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玛丽乔亚广场上,热闹非凡,仿佛众人并没有被炎炎夏日的热毒冒腾的热气所击退。
世界政府总部座落在这块红土大陆的最高处,从海洋上远远伫立观望,高高耸入云峰的欧式建筑,摒弃了中世纪所带有的颓废式哥特,也抹去了那个时代关于宗教的神秘和幽暗。围城式城堡紧紧环绕着中央的镶嵌巨大钟塔的最高建筑。那个高耸的顶楼就是政府最高级首脑的起居作息的地方,关于这个世界最重大的决定都是从那个地方发出来的,那座封闭的宫殿左右着这个世界的风向。
以政府总部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式的商品街。玛丽乔亚作为世界政府总部,兼从伟大航道进入新世界两条航线中最安全的一条,其繁荣程度可见一斑。未了解这个世界之前,七七一直觉得所有的岛屿都可被成为港口,其实不然,真正的港口城市是沿着海岸线呈曲折变化,从海岸线的一头到另一头只是狭短的距离。玛丽乔亚海岸线的狭长从它座落在红土大陆顶峰便可看出,来来往往不断的船只,卸下货物,然后毫无留恋的重新载上货物启航。
玛丽乔亚的资源并不丰富,没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如今剩下的矮小灌木丛就是贵族伐木修建城堡庄园的结果。如果真要说的话,这里聚集着来自世界的贵族垄断着四海、伟大航道前半部,甚至新世界的经济。这里同时也是世界最大的地下世界总部,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这里繁衍,滋生,也以瘟疫似的的侵蚀速度腐蚀着周围海岛例如香波地群岛的地下买卖。人龙混杂的黑色世界在政府总部的脚下如同动脉血般汩汩喷射而出,黏稠芳香的血液如今已变成静脉血般的暗红色,混杂在血里的肉和血管遍布着蛔虫在爬行,钻入,钻出。
从上空俯瞰而下,以中央宏伟高不可攀的建筑为出发点,向四周放射似的遍布着形形色色的商品街。繁华之后是平民居住的几十年前的建筑,矮小灌木丛及稀疏乔木之间,贵族憩息的庄园在绿色中如光点般明明灭灭若隐若现。靠近曲折海岸线的地方,大片大片开垦的土地,饲养着这片土地上大部分的居民,至于贵族的食物是由私家货船从四海或是新世界运送而来。
七七倚在青黑色雕花座椅上,悠悠品着下午茶,是从南海运来的精选红茶。
从二楼露天阳台俯视广场周围的街道,以白色为主调的花纹瓷砖镶嵌进水泥地面,肉眼难以看出的间隔错综复杂的铺垫着广场的主干道。橱窗里熠熠发光坠满蓝色宝石的公主裙和白纱镶边的圆顶礼帽,以高出进价几倍出售的新鲜欲滴的各色浆果,来自各个地方的光滑丝绸和特色手工制品,也不乏沿街叫卖棉花糖的小贩和流浪漂泊的吟游诗人用隐现在黑色袍子的看不出表情的眼神观摩着这个世界的繁盛。
鱼人费舍尔泰格侵入玛丽乔亚救出奴隶们以及摧毁城镇的梦靥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人们起息坐居,无知的人们仍旧是在太阳的恩赐下快乐的生活,日复一日。是太过自信再也不会出现下一个泰格还是对奴隶身为与他们同等的人类怀持着无法抗拒的占有欲。还是不断的有贵族牵着戴着枷锁镣铐的奴隶经过,人们仍旧是在太阳的祝福下谈笑风生,仿佛把他们看做不存在一般,兀自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腐烂了,有内自外。七七不禁在心中嗤笑,抑制不住地向对面勾起薄若细丝的唇角。
“在笑什么呢?”在七七出神的空当,危险已经拉开椅子坐在对面。
七七向他露出魅惑力十足的微笑,是阳光的抚摸促成的光晕,还是出自贵族的熏陶礼仪,那个微笑摄人心魄,以致危险有片刻的失神沉沦进这份温暖中。
阳光在夏日的空气中打出点点薄薄的涟漪,看上去佛若鬼魅笼罩。
谢绝了服务员的请求,危险右手挠挠后脑勺,在衣着光鲜的七七面前,自己显得局促不安。
七七看着正襟危坐在对面的危险,细细打量着他的容貌,在部队的训练和以命拼搏的实战中已褪去少年稚气的脸庞,被岁月勾勒的棱角分明,那双镶嵌着浓密睫毛的有神的眼睛精致的嵌在完美的脸庞上,直挺的鼻梁,纯净黑色碎发下犹如丛林般茂密的剑眉斜向鬓发,小麦色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仿若带着原始的野性。这张脸不知吸引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呵呵。”七七娇羞的左手掩住嘴角,好像发现了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事。
危险一脸疑惑不解,睁着明亮的眸子,犹如原始的纯粹,“七七,笑什么?”
纯粹的眼神镌刻在魅惑力十足的脸上,是洪荒时代雾气笼罩下的混沌,如此大相径庭的两者却别有一种致命感。
七七还是掩嘴娇笑,动人的眸子在微微上翘不添修饰的错落有致的睫毛衬托下愈像是清晨花朵上无暇的露珠。对面的危险看到这样的七七,更加不好意思了,局促瞬时爬满脸庞。
撤去掩在嘴角的左手,向他摆摆手示意,“不笑了,不笑了。倒是你,找我什么事呀。”
危险冲她干净的笑笑,“不会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你是中将,应该挺忙的吧。”七七始终没有撤去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在阳光的亲吻下她的脸庞愈加精致。
“其实没什么忙的,没遇到什么大事。”突然间,危险换了种郑重的眼神,“这个地方不方便,跟我来吧。”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七七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他会成为我这个阵营的人,七七心中如此坚定的想着。
中将的办公室并不像七七所预想的那般地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文件,相反,文件整齐有序的放在办公桌的右下角,古木油漆的书桌在略显空旷的房间内添得曙色茶香。
“坐吧。”危险示意七七坐在待客沙发上。
要入正题了,七七心里如是想着。“危险,我……”七七欲语又止,让他猜不透。
“关于你和伊丽莎白之间的争斗……”危险的皓齿在细薄的双唇间隐隐现现,他坚定的眼神让人不忍正视,“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我想听你的想法。”
七七如实告诉了他关于这些年穿插在她和伊丽莎白之间的明争暗斗,其中不免有些添油加醋和刻意隐瞒的一些事实,也清楚地向他阐明了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想回家。所以我不得不拿到沃森家族的家主之位。”七七的眼里笼罩着淡淡的悲伤,仿若这些年的较量已经让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却在危险面前不可抑止的倾泻而出。
听了七七的故事,危险不免为她嗟叹,也深深体会到贵族的心酸。他伸出双臂轻轻的环抱着七七,七七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危险在他耳边轻语,“没关系,我在这儿。”
七七的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多少年了除了被害死的母亲大人从没有人如此抱过她,她每天听见的只有报仇,心里也早已被报仇所充斥。
危险温厚而磁性的声音具有无穷的魅惑力,“我会带你回家,七七。”危险让七七把头靠在自己宽大的肩膀,成熟的男性身体温暖着七七心里的寒冰,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七七不觉放声嚎啕,顾不得贵族小姐所谓的尊严礼仪了。多少年前,那个躺在蒲公英与蓝色玫瑰间的少年也如是和她说过相同的话,他看着她坚定的手,坚定的说七七,我会带你回家。
这句话在七七心里一直是最软弱的部分,那是七七用寒冰可以隐瞒的禁点,如今被这个男人一句话道破,心有不甘的同时更多的是幸福,充斥了整颗心的幸福。像是浸泡在满满一罐蜜糖中,紧贴肌肤的是挥之不去的粘稠感和粘稠状物质包裹着的充盈。
午后的阳光斜斜射入窗户,笼罩着这对酷似情侣的男女身边一层轻盈的金黄色,暖色的拉长着两人的建长的影子,然后慢慢变淡,直至湮灭在房间原本的幽暗色之中。
暗红色的太阳坠在玛丽乔亚的西方,粉红的晚霞给这片繁华的小镇披上一层静谧的色彩。漫步或是嬉闹在街道上的人们三三两两的都散了。
时间大概是最多变的面具人,快的时候一个午后可以像是一秒这么短,长的时候一秒也可以拉长的像是一天这么冗冗。
角落里的男女如胶似漆,很难想像他们是才相遇一天的熟人,抑或是才刚刚认识三天的陌生人,到达是什么打破了这种平衡?
靠在危险沉稳的肩上,七七抹掉了眼泪,声音沙哑,“很晚了,我该走了。”
“恩。”七七耳边的声音仍具有无法抗拒的魅惑力,“累了就来找我。”危险伸手拿起七七的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可以听到心脏鲜活的砰砰声,七七瞬时红了脸。“我一直在这,等你。”
我一直在这,一句显而易见的谎言,但又有多少人陷在这句话里,逃脱不出。七七知道,她相信着,这个谎言不是谎言。
回到自己的房间,七七毫无顾忌的一头倒在床上,脸上满是幸福的气息,那是不曾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佛若顶峰怒放的冰莲。连冲进来的伊丽莎白也为此大吃一惊。
“你不是傻了吧。”伊丽莎白倚着雕花木门,讥笑的看着七七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她的脸上是自己这辈子也难以拥有的幸福,让人羡慕,让人控制不住的毁灭嫉妒。
敛了笑,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伊丽莎白,她可真不会挑时间出现。“出去。”
见她毫不犹豫下逐客令,伊丽莎白也不自讨无趣,撇嘴,“父亲大人叫你去书房。”
“是我一个人还是连同你一起。”
“呵。”伊丽莎白冷笑,没有回答。
书房的摆设一如母亲大人死之前的模样,七七清楚的镌刻在心里,那个男人借着昏黄的灯,说如果你想为你母亲报仇,等到你用你的能力成为沃森家族的家主再说。
这里一切都不曾变过,只是那个坐在高高之位上的男人眼角已添了几道不可忽视的皱纹,他的威严也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他毕竟老了。
只是人类而已,总会老的。
空旷的房间很静,那个男人望着天花板,望着那些我们看不见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见的空气,他伸出右手在空中抓了抓,想抓住些什么,他嗟叹,摇头。
没有人去打扰她,他想抓住的是母亲大人吗?
许久,他一声咳嗽打破了冷清,他凝神盯着我们,“对你们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七七和伊丽莎白被他问得有点摸不清头绪,那个男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什么事最重要的,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他厉声重复了一遍,“什么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他蹙眉,眼角的皱纹愈加凸显。
伊丽莎白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剑拔弩张,“父亲大人,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吗?”听到这话,他的脸上微露出几分赞许的眼色,倏忽又淡了。
“那你呢,德洛拉?”他凝视着我,眼里是不容逃避的威严。
不卑不亢,“我同意伊丽莎白的看法。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更为重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只是一瞬但还是被善于察言观色的七七捕捉到了,“但,作为沃森家族的一员,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本系根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那个男人的肆意的大笑。
那个男人为了家族利益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但是他为了心爱的女人用了仅仅六年吞并掉了当时丝毫不逊色于沃森家族的露易丝的家族,这个男人的手腕和隐忍可见一斑。那个男人,深不可测。
自动过滤掉伊丽莎白嫉妒的眼神,七七走上前一步,薄唇微启,“父亲大人,我的话是否正确。”
他微勾唇角,佛若又回到了当年的放荡的人生,“你不像你母亲,你简直就是当年的我的翻版。”
七七嘴上微笑应承,心里却不是如此,谁想像你,我本就是超越你的存在。
他盯着伊丽莎白喝道,“你和露易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雕出来的。”大有不成器的嗟叹。
伊丽莎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句话连同她母亲都被侮辱了,而且,侮辱的人正是她所谓的父亲大人。
“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沃森家族贵为名门望族,倘若其子孙不视家族利益为重,怎么对得起身体里淌的高贵的血液。人若犯我,必以十倍,百倍,千倍还之。这是他们歧视沃森家族应当接受的惩罚。至于世界的安全,与我何干?”
他的眼里溢满了赞许之情,他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如今沃森家族本系根脉稀薄,更应谨慎再谨慎,谨慎对待外界的威胁,谨慎周旋长老团的压力。就算同是流着我沃森家族的血,但他们只是庶出的杂碎而已。本系嫡出的血液怎可被那群肮脏的垃圾玷污。驱出家族的蛀虫,重整长老团,重树我本系的威严,将长老团紧紧掌控在手心。”
语毕,他笑意越深,“不错,真是不错。我沃森家族有望迎来又一个辉煌高峰。”
七七撇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伊丽莎白,高昂着头,斜眼看着那个男人,得意又不失礼仪的笑着。
“伊丽莎白,你还有待提高。能力不及思想的提高。”他轻看伊丽莎白。
“是,父亲大人。”伊丽莎白咬牙接受。
“那父亲大人,叫我们来所谓何事?”七七当然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而让我们聚在一起,这个问题只是开场白而已。
他走向书桌,拿起一份文件,转过身看着她们,“你们不小了,是时候该检验你们的能力了,到底谁才有资格代替我坐上沃森家族家主之位。
“三年,给你们三年。在本部公司,谁能取得令我满意的成绩,她便是我沃森家族的家主。
“月底之前,去找你们的秘书,去找你们认为最好的帮手。下月初,带着他来公司本部报道。”
长廊上,伊丽莎白拦住七七,歪头看着她,“真看不出,你这么会阿谀奉承啊。”
七七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啊。你才看出来吗?太逊了。”
“你和那个贱人真是一样的啊。”
“怎么会呢?应该是你和那个贱人一样吧。”
愣了愣,伊丽莎白使劲攥住手,指甲刺破了肉。“你想死?”
“不想。”
“是不是你找秘书还要跟我争呀。”
“怎么会呢?你看上的那种人才我怎么敢要?”
“你什么意思?今天不要以为你赢了,这只是开始,不要高兴地太早。”伊丽莎白转身走了,高跟鞋跺得地板清脆的响。
次日,七七和伊丽莎白贴出告示招秘书,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