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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夏末混乱无解

“老板,还是来两碗加大的牛肉拉面!”艾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照旧坐在了厨房对面的桌边,阮妃也紧挨着她坐下。

“哎……马上就好。”不分季节总是顶着相同新疆小花帽的拉面店老板从厨房探出头来,见是熟客,立时挤出笑脸。

艾雨从钱包里掏出零钱正准备扬手递给老板,不想阮妃却身手敏捷地抢先伸手把两人的面钱都付了。艾雨皱了皱眉头——她原来不是这个样子,最近愈发地奇怪了,大家伙一起出去玩,凡遇上要付钱的场合她必然争先恐后一副生怕花不出去钱的样子。

艾雨默默将钱收回包里,问说,“他今天跑哪去了?你今天搬回宿舍他没来送送你吗?”

“他说今天要和他妈去看看房子,他好像不想住在家里,打算在外面找一处公寓……”阮妃望着艾雨,眉眼俱笑,心情上上佳。

七夕那一晚昏暗的楼道里,在阮妃的泪水浇灌下显出异常娇艳的玫瑰还让艾雨记忆犹新,当她将这束玫瑰交托给艾雨带回家时,眼里分明是一副把亲身骨肉过继给别人的难分难舍,那丝丝眼神让艾雨都莫名其妙地感到羞愧。

然而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夜之后,一向自尊心强到病态的阮妃不仅原谅了尹辙铭,甚至愿意将自己和他的恋情藏在阴影里,容忍着走在一起的男人身上时不时散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少女残香。

两人的关系重又缓和并逐步往地下党发展,尹大少时不时会抽些时间陪她看电影逛街听音乐剧,由于阮妃不方便在自个儿家接收花束,尹辙铭让人送上门的玫瑰便都填了艾雨家的地址。这几天日益频繁相赠的大把大把玫瑰让艾雨不知如何打理,鉴于明天学校就要开学注册了,她便和阮妃商量下午往宿舍倒腾好行李,就一同奔艾雨家泡玫瑰沐浴汤。

阮妃顿了一下,又说道:“他跟我说要是看到好的公寓,也帮我租一套,到时候你也来陪我住哦!”

艾雨想也未想就点点头,这话还是很合她的心意的。

她和阮妃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马上就要荣升做大三的学姐了。这所著名大学的官方宣传说辞中常常可见“历史悠久”四个字。与此相对的就是该校破败不堪的宿舍楼,大多宿舍楼内不仅冬寒夏暖没有阳台,且空调电扇暖气之流皆无。拿艾雨所在的文学院来说,女生们所住的宿舍楼是这所大学著名的观光点,年代久远到被当作古董文物来保养,校方统一规定内里居住的学生不得往墙上钉钉子贴海报黏塑料钓勾之类,否则一律视为破坏文物来处理。遇上观光旺季,更有游客不知廉耻地将头探进她们一楼女生宿舍的窗口,观赏动物园似的长长“哦——”一声说“原来里面是这样的!”

在如此煎熬的居住环境内生活了两年的艾雨最终被磨练出铁一般的意志力和厚厚的脸皮,即使穿着背心裤衩坐在床上,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着如此可笑的游客说道:“那你以为应该是怎样的?”

假如能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处合意的公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一直以来学校四周的租房市场都太过火爆价格高的让人乍舌。现如今蹭尹辙铭的顺风车,艾雨就不必在意那些黄白之物了,更何况他尹公子在这一方面操办上向来是毫不含糊的,租来的房子必然能让人很是享受。

艾雨正打算就尹辙铭和自己这样小户人家的对比,发表一篇关于中国贫富两极严重分化的演说,突然发觉身边的阮妃一动不动,目光正死死锁定在厨房窗户上方的挂式电视机上。

电视屏幕上——娱乐频道正播放着一个MV——一个长卷发的女孩迎着海风赤脚站在礁石上,白色的波浪状裙摆迎风舞动,肆意而唯美。趁着歌曲的过门前奏,主持人的旁白切入:“凭借着甜美的音色和清纯楚楚的气质,Cindy的首发单曲《海洋之心》迅速在本周的大陆TOP排行榜上夺得了第二的佳绩,此次靓丽的出道给这个炎炎夏末带来了一丝清凉,这也是新视娱乐本季度继孟子益后推出的又一气质与实力兼备的新人歌手……”

艾雨仔细听着这一首《海洋之心》,这一首出道曲制作确是很精致的,词曲写的也是别出心裁,然而单就歌手的声音而论,甜美虽有,却略显过头,在艾雨的眼里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刚好及格,长相清纯或许是她最有力的竞争武器了。

正想着,新疆小帽老板已端出两号大碗,里面盛着热腾腾的牛肉拉面,漂着嫩绿香菜的牛骨汤正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鲜香,艾雨在宿舍忙活了一下午,早已饿了前胸贴后背,掰了卫生筷挑起白白嫩嫩的面,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呼哧呼哧猛吃了好几口才发现阮妃仍然冰雕般呆看着电视频幕,面前的碗里纹丝未动,艾雨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大热天碰到她的胳膊竟然触手冰凉,阮妃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说,“你看那是不是白漱玉?”

艾雨忙抬头,把频幕上的女孩从头至脚一丝不苟地打量个遍,10秒后大惊失色,果然是白漱玉!

初时她没发现,一是因为艾雨一心只想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二是因为白漱玉的妆容与之前所见的略有不同,但细看之下,确是可以分辨得出。

我的姑奶奶啊,艾雨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知这白素贞又是打得什么算盘,好好的居然跑到准公公名下的娱乐集团过明星瘾。

阮妃愣愣地看着频幕好大一会儿,才终于低下头吃面。

艾雨以为她没放在心上,正兀自松了口气,却听见阮妃对着面汤幽幽叹了一句,“艾艾,你说白漱玉会不会吃这种四块钱一碗的拉面呢?”

她轻飘飘的语气让艾雨的心狠狠抽了一下,这家开在学校附近、物美价廉的拉面店是当年艾雨无意间淘到的,也是她俩平时的最爱。就在十几分钟前阮妃还在来的路上对她说,“一个暑假没尝到那里的拉面了,又便宜又好吃,那家店简直就是天堂嘛!”而这一刻,犹在桌上自顾自散发着热气的牛肉面却成了阮妃嘴里不受待见的“这种面”。

艾雨不动声色地啜了一口汤,咂咂嘴安慰她说:“傻瓜呀,她想来吃还吃不了呢,大明星可是很拘束的哦。”说着嘿嘿笑着伸手想和平时一样搂住阮妃,蹭她的头发。不想阮妃又幽幽地递了一句:“艾艾,你不觉得吗,她唱着歌的时候好漂亮。”

艾雨缩回手犹豫着怎么回答,过了许久,她才说:“在我心里,你比她漂亮得多。”

阮妃闷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艾雨自知回答的全然没有说服力,赶忙补了一句:“尹辙铭肯定也是这么觉得啊。”

看着阮妃脸上僵硬的表情稍有缓和,她总算松了口气。

但艾雨必然没想到,正被她问候着的尹公子此时此刻正坐在新视娱乐总部大楼的接待前厅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厚厚的杂志。

灵敏地嗅到娇兰一千零一夜香水独特的清雅气味袭来,他将手头的杂志搁在一边,抬起头来,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孩。

“不是说今天要去看房子的吗,怎么坐在这呢?”白漱玉走到他近前,惊异于他傍晚时分出现在公司里。

尹辙铭朝她的身后瞄了瞄,见空无一人,便问:“你的助手呢,没跟着吗?”

“看到你在,就打发人走了呀,你既然在就给搭我个便车如何啊?”

“我看中了几套房子,想让你帮我参考一下敲定一个,你的品位我向来最欣赏不过……怎么样肯不肯赏个脸呢?”尹大少抿着嘴角,邀约得很是诚恳。

白漱玉嘟了嘟嘴,如白百合一般娇美的面容愈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假意心不甘情不愿似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好吧,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你得先请我吃法国大餐哦,我知道友谊路上新开了一家超赞的法式料理店呢!”

“是,是,夫人的要求自不敢不从……”

夕阳霞光把整个接待大厅都笼罩在了一片彤彤的红光之下,恰到好处地把她纤细娇柔的曲线勾勒而出,尹辙铭无所顾忌地伸手牵过她,另一只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锋利的眼角此刻皆是宠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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