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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叹息之园、尸龙

亡灵法师默尔克抚摸着漆黑法杖上自己亲手雕刻的精美花纹,叹息了一声,将它端正地摆放在神龛前面……在真正放弃的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想起点什么,又飞快地把法杖拿起来,用魔力在杖体写下了一排小字“默尔克的桎梏”,而后满意地把法杖又放回了原处。

正是自己过于喜爱而依赖的法杖关闭了通往九阶的大门啊!只是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耳听着远处元素联军渐渐逼近的喊杀声和大片骨骼的碎裂声,他敢保证,那队伍的最前面,一定是他曾经的好友——维达斯?光明行者。他知道,现在对方不会给自己哪怕一点的时间。如果在元素战争爆发以前明白这个道理,恐怕今天的叹息之园就不会任人宰割的了!

他悲伤地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抬头再看了一眼那悬挂于神龛上的呼唤之颅散发的淡淡的幽光,挥手遣散了最后的亡者侍从,整了整黑袍,从容地走出了巨大空旷的骨骼神殿。

外面等候他的是维达斯?光明行者和军团长保罗带领的光明教会与元素联盟的大军。

“哈哈,默尔克,你竟然没有带上法杖和仆从,是准备束手就擒了吧!不要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我们会饶恕你?”马上的保罗嚣张地大笑。

“默尔克,我的老朋友,如果你可以遵从我们的秩序,交出呼唤之颅,离开叹息之园,我敢保证你生命的安全……”光明行者面色深沉。

“维达斯,你枉称为贤者,却被光明的教义愚弄了。你根本不了解呼唤之颅存在的意义,我们不能隔离往生界!”亡灵法师抱着最后的幻想争辩着。

“光明会使我们的灵魂更加纯净,我的老朋友,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其美妙……”

“像笼中的金丝雀?”亡灵法师反唇相讥。

“别和他罗嗦了,维达斯,你应该知道他根本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小心他是在拖延时间,或许有别的诡计。”保罗叫嚷着。

维达斯?光明行者一脸凝重,双手举起了法杖,天空瞬间明亮无比,光明元素在头顶迅速汇集,熠熠生辉。

亡灵法师放弃了抵抗,拢着双手,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语声说道:“维达斯,总有一天,你要后悔,失去了我这个朋友……”

而后,神圣的光芒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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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羊头魔信誓旦旦地怂恿下,一行人连日奔走,终于在一个日落时分到达了失望之河。这里已经是失望之河的下游地段,河床本来就较为宽阔,雨季又刚刚结束,河水暴涨。烟波嶙峋浩浩荡荡的河面泛着浑浊的浪花,用力拍打着河岸,让人觉得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几个年轻的冒险者多日的疲倦也仿佛一扫而空了。新鲜的环境容易消除旅行的疲惫,休息整顿一夜之后,伙伴们又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艾可、查尔和羊头魔找到许多搁浅在岸边的粗大的枯木,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木筏。又用布料做了一面风帆,以方便艾可用风系魔法催动木筏。然后,大家沿着失望之河顺流而下,仅仅一日,就来到了潮湿荒野与流沙之汐的交汇处,传说中亡灵法师与众多不死生物的聚集之地——叹息之园。这里,也是维达斯?光明行者所命名的失望之河的最南端。失望之河,这条发源于无尽山脉,横穿整个中部平原,人类赖以生存的母亲河流,在此转折迂回,急速绕过苍凉山脉的主峰,迤逦蜿蜒,向东汇入朝阳之海。

伙伴们把木筏停靠在岸边,陆续着陆。对面,隔着宽阔的河面过去,是一大片金色的沙滩,再往过,可以望见一座高峰,那便是令世人无比崇敬而向往的地方——悯生崖。

“当我站立在山崖之上,极目所见的,都是众生的疾苦,忍不住涕泪横流。如果有一天,我得以面对诸神,我一定要质问,你们究竟想要看到何等的人间?”

这段话便是维达斯?光明行者的名言——失望之河和悯生崖名称的由来。话语连同白袍维达斯的形貌被雕刻在光明教会的每一座神殿里,展示着九阶超级退魔英雄维达斯?光明行者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以前还在帝都学习魔法的时候,每当想起这段的维达斯?光明行者的语录,艾可都会对悯生崖悠然神往。如今,站在遗迹的面前,却没有了瞻仰的心情。艾可知道,自从自己成为一个被称之为邪恶的亡灵法师,就走上了与光明教会对立的道路,将来有一天,必定要面对维达斯?光明行者所代表的光明教会的裁决……不过,这恐怕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前路茫茫,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到哪一天……

遥远的前方便是南方沙漠——流沙之汐,一切生命的禁区。处在这山脉、大河、荒野、沙漠的交界处,叹息之园的气候也显得很有特点,空气清朗而湿润,土地却松软干燥,植被时而密集,时而稀疏,小动物们也显得多种多样。

行走不多时,便到达叹息之园的外围。满眼望去,尽是惨白、灰暗的格调,空旷的场地接连坐落着破败的骨骼神殿,大量的枯骨散乱在周围的土地上。有的枯骨半截埋在沙土里,半截又突出来,随风中散发出低沉的呜咽……整个叹息之园,规模宏大而又萧瑟荒凉的景象让人难忘。

一行人挨个搜索着每一个骨骼神殿,发现它们都被毁坏得很严重,根本毫无保留。大家专心致志地搜索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不死生物虽然对暗、风、水、土元素魔法的抵抗力比较强,却十分惧怕光与火元素的杀伤。在神殿内部,都可以看到强大光、火元素魔法的痕迹,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严重腐蚀的骨骼,焚烧一空的器物,散碎在地的神像,都可以让人想见,元素军团当年在这里倾轧的情景。

“叹息之园看来真的被元素军团彻底摧毁了啊!”艾可难掩心中的失落。

“我敢保证至少还有一座宫殿是保存完好的,一直往里走,在叹息之园的尽头。”羊头魔急忙上前辩解道。

伙伴们只得接受建议,终止了无意义的搜索,继续向叹息之园的深处行走。

一路上,伙伴们都默默无言、小心翼翼,巨大的骨骼,浓郁的死亡气息,不时遇见的呆滞的不死生物……让众人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悲凉的心境。这难道这就是属于亡灵法师的生存之地么?

多年以前,当艾可还拥有平静的生活,拥有亲情、友谊,距离繁华也很近的时候,曾经迫切想往尝试寂寞的滋味,如今,叹息之园的荒凉与寥落就摆在自己眼前,艾可却只想远远地逃开,回到过去那平淡的温暖里。

随着深入,四周聚集的不死生物不但显得更多,也显得更精神了,每个骷髅兵都是一副光洁的样子,还能隐约看见三阶的骷髅法师骨骼法杖顶端闪耀的魔法亮光。在阶位的威压下,它们都自觉地给艾可让出了道路。后来,艾可才知道,元素战争消灭了所有高阶的亡灵。半日之后,伙伴们来到了叹息之园的另一头。那里,果然有一座完好的骨骼神殿,它不但比起其它的宫殿要显得更加高大而庄严,而且显得崭新依旧,仿佛数千年的风雨侵蚀也无法改变它的模样。

“戴维,难道这里还有亡灵法师居住么?”艾可迷惑地回头问道。

“应该没有吧,它的原主人早已经故去了。”羊头魔似乎早有预料地解释道,“由于维持宫殿的魔法结构并没有被破坏,所以它会一直是这崭新的样子。”

“这座宫殿的原主人究竟是谁?”影忽然开口问道。

“他叫默尔克,八阶亡灵法师,是维达斯?光明行者年少时候的朋友……”羊头魔低声回答。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要是真的能遇到其他的亡灵法师,希望我可以向他请教亡灵魔法的使用。”艾可苦笑了一下。

空旷的宫殿中央居然有一堆非常巨大的骸骨,恍惚间,它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赶快撤退,亡灵法师大人!”羊头魔突然冲了上来,挡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声喊道,“天啊,那竟然是一头尸龙!”

羊头魔每次在危险时刻都能竟然挺身而出,站在队伍的前面,让艾可看那羊头多少觉得顺眼许多。当然,如果它没有在话语中加上“亡灵法师大人”这个称呼的话,艾可一直为它欺骗自己转职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这只大惊小怪的羊头!”查尔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仓惶挤到了外面,他忿忿不平地踹了恶魔一脚,边喘气边抱怨道,“你这么胆小就不要跟着我们。”

“我发誓那绝对是一头尸龙。”羊头魔急忙比划着。

“你怎么知道那是只尸龙?或许只是一只巨型犀牛的骸骨……尸龙又怎么样……”

“小傀儡师,你那点三脚猫的小把戏还挡不住尸龙的攻击……”羊头魔讥讽地说道,同时摆弄着胸前从查尔那骗来的护身符。它故意把“小”字咬得很重,对待查尔,恶魔可不像对艾可那么客气。

“不用争吵了,它已经在你们身后。”影面对着他们,望着骨殿的大门说道。

“欢迎来到叹息之园!小朋友们,不要惊慌,我只是一堆快要散架的老骨头而已!”巨大的骨骼发出了清晰的话语,而后又独自退回到宫殿之中。

艾可非常吃惊。看来,这个不死生物的确是尸龙了,因为传说中只有高阶的亡灵才能获得完整的意识体,从而能模拟语言与人类直接交流,也就是说这个巨大的不死生物能力绝对在七阶或者七阶以上。幸好目前看来,它还没有恶意。

只不过这位强大的不死生物的外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它的身躯大部分都粘着蜘蛛网,尘土以及破烂的枯草叶,与部分明显新近裸露的光洁白骨形成强烈的反差。可以想见,它趴在那里恐怕很多年没有动过了。它的确是大家在潮湿荒野见到的不死生物中最强大的,同时也是最潦倒的……就连外面随处可见的骷髅兵都比它显得精神抖擞。

在默默的保持距离的跟随中,尸龙庞大的身躯又回到了原地。它又懒洋洋地趴了下来,说道:

“曾属于巨龙一族的阿格莱斯?铿锵之翼,现在的尸龙阿格莱斯,很高兴遇见诸位!”

当艾可小心地上前,准备逐个介绍大家的时候,旁边的羊头魔却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或许是尸龙和善的语气赢得了它的好感,更重要的是它觉得自己卖弄斯文的能力远超于众人,于是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它已经越过众人,来到尸龙前面,深施一礼,朗声说道:

“尊敬的尸龙阁下,来自罪恶之渊的……”

“滚开,你这团令人恶心的烂肉!”巨大的尸龙突然暴怒起来,全身的骨骼开始剧烈的晃动,发出嘎喳嘎喳的声响,它愤怒地叫喊。

“难道我们巨龙一族还没有将你们这些丑陋的虫子消灭干净么?诸神啊,几个人类竟然和恶魔走到一起了,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了!”

“尸龙阁下,它只是一个弱小的恶魔,况且给过我们不少帮助,请不要伤害它。”艾可连忙上前为恶魔辩护着。

“弱小的恶魔!”尸龙冷哼了一声,“年轻的亡灵传承者,不要被它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了,你可知道,欺瞒可是羊头魔的专长!”

戴维不知所措地站立在那里,尴尬地挠着自己的羊头。看着它出丑的样子,伙伴们哄然而笑。

艾可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正了正神色,上前两步,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

“尸龙阁下,有个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巨龙一族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一界了……”

大家本以为尸龙听到这个消息会马上跳起来,事实却并非如此,它只是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将头趴得更低,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需要休息一会了,你们请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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