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了很久,我的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看了会子书后我便撩起车帘与老汉聊起家常来,原来老汉姓张,就住在蜀地的城郊,平日里就种些蔬菜拿到街市上卖,后来两个儿子相继失踪后田也就没人能种了。他告诉我像他这样的家庭还有很多。
聊了一会听到车内有咳嗽声我回头望向白术,白术示意我走近讲话,我便与张老汉道了一声后放下了车帘。
“怎么了?”我低声伏在白术耳边问道。“小心这个老汉。”我猛地抬头望着他,他安抚的拍着我的手“不是怕他有诈,只是觉得他的人品可能不会很好,要你稍微防着点他。”我仔细一想便也想出这当中有问题的地方来了,即使孙子们不吃树皮草根之类的也不至于三个孙子都饿死了就他好好的。是了,这当中必有蹊跷啊。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白术,“顺其自然。”他一边翻着手里的医书一边随意的回到。好吧,顺其自然。如此一想我便也拿着书本坐到了另一侧。
过了一会儿,帘子从外面掀开张老汉的头探了进来,一见我与白术都在看书他稍微楞了一下,“张老爹,有事吗?”我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听着车内没动静还以为二位公子睡着了,就准备进来给二位盖件衣服挡挡风。”老汉闪烁着眼睛向我答到。“哦,没有睡着,我与哥哥都喜静,所以闲来无事就都在看书,劳烦张老爹了。”张老爹听完后憨憨的一笑就放下帘子继续去赶车。
我想了想便又掀开了帘子“张老爹”“哎,公子您吩咐。”张老爹欢快的应道。“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就是您别再公子来公子去的了,我叫王玉,这是我的兄长王术,您就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吧。”“好咧,那老汉就冒犯了啊。”我朝他笑了笑就进了车内。陈澈之名在外是暂时不能用了,我便把父亲的名拆开做了我的姓名,既然是兄弟那白术自然就是王术了,我悄悄的向白术说了我们身份的事,白术也觉得改个名字是很有必要的,就这样王氏二兄弟的身份确定了下来。
天快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张老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位公子,天色已经快黑了,老汉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二位是就近在这边的林子里生火安顿还是赶往破庙?”“就赶往破庙吧,庙宇虽破可多少能挡些风寒。”白术头也没抬说着。“好,那公子们坐好了,咱们这就赶过去。”
跑了一段时间后,破庙总算到了。下车一看,这还能称得上破庙吗?分明就仅剩几堵了残墙。但就算是这样,破庙也已经被逃荒的难民们给挤得水泄不通。我们只得坐在大门口,火升起来后明显的暖和了很多,老汉又把锅子从驴车上拿出来添水煮沸后把干饼撕成小块放进去煮着,不一会儿香味就散了出来。赶了一天的路,这时能烤上一推火,喝上一碗热面汤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白术和张老汉已经各盛了一碗捧在手中取暖,我也正在往碗里添着汤。一个小女孩望着我的碗瞪大了眼睛,不住的吸着口水。我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招呼到:“来,小妹妹,到哥哥这里来,哥哥给你热汤喝。”小女孩怯怯的望着我,在食物的诱惑下慢慢地向我走来。突然,周围的人一窝蜂的奔到锅前就是一阵疯抢,碗不知道被抢到了哪里,锅子也被踢破,火堆也被踩灭,整个破庙一片狼藉。我无措的拉着白术的手,他叹着气将我从混乱的人群里给拉了出来,把手中的半碗面汤送到了我的嘴边示意我吃下,我含着泪将仅剩的半碗面汤喝了下去。
“不要怪他们,不要心存怨恨。他们只是被生活逼成了这样,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下次也不要再乱发你的恻隐之心了,有时候你的帮助很有可能是别人催命的毒药。”白术望着我嘱咐道。我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开始回头找车子准备把车赶往稍微远点的地方,去车上将就一夜。车不见了!张老汉也不见了?莫不是?我猛地回头看着白术,他对我点了点头。我低下头死死的盯着鞋面看。
我错了,我不该不分场合的发善心,我不该对人没有防备之心。同情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只会让事情更加的难以控制。最后我和白术只得在破庙前的一个小山沟挤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