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通了沈盛雨的电话:“阿盛,到我们这边来吧,DiTo先生已经备好了宵夜。”
阿盛愣了一下,朝窗户走进,轻轻地向下面扫了一眼。
“棠棠,下面有记者唉~”
如果我说,让你滚刀刃是为了让你成佛,你是否能相信我呢?
感受到了我的沉默,阿盛突然笑了:“我跟导演商量明天的行程之后,马上过去,正要去看一下拍摄效果。”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DiTo。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维护,什么支持——没有智慧,只能是适得其反。
“我要过去看一下他们的拍摄进度,”我看向其他地方,“DiTo先生要不要一起过去?”
DiTo很识相地装作漠不关心:“我已经去过了,我在这等你们就好了。”
我迅速地转身离开,在电梯里调整自己的心情。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在想:如果北上智野及时通知我拍摄的进度,我就不会犯今天这种低级的错误了吗?还是在我心里,不传绯闻并不是阿盛的底线?是我太了解阿盛,还是自以为太了解他?。。。
但我现在知道,我开始慌神,是从DiTo知道那15%股份的去向开始的——我没有那么强大。在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地界,表面的风光并不与内心的充实成正比。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到了沈盛雨身边,沈盛雨看到了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一会过去吗,你怎么过来了?还气喘吁吁的~”阿盛打量着我,像是我受到了什么惊吓。
看我弯着身子不停地喘气,阿盛走过来扶住我,让我搭着他的肩膀站直。
“好还吧~干嘛跑这么快?”阿盛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
我刚抬起头,就看到依兰在看到阿盛身后的女人是我时的释然。在和导演讨论的她,根本脱不开身,只能朝这边挥挥手。
我笑了:“好久没运动了,突然想感受一下快跑。”
阿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都多大了,还这么心血来潮~”
看着依兰开始补妆,我看向沈盛雨:“她还要继续工作?你呢?”
沈盛雨耸着肩摇摇头,我便知道这对连体婴儿终于有暂时分开的时候了。
我发短信告诉依兰,我们先过去和DiTo谈一些事情,她放心地朝我点点头。
只不过刚分开,阿盛就完全转换了状态,在电梯里忍不住问出了口。
“棠棠,你刚才是在向依兰汇报你的行程,还是我的?”阿盛温柔的语气,依然遮挡不住他内心的抵触。
棠棠。。。依兰。。。这样的称呼,分的太过明显。
“咱们两个的。”我有意和他好好谈谈,如果由他先开口,效果显然会更好。
阿盛撅了一下嘴角,然后很快地放下,靠在电梯壁上表情颇为自嘲。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不光当事人觉得习以为常,连局外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相信有关他和依兰的风言风语,他肯定听到耳朵都出了茧子。
我从不觉得他这句话,是对难以改掉的习惯的感慨,我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对独立和自由的渴望,那才是沈盛雨骨子里难以磨没的印记。
“哦~那怎样才能摆脱现状呢?”我觉得我一句话,便把谈话引上了主题。
电梯达到底层的时候,他忽然楼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念。
“认清,并改变。”
任由电梯的门打开又关闭,我们只是互相看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我在怀疑他是否看穿我的来意的同时,也很确定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将是我很难或者根本不能更改的转变。而他愣愣地看着我的原因,我却猜不到。难道是因为,我脸上太过陌生的神情?
看着这样帅气文雅却在我面前不失活泼的脸向我越靠越近,我明显感到危险的暧昧情愫紧紧地绕住了我的喉咙。
他改变方向把头放在我肩膀的时候,我明显感觉他的皮肤触碰到了我的脸。我的心脏不停地跳,比任何一次和唐佑相处都紧张。我想,我现在张着嘴巴呼吸的样子,一定是傻到了家。
“棠棠,我失恋了。”
失恋了。我最先想到的,是他们分手的原因。越来越好的阿盛,愈加成熟的莲心姐,他们会因为什么而分手,而又是谁先提出的呢?我私以为,阿盛会成为这个悲伤情节的主使人,但感觉到他低下的头颅,怎么能怪他。
“那也不要去招惹依兰,好吗?”
我放在他后背的手,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他似有起身的趋势,我却用力按住了他。
“这不是朋友和亲人之间的抉择。如果你们合适,哪怕以后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也会支持你们。可是现在。。。阿盛,这么久了,也该给依兰一个准确的回答了。”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是有恨的。我恨自己,所谓的保护其实只是让依兰的伤口更加腐烂;我也恨阿盛,他的温柔他的不忍伤害,远比我的纵容更有杀伤力。
阿盛还是慢慢地抬起了身,用冰凉的指尖牵起我的手,就像好多年前那样。
“我对她说过的。”
我心里唯一一点欣慰,就是阿盛选择了最好的方式,但心底却泛着忍不住的心酸。
“嗯。”我点点头,却不知道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