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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节 托付道观

话说玄元离了曾府,却不着急回山,直直往西门而去,片刻便至西门靠近红叶寺的柳条巷。因红叶寺香火鼎盛,此地多是高香火烛的店铺!

玄元熟门熟路便直入了一家小门面、帘打老旧的店铺,也不待店主招呼,自行倒了一杯茶喝了!寻了把高脚椅便瘫坐于上,将硕大的高脚面椅挤得满满当当!

初出茅庐便与那褪了‘鳞’的蛇妖青蛟斗法,神魄紧绷将将是三刻余,期间半丝也不得松解!着实是有些累了,若是那青蛟能再与玄元相持一时半会,只怕落荒而逃的便是他了!

虽是如此,玄元却有山下农户丰收般的欢喜感!虽是拼了性命般,不过觉着自已这回报着实有些丰厚,要知道现如今,这几百两银宝可置田数倾,小门小户数代经营得当累积的家业,也不过值当这几百两而已,你如何不让玄元激动!真真是恨不得这汉昌府及至天下那些有数的富人家,都被妖魔鬼怪缠了的好!

玄元手抚银匣呵呵傻笑幻想!第一次觉着十数年挑水、学道没有白费,终是有了‘些许’回报!‘北极大帝’诚不欺我啊!咂了咂嘴,也不知回味劣茶还是别的什么!

说起来玄元也是怕那曾翁后悔,嘿嘿,见他收妖收得甚是顺当,觉着这一匣足银有些贵了!不然以玄元的性情,总也得混上一顿好酒好吃再说!玄元也是两相权较了的,想着这‘真金白银’总是要紧得多!俗语有云:银子,还是落袋为安的好!便有了玄元小道士收完妖便片刻也不停留!

玄元刚为自己续上第二杯茶,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哟,我的玄元小真人,你这是打哪而来?!”

店铺帘子后面传来一声沙哑的戏笑声:“哈,莫不是你偷了谁家的物事,砸了谁家的法场?被人哄赶了不成?”

来的是店主丁海,这店家也约摸三十来岁,生得实实不敢让人恭维!卖相太差怕是店铺生意也受些影响,却与这店铺很是相衬!

这店家姓丁单字海,店铺传自老父,家中数代经营这纸札朝香的行当,颇有些家传手艺!店中朱砂符纸都是上等的!用来作法画符威力更甚三分!

玄元总髫之后,通玄子很是不厚道的做了甩手掌柜!观中用度便归他掌管了,法事祭祀总是要用些符箓香火,却都是玄元下山采买,一来二去便与这丁海相熟了!

这丁海自小向道,却是资质欠缺,曾请了玄元的师尊,通玄道人断言:“店家,你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却是不曾通得,无量那个天尊!”

玄元与蛟斗法许久,身上下山前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道袍,沾染许多尘土,灰头土脸的,比常日自是要狼狈多多,这丁海见了,便是要讪笑一番!谁教玄元小道学那不良的师尊,往日一副得道全真的模样!睢着就让人恨得牙根痒痒!今日好不容易才逮着一回,定要让小道士好好吃上他一回挂落!

拍了拍银匣,玄元睨了一眼丁海,似笑非笑道:“你这憨瓜货,也敢取笑道爷,今日道爷畅快,不与你计较,若是惹恼了道爷,道爷却去与别家做了这笔大生意!”

玄元作势要起身,丁海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忙一把拽住玄元道袍袖子,急急道:“玄元小道士,你莫要诳骗于我,你有多少家当,当我还不知吗?”

玄元甩了甩袖子,却是没甩掉,也不着恼,笑道:“嘿嘿,你既都已了了,又何苦来留我?”瞟了他一眼,又道:“若是往日自是无甚差错,只是今日,嘿嘿,道爷我劝人莫惹恼了大主顾啊!”

这店家本是将信将凝,才有拽了玄元袖子这一出,现下一听却是信了,暗忖怎的都莫要得罪了的好!眼珠子一转,谄笑道:“真人,真人,莫恼!莫恼,小哥却是与你说笑!来来来,坐下先饮杯上好的铁观音!”

丁海忙松开了玄元,用袖子擦了擦桌面,将桌上那杯满茶给倒了,又殷勤地给玄元小道士斟了杯好茶!好一顿忙活!

知是这丁海看他年纪轻轻,想着好哄骗!说些软话哄哄便是过了。小道士也不戳穿,坐下呡了口茶,手指只与桌面轻轻敲击却不多言,发出“嘀嗒嘀嗬”马蹄声,好不悠闲!

丁大店主尴尬异常,却道:“真人,却是小人不该,真人修真存性,小小年纪就修道有成!有大神通大智慧,日后定是也要位列仙班,高坐九重大殿之上的人物!”丁海倒也滑溜得很,一通马屁过去总是没错的!

财帛动人心啊,你看这丁海,先是称小道士,后称小真人,最后却是‘小’字也免,嘿,玄元又何曾修至‘真人’!做戏要做全套,只是火候要掌足!

玄元微微一笑,接道:“无量天尊,也无甚了得,道爷我今日为曾家除了那吃人的妖怪,曾老爷客气,定是要奉了数百两银两花红,推辞再三,本真人也只能愧受!”

“啊!谢天谢地啊!老天开眼了”丁海倒退了一步,蛇妖虽只是盘踞曾府未曾离得一步,这城中百姓又哪个不担心,万一哪天它兴致来了,出门逛荡一下,那可就真真的坏事了!

丁海满脸惊诧与喜色,彷若是此蛇妖害的是他一般,猛的一拍大腿,道:“哎呀,真人,真是好神通好手段!想那诸路高人都丢了性命,就连西山红叶寺首座禅师亦是拼了去,却没成想.....”说到此,却也醒悟过来心中了了,喜色更浓,甚为热切的望着桌上的包袱,忙又道:

“不知真人要添些什样物事,真人是知我家传手艺的,小店别的咱不夸,这朱砂令牌黄纸线香诸般皆是上品中的上品!”

玄元甩了甩袍袖,正色道:“休要聒噪,道爷我此来却另有要事相托,月前可曾见过家师?”

丁海见状只得言道:“哎呀,确是月前有来过小店采买了些朱砂黄纸!”

“可曾问得去往何处?”玄元急问

“那却是未曾,我只问得观主怎的亲来?观主只道是要出趟远门!”

“就没有其他?”“真人,真没了!”丁海挠头想了想道:“啊!观主要采买的物事里有一样却有些怪异,问我哪有厚棉道袍,我还想着此时寒冬早过了呢!莫不是观主往北而去?”又问道:“真人,观主远行未曾告知真人?!”

微微一滞,玄元尴尬道“嘿嘿,正是,师尊只留了手书,只说是云游,传本真人为第二代太乙观观主!”玄元语声渐高,道:“哼,又将观中的财货卷了去,留了一把破剑,便落跑了!”

玄元眉梢一扬,又道:“如何能便宜了他,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老家伙擒了回来,国有国法、观有观规!岂能视若无睹!”

至于太乙观从前有无观规,无甚要紧,现如今我才是观主!既如此,我定是要亲立观规。

“小店的物事,真人是知道的,货物那顶尖的!真人若要北上,想来也是要备上些许才是!”却是丁海还有些不死心,又自荐劝道。

“也是,那黄纸朱砂线香都来上三套!朱砂多要些!前次道爷我相中的法铃也一并拿来吧!”玄元小道士熟稔的报了一些偏门物事,斜撇了丁海一眼,又道:“还不曾问得这许多价钱几何?”

丁海大喜道:“真人稍候,小人让婆娘去为真人多备些许!”半响,丁海手拿算盘与包袱打起帘子回来,放下包袱将左手的算盘打霹哩啪啦响,片刻后一晃算盘,冲玄元嘻嘻一笑道:“真人,价钱但请放心,定是童叟无欺!公道得很!承惠二十有二两三钱!”

“哦,确也公道!”玄元正待取出银钱,忽的想起一事来,又道:“嘿,本真不日便要北上求道,道观却是无人照看,不如你来看顾一二,每过半月便上山打扫一番,道爷我也不亏待于你,先与你三十两纹银,待道爷我回山,另有重谢!如何?”

“哎呀,嘿,但请真人宽心!小人定是将观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丁海顿时眉开眼笑,又道:“也不多收真人银钱,就作价五十两吧!常来常往的,零散的二两三钱就抹了!”

玄元小道士也不多说,自银匣中取出五锭银饼,正是十两一锭的足银饼!一字排开放于桌面上,也不多说!将店家婆娘已打包好的物事取了,转身便是回转小雷峰,也不怕丁海言而无信,只要他应了,玄元修道多年,却是明白:举头三尽有神明,若是这丁海不尊诺言,自有功曹有司评定罚罪,到时候自已手中的符剑可不只是降妖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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