彘等人冲了进去,不等将领命令,蜂拥而上。没有太多的抵抗,没有太多的杀戮;堡中士卒见敌人来势汹汹抵挡不得,只能缴械投降。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布署,不用刘彘指挥,各个将领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卒朝预定的那些大户人家冲去,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些大户人家控制,连山站便无人反抗了。
睡眠中的富贵人家听晓街道上的厮杀声,从被窝中跳将出来,顾不得春季夜中的寒冷;拿起刀剑准备组织家丁护卫抵抗贼寇,可惜,一切已经晚了;贼寇已经冲入了他们的家室,只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有那不开眼的人,以为只是盗匪来掳掠,拼死反抗;却最终也抵不过人数占优的盗匪,只能看着家人被杀戮,然后自己也被杀戮。
富户人家担忧自己的财物被盗匪掳去,而穷的叮当响的普通驿户,担忧的却是自己及家人的性命。盗匪掳掠富户财物,但也不会放过穷苦人家,这是自古未变的真理。驿堡中的穷户躲在屋中胆战心惊地祈求盗匪不要破门而入时,上天应允了他们的祈求;直到堡中寂静下来,不曾有一户破落驿户被踹开房门。
东方的鱼肚白渐渐被鲜红所替,盗匪们竟然挨家挨户的敲门;让所有人到官家驿站前的空地集结,孙初五就是其中的一员。想想蒙人也够残忍的,将人分成三五九等,最下等的人连名字都不能有,只能以出生的日期命名。与所有人一样,孙初五扶着自己的老爹,战战兢兢的来到驿站前;放眼望去,空地上跪着一排堡中的富户还有平日里作恶多端的驿站管事。
等人都来齐了,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走到那些富户前面。看了看集结起来的两千多人,跳到旁边的马车顶上;向众人一笑,不等众人体会其笑意,便开始喊话了。“本人刘彘,彘呢,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猪的意思!为什么父母要给我起这个名字呢?”青年人在人群中巡视一番,见没有人接话,又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嘛!”说完带头笑了起来,可底下的人却不敢笑,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万一要是笑了,你将人家头砍下来怎么办。
青年人在马车上伸手指向跪在地上的那些富户,“从今日开始,连山站归我管!这些平日里欺压你们的人交给你们处置,要是你们不敢动手,那我手下的兵可就要代劳了!”说完又巡视人群一圈,见还是无人答话,便有些失望了。忽然看到人群中的孙初五,伸手一指,“你,出来!”
不是孙初五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孙初五的老爹有些特殊;只有一条腿,还站在前面。孙初五将老爹交给身旁的一名汉子,颤抖着走到马车前,“好汉饶命,小的可还有老爹要养呢!”
“谁要你性命了?”马车旁的胖子说完丢来一把刀,指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平日里哪个欺辱你了,上前砍了他脑袋!”
“噗通”孙初五跪到了地上,哀嚎起来,“大爷,小的只是个庄稼把式,哪里敢杀人呀?”
“废话,老子以前不也是庄稼人的儿子嘛!”胖子捡起地上的刀,塞到孙初五手中,“这人的手,握上锄头那便是庄稼汉,握上这刀,便是梁山好汉!”说完将孙初五拉到那些富户跟前,“去,看你小子平日里也是个受气的种,谁欺辱你了,砍了他脑袋!”
见胖子不是开玩笑,孙初五紧紧手中的刀;看了眼驿站的管事,又看向胖子。砸吧几下嘴,“好汉爷,是不是杀了也没官府追究?”
“我们将军可说了,这里以后归他管,哪里还有什么官家!”胖子说完踹了孙初五一脚,“让你小子报仇,你倒还不乐意了!”
孙初五被胖子一踹,差点栽倒地上;踉跄站稳,回头看向自己老爹。看到自己老爹,孙初五又狠起了心;要不是驿站管事驾车将自己老爹的腿轧断,要不是老子找你理论被你暴打一顿,老子也不想杀你。想到这里,孙初五咬牙举起刀;刚欲砍下,却看到驿站管事被塞着嘴不停的摇头哀嚎。孙初五有些心软了,扭头看向身旁胖子;被胖子瞪了一眼,闭上眼睛双手使力,猛然砍了下去。
“呜呜、、、”管事的惨叫传了过来,孙初五睁眼一看,原来砍到了肩膀上。胖子上前又是一脚,“砍个人也这么笨,再补一刀,照准了,往脖颈砍!”
孙初五刚才砍了一刀心中也没怎么害怕,现在胖子让自己再补一刀,心中倒是有些兴奋了。双手握紧刀把,眼也不眨的砍向那有些白腻的脖颈;惨叫声霎间停止,血水溅得孙初五满身都是。
站在马车上的刘彘看到如此场景,心中一紧;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砍头的样子!暗自喘口气,又开始喊话了,“从今日起,免除一切管家徭役赋税!”说完抽刀指向跪在地上的人,“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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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indent:17.95pt;mso-char-indent-count:1.71‘>“快坐下!”潘诚将左李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又回到上首,“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老夫有什么事?”
“这、、、”左李面露为难的向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大帅,前几日卑职在酒肆中听到军中士卒谈论大帅遇袭之事,卑职就暗中调查了一番、、、”
听到此话,潘诚更加确认偷袭自己的人就是红巾军中的人了;自己回来后叮嘱过随行护卫,让其不要透露此事,以防打草惊蛇。今日听左李说到此事,看来那派人偷袭自己的人胆子还真够的大。面色一紧,潘诚伸手示意有些为难的左李继续,“你都打探到了什么,说来便是,天塌了还有老夫顶着呢!”
“这、、、”左李越说越结巴,抬头见潘诚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言语顺当了些,“卑职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在大帅回来的前一日,曾有百余人的马队从城南直接向东南去了。卑职便想会不会是偷袭大帅的那伙盗匪,这便急急赶来禀报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