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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云

凌晨时分,太阳刚露出些微光芒时,天上依旧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雪季到来,一夜时间,万里冰封,入目皆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林崖抖落身上的雪花,从齐膝深的雪地里站起身来,看向“古木斋”洞府,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眷恋,他运转法力蒸干身上的雪水,迈步走了进去。

他将风铃雪狐从祭塔中放了出来,再给熟睡中的两女把被子盖好,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地方。

林崖蹲下,摸了摸风铃雪狐柔顺的皮毛,最终还是没有等两女醒来,毅然转身离去了。

林崖走出洞府,随即一路往落阳城赶去。洞府内,司空雪和木婉儿一起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

“他走了。”木婉儿轻声低诉。

“我要好好修炼,等我变得和他一样强的时候,就去找他!”司空雪的脸上有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木婉儿点点头,唤着风铃雪狐过来,伸出玉手拍了拍它的脑袋,没有说话。

林崖既然决定了要离开,纵使有百般不舍此时也必须抛在一边,坚定地走下去。

“少主,林公子来访”玲珑阁内,侍女耿念恭敬地在门外等待。

“嗯”房内传出楼钥懒散的声音。

林崖坐在玲珑阁奢华的阁楼内,一口一口安静地喝着茶。

“林崖这次去天音仙阙,时日怕是有些长的,楼公子手眼通天,在下家眷若有什么事情不知能否通过玲珑阁通知到的?”林崖放下手里的软灵玉质的茶杯。

“呐,林公子说的家眷便是那日与公子一起来的两位吧。”

“正是。”

“若是林公子不介意的话,楼钥倒是可以派人守着那片区域,不让外人进入的。”楼钥恍然。

“守着倒也不必,只是若有知微境以上的修士闯入,林崖希望楼公子能帮忙照看一下,若是楼公子不便出面的话,还望第一时间告知与我。”林崖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

“林公子可是要去天音仙阙宗门的,要及时传讯的话,怕是不太容易的。毕竟讯符的距离也不过百里的。”楼钥微微顿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不过我阁内却是有一样奇物,名为心虫玉,为一玉髓中封存两只奇异虫兽而来,这奇异虫兽为一雄一雌两只,无论相隔多远,雄虫一旦感到雌虫受到威胁,就会立刻狂躁不已,疯狂在玉髓中跳动。”

“哦?”林崖听见此物的奇特之处,不觉感到惊讶。

“楼公子不知可否使用此物与在下联系?”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样的话,传递的讯息却是太过简单了。”楼钥微微皱眉。同时又传讯让耿念将虫心玉送上来。

“无妨,若是楼公子觉得在下家眷可能有一丝危险的话,尽管传讯便是,林崖自会决断的。”林崖脸色平静。

“如此便好了,这便是那虫心玉的雄玉。”楼钥接过耿念手里的木盒,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质水滴状物体。

林崖接过雄玉,同时放下一个木盒推了过去,作为答谢之礼。

“莫非又是生机源液?”楼钥眉头一紧。

“这两滴生机源液,一为楼公子的虫心玉异宝,二为林崖托付之事,还希望楼公子不要推辞。”林崖诚恳道。

“即是如此,楼钥便收下了,林公子托付的事在下也会尽力的。”楼钥没有再推脱,也没有问生机源液的出处。

“如此,便告辞了。”又平常聊了几句之后,饮了几口茶之后,林崖也是起身告辞了。

楼钥看着桌上收有生机源液的木盒微微有些失神,这般重礼确实让他难以拒绝的。“派几个人,盯着南方那片妖森,一旦有知微境以上出现或是有异常情况马上上报!”

林崖一路走走停停穿过大片森林,又使用了传送阵法,终于是到了天音仙阙的山门前。

林崖一路沿着崎岖漫长的山路往里走,四周却不见有人烟,他毫不停留,继续向里,终于,像是越过了一道屏障般,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幻,云蒸霞蔚,仙气升腾,不时有灵兽仙禽在四周隐现,窥探林崖,也有若隐若现的琴萧声萦绕于空。

林崖心里清楚,这是天音仙阙的宗门外围所在,位于天音外六峰内,是一处独立的小世界,自己方才通过的是樊石峰。此时来到了两界接口处,已隐约可见内里风景。不过台阶止于脚下,没有再延伸。

“不知小友来我天音山为何?”空中有苍老声音传来,不见其人。

“为入外宗。”林崖简短应答。

“即是如此,需聆听一段天音。”苍老声音古井无波,没有源头。

林崖没有回答,他清楚,这苍老声音为开辟的小世界的界灵,可化身千万,同时与万人交谈。

林崖闭目,隐隐约约有琴声传来,似乎奏曲者相隔很远,那琴音却又丝丝入耳,清晰无比,林崖身体一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盘膝坐下,聆听这灵魂之音。

血与火在眼前出现,林崖最深处的意识被唤醒,鹅黄色带血的衣裙,长长的马尾辫,憔悴的笑脸,“哥哥,你快跑吧。小紫要死了。”言犹在耳,一遍遍回荡。林崖身体剧烈颤抖,古朴的琴音将他内心深处的意识唤醒,那是最黑暗的记忆,让人逃避,不愿想起。

又一段萧声传来,平和苍凉,温静如水,冲刷着血与火,伴随着萧声,林崖怀里小紫的脸变得安详,八岁之前的记忆完全苏醒,快乐的记忆涌现,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度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顽强地活了下来,虽然饥饿,两人的世界却是安静而温暖,即使在最寂静清冷的夜里,也有他们两个相拥取暖。

盘坐的林崖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微笑,如同妹妹再次出现在眼前,魂音寥寥,让他如同度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意识回归,记忆重合,林崖终于恢复了自己记忆的完整,灵慧重开。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林崖眼角突然有泪滑落。“小紫,即便是逆转轮回,穷极天地,哥哥也要找到你。”

琴萧音消失,林崖脚下突然出现了下一级阶梯,石阶古朴,刻有无数上古乐符,他踏在石阶上,恍然有一种古老的音韵在他心里回荡。

一个恍惚,林崖出现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安静而平和,没有丝毫凡尘喧嚣,他抬头仰望,仙气在林间升涌,云雾在山腰流动,天空有仙鹤展翅,四处翱翔,山底处,一名身着玄色道袍少年出现。

“道友请与我来。”少年声音平和,脸色宁静无波。

林崖回了一个道礼,平静地跟在少年身后。在山间的石阶上走了少许时间,林崖也是略带随意地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细节,路旁皆是生长着各种灵木仙草,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一些灵木的株体上也是有些古朴的符号,竟像是天然生长在其上一般,玄异非常,而云雾之间,也是可以隐约见到有宫殿的边角显露。

走了不多时,一座古意浓郁的宫殿出现在他眼前,殿门前却是无人把守,殿门打开着,时而有人出入,也没人注意到林崖,却是和那引路的少年打了招呼,叫了声“小凌”,那少年自然也是一一回应了。

“他们和你一样,都是阙内外宗弟子,你刚来,以你的修为却是可以算是外宗的二代弟子了,每年除了宗门的任务要完成之外,倒是可以潜心修炼的。”被称作小凌的少年回头道。

“你能看出我的修为?”林崖看着面前修为只是灵台境的小凌,有些诧异。

“在下特地学了观人修为的法诀,除了臻至化境的前辈,破凡以下都能分辨的。”小凌面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林崖,却是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待会儿我领你去见外宗丁长老,他会给你些必要的东西,现在的话,还需要再评定一下你的实力和特点的。”小凌领着林崖到了殿门前。

“丁长老,有新加入的外宗弟子。”小凌朗声说。

“哦,带他进来吧。”殿内传来随意的苍老声音。

林崖依言而进。

“在下林崖。双木林,悬崖的崖。”林崖上前一步,自报家门。

“林崖”丁姓长老拿着一枚玉简用灵魂之力刻画着。“修为,知微初境,体修……二代弟子,嗯,天资倒是不错,本月的弟子武斗又要精彩些了。”

“好了,拿去吧。”丁长老将玉简一把抛了下来,被林崖接住。

“多谢长老。”林崖行了一礼。

接下来却是在小凌的指引下,领了自己的一间洞府,随后便呆在洞府里休整起来。阙内洞府众多,林崖的洞府位于六峰之一的音竹峰靠近山顶处,灵气并不十分浓郁。

林崖轻吐了一口浊气,这样看起来,要加入天音仙阙却是太过简单了,不过,那第一道门能否打开,还是得看修士自己的心性如何,不然这小世界的屏障可是不会打开的。

成为了外宗弟子的林崖却是对天音仙阙半点归属感都没有,好像天音仙阙对弟子根本就不重视一般。他摇了摇头,感到有些困惑,身为十一宗门之一,天音仙阙的神秘之处太多,外宗弟子遍布天下,内宗弟子却是罕有人见过,也没有天音仙阙的独门法术显露世间,只是对于外宗弟子而言,在一段时日内需要完成阙内的一些任务,以此来换取灵石或是进入万经阁的机会。

至于外宗弟子若是在每月一次的比斗中大放异彩,力压同阶的话,才有可能被一众破凡境的外宗长老,或是几位化身境的师祖收为入门弟子,届时享受的修炼资源会增加不少,修炼也会因此变得容易很多的。

林崖这几日在天音仙阙内转悠了几圈后,对于阙内的规矩也是逐渐清楚了。不过宗内的弟子虽多,却是各自修炼,像林崖这般的新弟子却是太过常见,因而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倒是在他洞府附近的几个二代弟子过来与他闲聊过几句,毕竟看他年纪不大,修为也已达到了知微境,故而起了些结交的心思。

不过天音仙阙内有一点却是很有意思,对于众弟子,若是没有修炼,每日傍晚时分大家无论是一代弟子还是四代五代弟子,都会自动组成一些小团体,交流些修炼上的心得或是对大道的感悟,使得宁静平和的群山之中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这也是林崖最为奇怪的地方,据他了解每个宗门本来应该是要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天音仙阙平日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多了几分和睦的味道。

傍晚时分,林崖也是走出了洞府,来到山顶,已经有不少二代弟子在此地一边欣赏着群山的美景,一边低声交谈着。

“林师弟来了啊。”边上有人向他打招呼,是一位姓刘的师兄,大抵只是有些印象罢了,不至于有多少熟悉。

“嗯,再过两天便是本月十五弟子比斗的日子了,出来和大家交流下,也是难得的机会。”林崖微笑着答道。

“嗯,确实如此,听说今天风靖师兄也是出关了。”那人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正值壮年,此时说起那风靖师兄却是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

“风靖师兄?”林崖毕竟入门不久,宗内大部分事情虽然都了解了些,不过对于这些人际关系,却还是不够的。

“你竟连风靖师兄都不知道!”刘姓师兄显然愣了下,旋即一拍头,恍然道“我倒是忘了,林师弟入门才几日,不知道也是自然的。风靖师兄乃是我们外宗二代弟子中的翘楚,据说是可以和语烽师兄比肩的,额,你不会连语烽师兄都不知吧。”

“语烽师兄么?自然是知道的。”林崖露出了然的神色,语烽是二代首徒,这一点他却是早就知道,毕竟在二代弟子中,这首徒便是表面上最为优秀的了,无论是天资还是修为,都可以称作天之骄子的,而这般人物往往都是下面弟子的崇拜对象的。

如此看来,这风靖师兄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林崖一边听着那刘姓师兄如数家珍地述说着风靖师兄的光辉事迹,一边在心里想着。

“林师弟,怎么,你觉得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么?”刘姓师兄看着林崖淡然的神情,眉头一皱。

“哦,没有。”林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刘师兄显然是风靖师兄的崇拜者,对于自己表现出来的淡然,却是心里不太舒服。“师弟是在想风靖师兄既然如此厉害,却为何没有拜入我宗诸多长老门下,反而依然独自一人修炼的。”林崖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

“那是自然,风靖师兄本身就是知微巅峰境的俊杰,除了入化境的祖师,一些长老都不一定能胜过他,哪里敢做他的师尊。”本来娓娓而谈的刘师兄,眼神突然露出兴奋的神色,“快看,风靖师兄来了。”

林崖顺着刘师兄的眼神扭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子顺着台阶一步步缓缓走上来,约摸二十左右的样子,丰神如玉,满头黑发安静地垂落,微开的衣襟中露出一枚玄色玉佩,精致而蕴含古意,他脸上带着一丝含而不漏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见过风靖师兄。”除了林崖外的其余弟子都是起身,恭敬行礼。

“各位师弟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同辈论交,这般却是折煞风靖了。”男子脸上依旧是春风般的微笑,双手却是微微一抬,行礼的弟子都是感觉到一股柔力将自己托起不能行礼,不觉内心震撼。

林崖也是起身,却是没有行礼,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于风靖方才的一手他也是有些惊奇,毕竟这般对风力的掌握确实算是极其强悍了。

“风靖师兄,请。”有门中师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那是音竹峰峰顶的一处高地,此时让出,代表了尊崇的地位。

“无妨。”风靖摆了摆手,一扶道袍便安然盘坐原地,拒绝了邀请。

“风靖这几日偶有所得,各位师弟便与我一同坐而论道。共解心中之惑。”他淡然开口,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倨傲之意。

“风靖师兄,师弟最近钻研符道,对于术符中的风符有些疑问。”有人站出来发问,这是一个机会。

峰顶一时秩序井然,不断有人发问,风靖有时回答,有时摆手,不时也提出自己的问题,相互印证,不过毕竟大家修为都不太高,有些问题寻到高深处时,往往便卡住了,只能言来日在论,换其他话题。林崖盘坐在地,对于一些想法却也有些领悟,不过却是没有出言。

峰顶这般持续了几个时辰之后,气氛也在悄然之间变得愈发热烈起来,有人时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过风靖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样子,不曾有半分动怒或是其他情绪,淡然处之,如出世的谪仙,表现出一种超然的气质。

“大师兄外出这几日里,风靖便越俎代庖了,希望列位师弟不要介怀。”风靖声音不大,不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晰无比。“诸位师弟修为皆有精进,特别是付云师弟成功突破初境,成为中境修士,可喜可贺,不过有些师弟陷入了瓶颈,暂时不能做出突破的,也不必心急,抛开一切细心感悟,终究会有所获。”

“多谢师兄。”众人皆施道礼。

风靖说完,转身,走下了音竹峰,其他弟子也是相互告辞,各自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林崖看着走下峰顶的风靖,眼光闪烁了几下,嘴里喃喃道“巽风灵体么?”他起身不再看离去的风靖,也是与几位相识的师兄告辞,回了洞府。

第二日清晨,林崖早早的结束了修炼,换了一身衣裳后,他朝着凌古峰赶去,那里是外宗一代弟子的修炼地,聚集着不少破凡境师叔,而今日正是弟子之间一起交换修炼材料的日子,大部分弟子都会赶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诸如修炼材料,法宝符菉,功法秘籍,隐秘消息之类的,便是今日易物会的主角了,灵石倒是用得少了些,不过若是极品灵石的话却也算是稀罕之物了。

“十斤阴阳水,釆连续百日受太阳照耀的极阴灵泉,蕴含阴阳两气。。。”

“上品墨符,可抵挡破凡一击,需用一枚百年生机灵果交换。”

“一瓶十年生机丹,在下想换一柄中品灵剑。”

林崖从人群之中走过,也是感觉大开眼界,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随处可见。不过以他的眼界也不过是稍微惊奇一下罢了,能让他动心的却是少见得很。

即便没有能让他惊诧的物品出现,林崖还是买了不少东西,这其中就包括了一堆空白符箓,制符笔,丹砂,阵盘阵旗等物,当然林崖只是付出了一株千年灵木的部分木心,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倒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已经多到用不完的地步了。

“古琴幽泉,换取一瓶百年生机丹。”声音传遍整个交易区,清晰如在身前对语,让人凛然,这是对音道的精妙控制,非破凡巅峰不能达此境。众人心思一动,这次怕是有长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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