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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运的交汇

林歌站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人站着。

眼中映照的情景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孤独而停止崩坏,无论什么东西都难以保持原状。

战斗由单方面的杀戮开始,然后又单方面的结束。

平地上到处是小丘和深坑,湖泊也被填平了近五分之一。林歌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终结的整个过程,但她实在没有力气看到最后了。

数以百计的守护神,每每碰到一个单独行动的绿衣少女降下的花雨,便痛苦地气绝而亡。归属者们仰起身体,用失去感情的眼眸看着林歌,然后倒下。

不要再这样了——

内心已经不知道呼喊了多少次,向不断袭来的带墨镜的人,以及向凭依在自己身上的绿衣少女,林歌的心底深处,不知道呼喊了多少遍。

但是以墨镜遮掩了本来面目人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被绿衣少女的歌声所击倒。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飞雪般的花雨近乎疯狂的舞落,接连不断地夺走守护神的生命,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

“你不是想要实现愿望的吗?”

仿佛直接用心灵传达的少女声音,在林歌脑海中响起。

实现愿望?

林歌抬起模糊的泪眼。事到如今,她只求这场杀戮能够停止,自己的愿望早已置之度外。

“是啊,我就是为了你的愿望而诞生的。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你就不会孤单了。”

“可我真正的愿望是要和大家在一起!”林歌的心声化为颤抖的呐喊。“为了陪在我的身边,夺走大家的生命……这样的朋友我宁愿不要!”

“主人……”少女的声音沙哑起来。“他们把你当成怪物,想杀你,甚至还要利用你得到权力……而我只想保护你,不让他们再伤害你……”

“够了……”林歌抱住自己的双臂。“让我一个人吧……就让我一个人……”

背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人正踩着满地的瓦砾慢慢走近。

“都是因为我……”跪坐在地的林歌捂住双眼。“如果不是我,大家就不会死了……”

以漆黑大衣包裹全身的哲寒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他左手提着由金属包裹透明寒冰而成的长刀,每走一步就有鲜血从身上滴落。遮掩容貌的墨镜早已损坏,被他丢在半路。银色的发丝之下,露出了看似意志坚强,却又显得脆弱的眼睛。

对不起……原本我很想阻止这一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哲寒内心自责着举起长刀。

为了父亲,为了不再有牺牲,我只好把你……

飞速旋转的花雨正在减弱。哲寒决定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一击必杀!

寒凛的刀锋刺破凝重的空气逼近少女颈后,却被平地拔起的荆棘墙所阻碍。哲寒眼中闪过冰蓝色的光芒,接着一连串挥刀,荆棘墙顿时被斩为无数碎块!

但墙后的少女已了无踪影,唯有残余的花瓣落于脚畔,融入地面。

地面刺出的长枪掠过吴浩然的侧腹,贯穿了他的风衣。被迫重摆架势的他,眼前飘过一缕熟悉的黑发。

“为什么要阻挡我们?局长他是为了归属者的未来才发动政变的啊!”

是“钢刺”。身着黑色风衣的美女站在沉入地面的钢铁蜘蛛上,周围是八根从地上伸出来的,尖端长着锐爪,像长枪似的脚。

“只有归属者没有人类的未来吗?”青年对“钢刺”的话一笑置之。他打横一跳,踹了大楼的墙壁一脚,想从她身旁越过。

“钢刺”却让所站的蜘蛛和八只脚也跟着移动,和青年并排着走。

“命中注定被利用,用完就被抛弃的我们,也有能做的大事!为了改变这个国家,改变社会体制,我们归属者也有颠覆世界的能力!”

吴浩然的脚边飞起八支钢铁长枪。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来不及躲闪的他全身都被穿透钉在墙上。欺近青年的女子一下钳制住他的脖子。

“你也是归属者吧,何必跟我们互相残杀呢?不如加入我们吧。”

筋疲力尽的身体不出所料地使不出劲,这令“钢刺”的话听起来异常甘美。

杀死守护神,将原本是同胞的归属者们变成无意识的人偶,纵使如此还要战斗下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样?给个准话。”“钢刺”追问吴浩然,向他的脖子逐渐施加力量。

“颠覆世界和改变国家,都是些大话和空话。就算北天明掌控了政权,结果也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的力量。老子没兴趣变成行尸走肉,成就他所谓的‘大业’。”

血池般的双眸突然被星火点燃,翻滚成炽烈的岩浆。

“我只是想活下去……像个人类一样!”

刺穿身体的长枪被来自他体内的业火烧熔成金红双色。钢铁蜘蛛疼得怪叫一声拔出自己的脚,但只拔出了五只,剩下的三只已被火焰熔断,残留在青年体内。

“什么!?”

眨眼间,青年已拔出胸口的枪尖,落于地面。

“混蛋!你竟敢……!!”

“钢刺”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五只蜘蛛腿一齐袭向吴浩然。

青年迅速转换攻击,从旁边将一只蜘蛛腿抓住,他使劲的向抓住的蜘蛛腿施力,一口气将它从地面拔起。

随着地面发出轰隆巨响,装甲车大小的钢铁蜘蛛猛然被丢向天空。

蜘蛛被整个翻过来甩出去,青年瞄准了被扔向天空的守护神。

黑色火铳瞬间改造成小型火炮。噩梦般的线条,缝隙中透出的赤红光体,仿佛来自地狱。

前所未有的巨大炮声,震荡了周围的空间。

犹如醉倒一般,“钢刺”的身体摇晃起来。

女子颓然倒下的那一刻,墨镜掉落了。青年看到她那一瞬间的绝望表情,暴露出来的浑浊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吴浩然,仿佛在无声地责备他。

现场遗留下的,只有失去了一切情感,变为一具空壳的女子。

青年眼中的火光,渐渐变淡了。握枪的手在颤抖,紧咬的嘴唇传来血腥的味道,但他已不会再流泪。吴浩然走过去,帮失去自我的“钢刺”闭上双眼。

捡起她的墨镜,戴在脸上。青年以上面显示的终点为目标,再次出发。

先前一直围观战斗的人们发出尖叫。围攻的守护神,全都被吴浩然击落。

青年破风而行,超越汽车,直线向高速公路追去。在快接近都会市与邻市的交界线时,突然发现了一辆周围有守护神护卫的银色奔驰。

奔驰车前方突然横档了一辆黑色轿车。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两辆车都停住了。

两辆车将吴浩然夹在中间。黑色轿车是苏卿羽的座驾,银色奔驰则是北天明的专车。

奔驰的后座车门被打开,出现了一名中年男人的身影。

“你是什么人?”

男人脸上浮现出微笑,目光却异常锐利,散发着仿佛要把所有人吞食殆尽般的压迫感。他就是,北天明。连刚刚成为搜查官的吴浩然都对他有所耳闻,他被称作这个国家的“守望者”,是拥有莫大权力的人。

“异能协调管理局都会市分局搜查官,ID5497。”青年迎着他的目光回答。

“辛苦了,‘铳狱’,虽然很想让你去处理下伤口,但还有最后一件工作要做。”

卿羽下车走到北天明面前,却无视了他的存在,只对吴浩然说话。

“马上去捕获‘瑶姬’吧。”

吴浩然没有动。

“怎么了,铳狱’?这可是命令!”

“我不去!”“你说什么!?”

青年对皱起眉头的苏卿羽低下头。握枪的手上那杀死众多守护神的触感,依旧鲜明。

“那个被称作‘瑶姬’的归属者,一定也有自己想要拼命实现的愿望,这种人我不能杀。”

卿羽以漠然的表情看着吴浩然,但她不久也发出坚持不住的叹息,转过身去。

“前去追捕的搜查官,除了‘刀狂’已经全军覆没了,我想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刚才,‘瑶姬’已被暂时认定为‘三阶赞神’。能够将她捕获的,恐怕只有作为‘一阶灭神’的你了,地点马上就能从墨镜上下载到。”

“灭神”,是比“斗神”和“赞神”更高层次的存在,即拥有“斗神”的耐力,又拥有“赞神”的回复力,因此吴浩然才会凭一己之力击败众多守护神。

“为什么非要这样!?我TM活下去就是为了杀更多的人吗!?”青年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我NM和‘瑶姬’有什么分别!?怪物!都TM是怪物!”

“既然这样,那你就辞职吧。”卿羽干脆地说。

“不伤害别人,也不会被别人伤害,这样一来就如你所愿,直到哪天自己被守护神彻底吞噬机体而死。但你所期望的,一定不是那样的结局吧。”

清楚地听到自己咬紧牙臼的声音,面对眼前的女子,青年甚至涌起了杀意。

手执双枪的吴浩然猛然转身,破碎的大衣无风而起。

“卿羽。”只给女子一个背影,他压制着强烈的怒气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恐怕我怎样回答都不尽人意吧?做出判断的,是你自己。”

沉吟了片刻,青年再次迈开了脚步。

“尽量把‘瑶姬’完整的带回来,‘铳狱’。”他的背后,传来苏卿羽认真的声音。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的。”

分离的二人头上,无色的雨滴开始零星地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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