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又忙忙寻了些清水来给她漱口,又将地上的污秽清理干净。等一切收拾妥当,端了一叠酸杏子靠近吴意,忽的俯下身形,低声道:“王妃,五大哥说今晚便可离开。”
吴意抬眼,却见她脸上已经恢复平常模样,将手中的杏子放下,转身往外离开。
是夜,城堡里却是比往常更为肃静几分。
吴意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眸,感受空气中细微的呼吸。却发现暗影似乎比平时要少了几个。
正猜测着,只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很快被打开,一道身影迅速来到床边,低声道:“王妃。”
吴意坐起身形,那人又道:“请王妃把这件衣服换上。”说着,递过来一件粗布衣裳,和一个很大的帽子。吴意借着外面微暗的光亮,看了看手中的衣物,一下子明白过来。麻利的换好衣服,跟在那侍女身后往外走去。
刚走几步,门口的黑衣侍卫忽然出声:“你是王子殿下的侍女,大半夜的为何到处走动?你身后的人是谁?”
吴意身前的侍女轻声回答:“大哥,这是我老家的表妹,前天来宫里做侍女,不想我家舅母得了病,只好来找我,让我送她一程。麻烦大哥行行好,我就把她送到宫门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簪着的玉簪拔下来,偷偷塞到那侍卫手中。
侍卫犹豫了一下,又低喝了几声,便放两人离开。
两人一路行色匆匆,很快便出了宫门。远远瞧见暗影里有两匹马,一个身影站在马后,走近一看,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总算出来了,我们快走!”
那人开口,声音却与五子刑一般无异。
吴意怔了怔,瞬间便明白这是易容术,点点头,那先前带路的侍女忽而朝着五子刑跪了下来。
“多谢五大哥对我母亲的救命之恩,五大哥、王妃,请保重。”
吴意心下有几分惊诧,这才意识到这侍女竟然并不是泷暮云派来的人。侧头看向五子刑,他脸上却是少有的感伤。
“哈蒙米,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五子刑扶起她,脸上还有些担心,“可是你回去会受到惩罚。”
那侍女却是笑了笑,“我没事,我从小便跟在王子殿下身边,王子殿下顾念过往,不会杀我,最多把我赶出皇宫。”说着,又擦了擦眼睛,“你们快走吧,往北一直走,不要回头。”
五子刑见状,不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吴意也跟着纵上马背,两人抬起缰绳,便往北绝尘而去。
两人纵马狂奔了约半个时辰,很快便离了那片绿洲,彻底地步入大漠中。
吴意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沙海,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带着莫名的柔和感,却在狂风袭来时卷起萧瑟苍茫的气息。
五子刑拉了拉缰绳,一边朝吴意大喊着,示意她停下。
吴意止住身下马蹄的狂乱脚步,跟着他一起跃下马背。
五子刑急忙过来拉着她得手便探脉搏,一会便放开,又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这孩子还真经得住折腾,果然不愧是小云云的孩子呀。”又见吴意有些虚弱的模样,便弯下腰从鞋跟里拔出一个瓶子,倒了药丸就要往她手中塞,一边说着:“快吃下去,这药可是安胎的。”
吴意很不给面子的犯了个白眼,冷冷开口,“脏”。
五子刑一时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只得又把药丸塞回去。
“是有人过来接应我们吗?”吴意看了看北方,触目的依然是一片黄沙,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五子刑点点头,“小云云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他会派暗影过来。”说着,又手舞足蹈起来,“不过小云云还真是狡诈。竟然让你赖在这儿好吃好喝的让人供着。如果不是那土鳖王子打算行动,会影响到你的安危,我恐怕他巴不得让你多安安稳稳地享受几天。”
吴意听着,只觉得很无语。她还在担心泷暮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自己被掳过来大半个月也未见有人来带自己离开。起初,她以为那侍女是他派来的人,结果她只是为了报答五子刑这个神医的救命之恩。现在一听五子刑解释,才意识到泷暮云是故意将自己留在这里的。
五子刑自顾地说着,一会又靠近吴意,刻意压低声音偷偷地道:“不过呢,本神医为了给小云云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将你有喜的事情告诉他哦。”一边说着,一边冲吴意挤眉弄眼。
吴意好笑的摇摇头,没有及时告诉他,那还真不知道对他而言是不是惊喜。估计,五子刑真的会被丢进他害怕的虫谷。
两人在沙漠中静立了一会,便听见有马狂奔而来的声音。很快,一道身影从马上跃了下来,扫了吴意一眼,单膝跪下,低声道:“属下来接应王妃。”
吴意看了一眼那跪着的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盔甲,脸上还有几丝尚未干涸的血迹,气息十分不稳。
微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五子刑说泷暮云原本是打算派暗影来接应自己,可是面前跪着的这个人显然不是暗影,反而是军营中的将士。
五子刑也是一脸奇怪的模样看着地上的男子。
那男子平稳了呼吸,沉声道:“王妃,五神医,请快跟我走。王爷中了他们的埋伏,现在被困在沙谷中。原本来接应王妃的暗影受了重伤,只好由末将代劳。王爷说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王妃!”
吴意一惊,泷暮云应该不是轻信之人,如何会中计呢?
“是谁叛变了?”
那男子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传闻中的王妃竟是如此聪颖。顿了顿,“泷溶”。
吴意眉头愈发皱紧,竟然是泷溶吗?
“先去军营再说。”
说着,纵身上了骏马,那士兵点点头,三人纵马往北而行。
等到了军营,已是月上中天。
吴意下马入了军帐,一干人纷纷行礼,军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置着一张大大的地图,上面画着几个醒目的标记,似乎正在商讨进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