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马路边,不停地招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出租格外的难打。
一辆私家车停在我面前,我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别这样!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他不死心地喊着。
我头也不回地直走着:“我没有空。”
“我送你去唐佑家!我们在路上谈谈,好吗?”
我不情愿地上了车。单凭这是通往唐佑家的方向,他便能猜出我要去唐佑家,他对我的生活圈了解到让人讨厌。
“要说什么?若是指责或者指点我的良言,最好还是换个时间再谈。”面对分歧,我不是拒绝沟通的人。
顾礼安叹了口气:“我错了,行吗?我刚刚只不过想说Mr沈和莲心姐最近有些争执,你就像机关枪一样对我连环发射,让我毫无还口之力啊~”
这个消息,我竟是从顾礼安口中听到的,这种消息我竟又是靠顾礼安才得到的。
“顾帅,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么?”我怀疑他有分身术,一方面在做他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在监视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顾礼安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走运还是其他,这种事情我总会巧遇到。”
看我不说话,顾礼安接起了他在咖啡厅的话题。
“以Mr沈和你的交情,他一定跑去找莲心问个清楚,然后给你个交代的。”我看向他,突然不知道他是在担心阿盛还是莲心,“可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如你亲自去问好一些。”
听着他少见的温柔语气,我不禁侧过头。我为我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能给出这样建议的人,肯定是朋友—而且是我们三个人的朋友。虽然我和顾帅认识的时间最短,可是在顾帅的心里,我这个分量最轻的朋友并没有收到排斥。我鄙视自己的小心眼,连友情也要排个一二三四,再争个你死我活吗?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说的有道理。我和莲心姐,是该多些交流。”
车子停了下来,顾礼安帮我解开了安全带:“那就赶快进去,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我缓缓地打开车门,没有回头:“顾礼安,谢谢你。”
我不敢等他的回应,急匆匆地低着头向前走,迎面撞上一个娇弱的身体。
“怎么了,依棠?怎么低着头走路?”莲心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常,看来沈盛雨应该还没有做出傻事。
“我太慌张了~莲心姐,你没事吧?”看着她穿了那么高的高跟鞋,刚才那一下,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
顾帅已经下了车,走到了我们身边。
“你们没事吧?”
“嗯,没事。”莲心姐站直了身子,证明她确实没事。
而我却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是我撞了莲心姐,不知顾帅是怎么想的,竟然用了“你们”。
我沉默的时候,唐佑和沈盛雨从屋里走了出来。如果我说,寂寞来袭是一种奇妙的际遇,不知道你会不会懂。看到沈盛雨微笑的脸,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依兰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脑后,我的思绪空了出来,愁绪便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了。我清楚地记得,这是爸爸去世的第七天。来的路上,不经意看到了卖寿衣的店面,我竟然没有去过呢。在我爸爸去世的时候,作为长女的我都不知道他的灵服是谁购买的。七天有那么长么?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只有三四个日出的影像呢?巨大的疑问迅速填满了我的心脏,我的爸爸埋到了哪了?他墓碑上的照片,有是哪一张呢?沈盛雨这样安慰式的笑容为何似曾相识呢?
我突然蹲下抱住脑袋的情形显然让他们吓了一跳。我并没有发出声音,而他们也看不到我痛苦的表情,但他们的表现却像是看到了我的脑浆在向外流。
唐佑蹲下抱紧我:“依棠,你怎么了?”
“阿佑,我的记忆不见了。而我。刚刚发现,它竟然不见了。”我刻意去忽略的事情,却成为我现在最在乎的事情,这真是一种讽刺。
“什么记忆不见了?你想起了什么?”
我感觉到了他慌乱的心跳,默默地抬起头,看围在周围的莲心、顾帅和阿盛。
“我爸爸。。。他在哪被火化的?他现在住在哪里?我记性不好了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并不是刚刚接受了爸爸已经去世的事实,只是之前像是在接受一条讯息,而现在则在接收一袭悲伤。
我的眼泪打在唐佑的西服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哭了。我想起我问阿盛“我是不是太冷血”的场景,竟觉得那样可笑。
我半躺在唐佑的床上,接受了我昏迷过三天的事实。我也能察觉出,他们有怀疑过我在三天的高烧中,或许烧坏了脑袋——也许,他们到现在仍有疑虑。
“明天带我去看一下爸爸的墓地吧。”大家围坐在周围,我很容易抓住了唐佑的眼神。
唐佑点点头:“嗯。”
“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可以的安排。因为我们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情理之中注定的必修课。”沈盛雨倚在墙上,完全不看莲心姐身边的空座。
唐佑看向沈盛雨:“你总是这样说服自己?”
沈盛雨摇摇头:“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刚才那个理论,是依棠心中的圣经。”
我朝着唐佑点点头:“按照哲学范畴,我比较认可‘存在即合理’。”
唐佑饶有兴趣:“哦?那你说说,这件事存在的道理是什么?”
我静静地说出我心中已有的答案:“它为我的人生,写下了遗憾。没有遗憾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它让我,和爸爸之间扯平了。”
大家沉默着没有回答,气氛正在被推向诡异的最高潮。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好在说的,没有办法再开导我,没有什么秘密再惊艳我。可是我觉得,他们已经藏好了各自的秘密。就像我,我们都在伪装,有时不是为了骗自己,而是不知道自己也被骗了——我和爸爸之间,真的两清了么?
整个晚饭我吃的食不知味,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放在了哪里?不知道是太多的事情挡住了前方的光芒,还是我根本不确定哪一盏灯才是我的方向。
唐佑不停地看向我:“你还好吗?”
“嗯,”我点点头,“起码不会做出自残的事情。”
本是有些玩笑的话,却让唐佑立马放下了筷子。
“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把你绑在我身边了。”唐佑说的一本正紧,其他三个人看的一惊一乍。
我乏的很,没有力气再开玩笑:“放心,我很惜命的。我必须去日本完成我的学业,再说,我的事业也在那边。”
沈盛雨想说什么,唐佑却抢在前面开了口。
“到时我会常去看你的。”
沈盛雨低头扒饭,莲心姐和顾礼安像是没有听到。
“莲心姐,我很累。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这?”
所有人的表情都奇怪的很,还没等莲心姐回答,一声雷响吓的所有人一愣。整个房间随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