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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京城的阳光比燕回谷的刺眼许多,不过快入冬了,气候格外凉爽。赤萝早早地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小锦见她走得急,忙喊道:“赤姑娘!”可赤萝已经小跑出去好远了,并没有听见小锦的喊声。

赤萝刚走到建王府大门,甘仲鹤与甘棠正从南面走来。赤萝与甘棠同时见到对方,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对方的名字,喜不自胜地楼到了一起。甘棠兴奋地说:“我一听说你来了,就赶紧来见你!”赤萝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说:“我也好想你!昨天都想去找你的,但是太晚了,也不知道你住哪儿,我正准备找何大叔问呢!”

甘仲鹤见两个小姑娘都欣喜若狂,也跟着笑了起来,赤萝叫了一声:“甘爷爷。”甘仲鹤一听,哈哈大笑,他说:“干爷爷?你小时候,我想让你当我干孙女来着,但是你说甘棠都叫我‘爷爷’,你也要叫‘爷爷’,现在大了,反而叫‘干爷爷’了。”赤萝一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甘仲鹤曾经对自己的关爱,于是开口清脆地喊了一声:“爷爷!”甘仲鹤听了,笑意更浓了,三个人就这样站在在建王府门口说说笑笑,直到何裕忠见到他们,才打断了他们的叙旧。

何裕忠走上前说:“甘大夫,您来了,怎么不进府呢?”甘仲鹤说:“我是准备去给王爷施针的,恰好遇到了赤萝,就站在这儿聊了起来,我这就进去。”说完和赤萝甘棠招呼了一声就进了府去。赤萝对何裕忠说:“何大叔,我想到街上瞧瞧,麻烦您跟我哥说一声。”何裕忠答应后叮嘱了几句两个姑娘就乐呵呵地走了。

甘棠来大业城已经有一年了,所以对大业城的一切都已经十分熟悉,她一路走一路为赤萝当向导,赤萝看得起劲也听得起劲。两人走进一家布店,店里生意还不错,有好几个妙龄女子在挑选布匹,掌柜忙得不亦乐乎。

闲看着,赤萝被柜台上的一匹蓝色锦缎吸引住了,她正想伸手摸,布匹却一下子被另一双手抢走了。赤萝回头一看,居然是姌娘,姌娘抱着锦缎不说话,反而是姌娘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掌柜的,这匹锦缎我要了。”赤萝的目光绕过姌娘,说话的果然是高尚青,此时的高尚青正趾高气昂地望着她。

赤萝本不想跟高尚青打交道,但是既然都看到了,好像不打招呼过意不去,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高小姐,真巧啊!”高尚青斜睨着赤萝,说:“是巧啊!”然后不再搭理赤萝,赤萝也懒得自讨没趣,拉着甘棠就出了店。

甘棠不明所以,问赤萝:“怎么回事?她是谁啊?”赤萝说:“在来大业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大小姐,叫高尚青,听说是丞相的女儿。”甘棠惊呼:“她就是高尚青?”赤萝见甘棠反应这么大,不解地问:“怎么了?”甘棠说:“据说皇上有意把高尚青指给七皇子呢!七皇子可是梁国出了名的美男子,虽然我没见过,但是听说七皇子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赤萝打断她,说道:“说起七皇子你这般兴奋,难道?”甘棠没登赤萝说完,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嗔怒似的说:“别胡说!”赤萝掰开甘棠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是更愿意当我嫂嫂的!”甘棠一听,又羞又恼,伸手捏住赤萝的双颊,怒目道:“你再胡说我就让赤叔叔快点把你嫁出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地根本没有发现人群中有好几双布满杀气的眼睛正盯着她们。

打闹过后,甘棠要带赤萝去她和甘仲鹤现在住的地方,二人离繁华的街市越来越远,慢慢地走入了一个清静地巷子。突然,赤萝和甘棠同时感到脑后一阵剧痛,视线由模糊变漆黑,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甘棠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的身边围着甘仲鹤、赤榛和赵凌。甘仲鹤见甘棠醒了过来,关切地说:“孩子,没事吧?”甘棠揉了揉自己还痛着的后脑勺,说:“还好,没有大碍。”甘仲鹤继续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躺在巷子里,赤萝去了哪里?”甘棠回忆了一下,说:“我准备带赤萝到家里来,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好像??????有人打了我们,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赤萝呢?”赵凌突然开口问:“看清楚是谁了吗?”甘棠摇摇头。

赤榛看了赵凌一眼,眼神里有疑问,有责怪,他想赤萝从来没有来过大业,怎么会有仇人,肯定是在她和赵凌单独在一起那几天发生了什么。赵凌察觉了赤榛的目光,他对赤榛说:“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地找回来的。”说完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赤榛看着甘棠,说:“你好好休养吧!先告辞了!”这是赤榛来了大业后第一次与甘棠见面,甘棠本来幻想着这次相聚她会说些什么,可现实却是这样的情况,她只好点点头,说:“我会的,你保重!”

赤萝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靠山体搭建的棚子里,而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脑后的痛感还未消散,使得她头痛欲裂。赤萝狠狠地甩了甩头,然后仔细观察自己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的右边供奉着许多牌位,在烛火的照耀中,牌位看上去幽深无比,而面前站立着两个陌生人。赤萝打量眼前正看着她的一男一女,两个人都一身孝服,那女子一脸倦容,正平静地看着赤萝,而男子则是一脸凶恶。

赤萝问:“你们是谁?”那女子开口平静地道:“我们就是这些在天之灵的亲人!”女子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密密麻麻的排位,女子的表情渐渐地不再平静,眼角有泪光闪烁。赤萝不明白她说的话,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见过你。”男子开口道:“可是我见过你!”赤萝见男子一脸陌生,更加不明所以了。女子拭了拭眼泪,说:“你放心,我们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地听我们的话。”

赤萝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星空朗月了,她离开建王府的时候是早上,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脚捆得十分严实,根本无法松动分毫,她觉得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显然那两个人对她并无杀心,自己还是有机会逃走的。正当赤萝绞尽脑汁想逃跑的办法时,忽听门外一阵厮杀声。

这个时候,棚子里只有那女子看着赤萝,两人同时听到厮杀声,目光一齐向门口投去。“哐!”门被猛烈地推开,之前那个男子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对着女子说:“大嫂,赵凌攻来了!”赤萝听到赵凌的名字,欣喜之余还有一丝惊讶,但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冰凉的匕首已经架上了她的脖子。

此时门外火光冲天,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火光中不断靠近,走到棚子的门口才停住了脚步。赤萝很想喊一声“赵凌”,但是胸口闷闷的使她发不出声音,只感觉鼻头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女子对着赵凌吼道:“把剑放下!”赵凌不为所动,男子犹豫着不敢上前,女子又重复了一次:“把剑放下!”赵凌缓缓开口:“你们是想让我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吗?”话音刚落,赵凌身后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被两个建王府的侍卫架着,动弹不得。

男孩一看到女子便放声大哭,边哭边喊:“娘!”女子浑身发抖,赤萝感觉女子手中的匕首已经不受控制了,正在颤抖着沿着赤裸的脖子忽上忽下。女子忍住情绪,一字一句地说:“你杀了我夫君和我们寨子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现在又要杀我孩子,你就不怕报应吗?”赵凌对这话根本没有反应,他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两个侍卫分别把佩刀横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女子大喊:“助手!”手中的匕首在话音中落地。赵凌又做了个手势,侍卫就把小男孩放开了。

旁边一直踌躇不前的男子轰的一声跪下,不停地朝赵凌磕头,边磕边说:“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女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上匍匐着的男子,哽咽着说:“四弟!你??????”赵凌从容地走到赤萝身边,用剑挑断捆绑她的绳索,赤萝突然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将倒下去,赵凌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稳住。这样突然靠近的气息使赤萝羞红了脸,但是手腕脚腕都使不上劲,无法躲开,只能任由赵凌搂着。

此时,小男孩已经扑到女子的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赵凌搂着赤萝径直走出棚子,眼前全是建王府侍卫举着的火把的光芒,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残缺的尸体,血流成河,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腥味。赤萝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不由得把脑袋往赵凌的腋下缩,走到一具挡住了道路的尸体前,赤萝停住脚步不敢移动,赵凌语气波澜不惊地说:“他们都是死人了,你还怕吗?”赤萝闭着眼低声说:“人死了会有鬼魂吧!”赵凌说:“那你看到过吗?”赤萝摇头。赵凌轻笑一声,说:“既然没见过,又怎么相信它们存在?”赤萝答不出来。

赵凌一下子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跨过一具具尸体,赵凌边走边说:“这样就不怕了吧。”赤萝在赵凌怀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她悄悄睁开眼,眼前是赵凌刀劈斧凿般的侧脸,赵凌的鼻息扑向赤萝的嘴唇,气氛暧昧至极。赵凌把赤萝抱上自己的马,然后翻身上马坐在赤萝后面,握着缰绳的手臂正好把赤萝围住。赤萝还没来得及脸红,目光就被前方的火光吸引了——那个寨子,此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火光把整片天空都染红了。

赤萝问赵凌:“他们呢?”赵凌知道赤萝是在问那个女子和小孩,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死了!”赤萝虽然已经料到了是这样的答案,但是还是有些难受,特别是对那个小孩,她不明白为什么赵凌要赶尽杀绝。她问道:“为什么不放了那个孩子。”赵凌说:“有一条漏网之鱼,这个任务就不完美了。”停了片刻,赵凌说:“这个寨子就是我先前来剿匪的地方,这些绑架你的人就是当时的漏网之鱼。今晚,才是真正的剿杀干净。”赤萝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有些憋闷,本来因为和赵凌动作很亲密而害羞得发烫的身体慢慢的冷了下去。

赵凌策马而去,身后的建王府侍卫纷纷上马跟着赵凌离开了寨子,只留下身后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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