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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善见太子杀父因缘

佛说:从前,王舍城罗阅祗国王叫频婆娑罗,他的王太子名叫善见。善见太子与外道之首提婆达多(汉译调达①)是好友。调达经常到善见太子居住的宫殿去做客。一段时间,去太子宫中时,总是闷闷不乐,脸带愁色。

一天,善见太子见调达时便问:“圣人尊者,你为何颜容憔悴,常带愁色?”

调达说:“我已多时是这样,难道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善见说:“我愿听你讲一讲,这是什么缘故引起的。”

调达说:“我如今和你是至交好友,十分亲近。国人辱骂你,就如辱骂我一样,我听到这无理烂言,哪能不气愤忧愁呢?”

善见问:“我想知国人为何辱骂我?他们骂些什么?”

调达说:“国人都骂你是’未生怨’。”

善见问:“为何把我叫做’未生怨’?谁给我起的这个名字?”

调达说:“你听我从头说起。”

“原先你的父王没有太子,到处祈祷求诸神也没有得到。一天,忽然有一位相师来对国王说:’臣知道山中有一位修道仙人,不久就会命终,他命终后会转生王后腹中,给大王做儿子。’

“国王听后,十分高兴,就问相师:’这位仙人何时才命终呢?”

“相师说:’还得过三年,他才会死去。’

“国王说:’我已年迈,国无继承之人,还要等待三年,那怎么能行呢?’

“国王便派使臣进山去请仙人,对仙人说:’国王无太子,无人继承王位,四处祈祷诸神,都没有得子。有一位相师得知大仙不久命终,转生人世,做国王的太子。今日国王让我前来,乞愿大仙垂恩,早日前往赴死。’

“仙人对使者说:’我经三年,才可命终,现在国王就要命令我前往赴死,此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使臣听从仙人的指教,立即回国,将仙人的话,全都陈述给国王。

“国王听后,十分气忿地说:’我是一国之主,国中一切人和物都归我管属。今日我派人去请他,他居然胆敢拒绝,不随我意。’

“国王再次命令使臣人山重请:’请若不来,当即将他杀掉,让他立刻命终,转生为我的儿子。’

“使臣按照国王的命令,来到仙人居住处,对仙人讲明了国王的旨意。仙人听后,拒不接受国王的重请,使臣即按国王的命令,将要杀死仙人。

“仙人对使臣说:’你回去对国王说:我命未尽,王以权力,遣人杀我。我若与王做子,也以兵权,遣人杀王。’

“仙人说完此话,自杀其身。使臣回报国王。

“仙人死后,王后并没有怀孕。国王就问相师:’仙人已死,夫人为何还不怀孕?’

“相师又占一卦,对国王说:’仙人死后,转生为一只兔子,与大王有缘,现在大王花园里,这兔子死后,才能转生为大王的太子。’

“国王求子心切,便带领兵士,围追捕杀兔子。

“兔子无处躲避,便跳入一口井中。井底中有草,兔子先食草根。经过三七二十一天,兔子无食,便饿死在井里。

“兔子死后,王后便觉身怀有孕。国王得知后,十分高兴,便请相师前来占卜,以观王后将来生男还是生女。

“相师看过王后的面相后,对国王说:’王后将生一个太子,不是公主。不过这个太子将来对大王和国家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国王听过相师的占卜后,忧喜交加,口上虽然那么说,心里却是不安。私下同王后商谈:’相师指教,此儿出生后,对我不利,对国家有损失。等夫人生时,在高楼天井中生,不要让人承接。让他落到地上,难道他还摔不死吗?用这个办法,我们不会落下后患之忧,也不会走露风声。’

“王后听从国王的密计,在生太子时,便按国王教的办法分娩。谁知太子从高楼落到地上,并没有摔死,只摔断了一个小指。因此,国中之人,一齐把太子称做断指太子,也有人叫太子是’未生怨’。”

善见太子听完调达的讲述,便对父王、王后产生了妒恨之心。但他还有点不相信,便问一位名叫雨行的大臣:“父王为什么给我起名叫’未生怨’呢?”

雨行大臣便把前因后果讲述一遍,所讲的与调达讲的完全一样。

调达就用这种挑拨离间的种种恶行,教导善见太子杀父报仇。他对善见太子说:“你如果能杀死父王,继承王位,我就能杀瞿昙沙门②,立教全国。”

善见太子顺从调达恶友的指教,发动政变篡夺王位,将父王囚禁,幽闭在七重门的囚室里,断绝饮食,用四兵③守卫,国内臣民,任何人不能人内。

王后韦提希夫人,十分敬爱国王,偷偷地将身体沐浴清净,把酥油蜜和炒面涂在身上,又将饰物璎珞等中盛满葡萄浆,前去探望国王。见是王后,守卫者不敢阻挡。

国王吃过王后带的炒面蜜浆,用清水漱口,漱口完毕,双手合掌,向灵山礼拜佛尊,乞愿目连说:“大目连尊者,你是我的亲善好友,请你大发慈悲,授我八戒,解救我的苦难吧!”

目连闻得国王的乞愿后,如雄鹰展翅,很快来到了国王身边,天天来给国王教授佛法八戒。

如来世尊也派遣弟子富楼那为国王传授佛法。

像这样过了三七二十一天,老国王每天食王后送来的炒面蜜浆,倾听佛弟子的讲经说法,不仅没有饿死,反而面容红润,心情愉快。

二十一天过去后,善见太子来到囚室,问守卫者:“老王现在饿死了没有?”

守卫者说:“大王,老王没有饿死。因为王后每日身涂炒面酥蜜,璎珞盛葡萄蜜浆,供老王食饮。沙门弟子大目连和富楼那天天从空中来为老王讲经说法,我们是无法禁止的。”

善见王子听过守卫者报告后,万分气愤,恶语大骂:“我母是贼,与贼为伴;沙门恶人,变显幻术;今此恶王,多日不死!”

善见王子骂完,立即执剑去杀母亲。此时,有一贤臣名叫月光,聪明多智,马上找来国中医圣耆域太博,跪在善见王子面前进谏说:“臣从毗陀论④经上得知,人类从很古以来,有各种恶王,因贪得王位,杀害父王一万八千个,未曾听说,有无道王子杀害母后的。大王今日杀害母后的罪逆之行,有污于刹帝利种性,臣等不忍目睹这种屠杀者的恶行。我们也不愿在此久留,请大王让我们离开你的国土吧!”

二位大臣说完此言,手按宝剑,后退出宫而去。此时,善见王子感到惊异害怕,乞告耆域太博说:“难道你们不辅佐侍奉我了吗?”

耆域说:“要我们留下,大王就不能杀害母后。”

善见王子听过此语,忏悔求救,立即放下手中的宝剑,不再杀害母后,命令卫士将母后囚禁深宫,不得与父王相见。

王后囚禁深宫,老国王得不到饮食,过了七天便死去了。

国王死后,王后韦提希夫人万分悲伤,忧愁憔悴。她向着灵山,对佛礼拜,乞愿说:“如来世尊,在过去之时,你常派遣阿难来慰问我,与我相见。今日我身居深宫,苦难忧愁,世尊的威容无法见到了,希望世尊派遣目连尊者或阿难尊者来,能与我相见一次。”

韦提希夫人乞愿完毕,泪流满面,再次低头向佛礼拜。

在韦提希夫人还没抬头的那一刹那间,如来佛祖在灵山已得知韦提希夫人的乞愿。立即派遣弟子目连和阿难从空而来。如来佛祖从灵山地下而入,于王宫内而出。

此时,韦希提夫人礼完佛祖,刚抬起头来,就看见如来佛祖出现在面前。只见世尊如来佛身闪万道紫金光,坐在百宝莲花座上,目连侍左,阿难侍右,诸释梵天王、护法护世诸天神在高空中,如雨普降天花,为佛祖供养。

韦提希夫人见到如来佛祖后,立即脱掉身上的璎珞宝衣,举身投地,悲伤哭泣,乞求佛祖说:“世尊,我因何罪,生下了这样一个杀父囚母的罪孽恶子?”

如来佛祖便将国王、王后杀仙人、杀兔子、害太子的因缘讲述一遍。对韦提希夫人说:“你与国王是今世作孽,现世回报。”

韦提希夫人听完如来佛祖讲述的因缘后,向如来佛祖五体投地,长跪礼拜,哀求忏悔:“惟愿世尊,垂怜教诫,从今以后,改邪从善,不做恶事,不听恶声,不见恶人,来世转生净土极乐之处。”

如来佛祖为韦提希夫人说法:“欲生西方净土世界,当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侍奉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愿,深信因果,讲诵大乘,劝进行者。如此三事,名为净业。你如今知道不知道?这三种净业,就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的净业正因。”

韦提希夫人听过如来佛祖的教诫,迷疑开解,悔恨不已。为摆脱苦难,受持三归,身入佛门,静心念佛,修行十善。后来命终,升入西方净土世界。[注释]

①调达:释迦牟尼叔叔的儿子,先随释迦牟尼出家学佛,后来分裂,另立僧团,成为佛教的宿敌。

②瞿昙沙门:瞿坛是释迦牟尼的姓氏,沙门是佛教僧人。此处指释迦牟尼和佛门僧人。

③四兵:象兵、马兵、车兵、步兵。

④毗陀论:婆罗门教的经书,印度最早的古典经书之一。[附记]

一、此故事依据《佛说观无量寿佛》和《观无量寿佛经疏通记》译写。原文见《大正藏》第12册,第341页;《大正藏》第57册,第576页。

二、此故事是《观无量寿佛经》的核心内容。敦煌石窟从初唐到五代共绘《观无量寿佛经变相》87幅。敦煌藏经洞出土的绢、纸遗画也有多幅(流失国外,数目不清),总计百幅左右。近百幅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中,都绘有此故事。由于时代不同,其表现形式也是不相同的,现列举几种常见形式和代表洞窟,供读者和研究者参考:

(1)连环画式。像早期北朝横卷连环画佛经故事一样,按其故事内容,从头到尾,依次展开,描绘了此故事。如初唐第431窟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

(2)凹字构图式。经变图的上部和中央画西方三圣说法图。围绕说法图两侧和下部画此故事和《十六观》。如盛唐217窟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

(3)中堂条幅式。此种形式类似中国古代传统画的布局,将西方三圣说法图和西方净土胜景绘成大幅中堂画。把此故事和《十六观》绘成竖轴条幅式连环画,配在中堂的两边。如盛唐171窟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

(4)屏风画式。把西方三圣说法图和西方净土极乐世界绘成横长方形。在西方净土世界下面,以屏风画的形式绘此故事画和《十六观》,如中唐第237窟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

三、研究此故事画的论著参考资料:

孙修身著《敦煌石窟中的(观无量寿佛经变相)》。见1987年《敦煌石窟研究国际讨论会文集》中《石窟考古编》,第215页。辽宁美术出版社,1990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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