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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悠久的产品——彩陶

没有到过大地湾,很难知道中国制陶史的古老和悠久;没有到过大地湾,没有亲眼看一看大地湾先民们制作的彩陶,你也很难相信我们祖先高超的制陶技艺;没有到过大地湾,你更不会相信,大地湾所在的黄土高原是我国彩陶的发源地。过去,我们确实也不相信,现在在大地湾一游,我们不仅一切都相信了,而且对创造彩陶文化的祖先们更加崇拜和敬仰。

在天水一带,陶器生产非常普遍,以秦安县最具代表性,几乎村村都有制陶业,相对规模大、产量多的乡有古城乡、叶堡乡、陇城乡、五营乡、王尹乡,而其中尤以古城乡康家坡的陶瓦制品最为有名,他们生产的日用罐、坛、瓦碗和花盆、鱼盆、套盆以及仿古陶制纪念品非常受欢迎,销路很好;其次是王尹乡的瓦碗、手提罐也以品种多、造型美、质地良在邻省享有盛誉,被人们称为“瓦盆瓦罐的故乡”。秦安的陶器产品现在遍销西北各省,在邻近各县的陶器市场所占份额也很大,陶器产品给秦安人民创造了可观的收入。

秦安制陶业的历史是很悠久的,在秦安众多的史前文化遗址中都有陶器或陶器残片出土;在秦安大地上,“秦砖汉瓦”的遗片更是随处可见,五营乡蔡河村就出土过汉代的“子母砖”;唐宋时秦安.陶盆瓦罐已是优良产品,到明清更是远销省内外,至民国时期,周边县陶器市场几乎被秦安产品所垄断。从乡镇来说,五营、陇城制陶历史最为悠久,就产品规模来说过去是王尹乡,现在是古城乡,古城乡就数康家坡了。

下车伊始,我们对秦安的第一感觉就被彩陶夺去了,我们想,到了大地湾一定要详细了解秦安制陶的历史和大地湾远古的彩陶。这时我们才猛然想起,在西北各地市场上出售的瓦盆、瓦罐、瓦碗、花盆、鱼盆、饭盆、滴糊盆、套盆,瓦罐多出自秦安,不仅样式繁多,而且花纹古朴美观,既实用,又颇具欣赏价值,成为广大城镇、乡村消费者非常欢迎的陶器产品,特别是他们生产的泡菜罐子,成为许多喜欢腌制泡菜的家庭主妇们的首选用具;一些古色古香的小彩陶用品,也成为一些收藏陶制品者非常欢迎的陶品。他们的陶器产品在城乡农副商店、贸易市场随处可见,已经成为广大消费者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品,如果从大地湾远古的制陶算起,陶器真可谓是一种经久不衰的产品,今天,它不仅是人们必备的生活日用品,那出土的彩陶更是我们考古的重要依据。

为了进一步弄懂弄清这种经久不衰的产品的历史,回到兰州后,我们慕名拜访了甘肃省收藏协会会长鲍建和先生。

提起彩陶,鲍建和顿时显得神采飞扬。他说,文物记载了历史,收藏保存了历史。有人说,“读懂中国,必须先读懂中国传统文化,读懂中国文化,必须先触摸中国的彩陶”,也有人说,“世界的彩陶在中国,中国的彩陶在甘肃,甘肃是‘彩陶之乡”’。彩陶,不仅是华夏传统文化的源,更是华夏文化精神的根。

在中国历史文化研究中,特别是对远古人类的发展史研究中,甘肃的考古发现占有重要的位置,特别是甘肃的彩陶文化,对中国史前文化研究,有着不可替代的研究价值。

甘肃彩陶从大地湾一期文化开始,到仰韶文化,再到马家窑文化,直至到沙井文化,不断延续、发展,文化脉络承接,让中国最早的古文化惟一没有阻断和消失。即就是在中原地区彩陶文化衰落时,甘肃的彩陶文化仍然延续了数百年。大量的资料证实,从大地湾一期文化开始出现的彩陶与西亚两河流域的彩陶是世界上最早的、同时创造的两种彩陶文化。而且,甘肃的彩陶文化存在时间长达约5000年,遗存数量最多,分布区域广阔,纹饰繁美,色彩艳丽,造型奇异,式样丰富,制工精细,内涵深厚,艺术成就高,学术价值大,堪称全国之冠,世界之最。

“彩陶是质地较粗且不透明的粘土制品,由粘土(或加石英等)经成形、干燥、烧制而成,可上釉或不上釉。烧成温度一般较瓷器为低。按粘土所含杂质及成分的不同和烧制温度的差别,坯体呈白、青、褐、栗等颜色。有日用、艺术和建筑陶器等。新石器时代开始大量出现,成为当时人类的主要生活用具之一。在考古学上常根据其形制、花纹等特征,区别文化类型,进行断代研究。”

鲍先生简介了陶器出现的时间,它的作用和考古价值后又说:“据我查阅资料所知,我们的祖先制陶、用陶的历史非常久远。《礼记-郊特牲》中所说:‘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孟子-告子下》说:‘万宝之国,一人陶,则可采!’《墨子·尚贤下》中也说:‘陶于河滨’。

“我还在资料查寻中知道,从汉朝以前就在制陶中普遍使用了‘陶钧’。汉朝桓宽在《盐铁论.遵道》中说,‘辞若循环,转若陶钧’。《汉书·邹阳传》中说:‘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其传说:‘陶家名转者为钧,盖取周回调钧耳。言圣王制驭天下,亦犹陶人转钧’。可见陶钧不但使用很广,而且作用还被比喻为治国之本了。”

鲍先生的讲述,引经据典,深入浅出,把我们渐渐引入佳境,他不愧为“陇原彩陶收藏第一人”。

他说,大地湾遗址出土陶器是按照文化层来划分的。 大地湾一期(前仰韶)距今约7800—7300年,这一时期的遗存的陶器均为红陶,陶质以夹细砂者为主,仅有少量的泥质陶,但不见细泥陶。从陶片分层剥落的现象来看。它的制法不是泥条盘筑,而是敷贴模制。器种主要有圜底体和风格鲜明的三足体、三足罐、圈足碗、还有深腹罐和小口壶。饰纹以交叉绳纹为最常见,部分钵形器上绘有紫红色宽带纹,罐和碗的口沿多呈锯齿状。值得注意的是,在钵形器的内壁现有十多种彩绘符号。

这些陶器是目前所知中国最古老的陶器,是秦安乃至中国制陶业的发端。同时,陶钵内壁的彩绘符号也揭示了原始文字的出现,这两个发现无疑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大地湾仰韶文化早期,距今约6500~6000年。基本上与关中地区的半坡类型相同。陶质以细泥红陶为主,夹砂红陶为次,有极少量的灰陶。制法一般为泥条盘筑,已开始使用陶轮,有的小型器物为捏制。器种有钵、盆、罐、瓶、瓮、壶和器盖等,圜底器多于平底器。钵有直口和微敛口两种,陶胎较厚;盆有圆卷唇、叠唇、窄平沿等,皆圜底,基本不见平底盆;罐以侈品鼓腹或垂腹小平底为主,器口泥质,器身夹砂,最大径多在中腹部以下,还有侈口圆唇曲沿平底罐、敛口带盖平底小罐、圜底罐等;瓶以葫芦状居多,也有少量的葫芦口尖底瓶,底实心瘦小;瓮为圆唇鼓腹平底;细颈壶有长、短颈两种,其中盘口长颈彩陶壶器形特殊,器盖为圆钮覆碗状。常见的典型器物为直口钵、叠唇盆、侈口垂腹罐、葫芦瓶。纹饰以绳纹为主,多饰于砂罐、瓮的腹部,还有少量的弦纹和剔刺纹。彩陶多绘黑彩,个别的为红彩,饰于盆或钵的口唇部和上腹部,葫芦瓶的头部,细颈壶的头或腹部。常见的花纹是宽带、鱼纹,直边三危、平行线和折线,基本上不同曲线和弧线,显得简朴平直。鱼纹比较写实,均绘于盆的上腹;宽带纹则饰于直口钵的上口沿外部。在宽带纹上还发现10多种刻画符号,每种符号均单独使用。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大地湾先民们制陶已经使用陶轮,即后人说的陶钧。这比汉朝人记载使用陶轮要早约2000多年。

大地湾仰韶中期,距今5900—5500年。与河南庙地沟类型相当。陶质以细泥红陶、夹砂红陶为主,灰陶比早期增多,还有少量的橙黄陶。较多地使用陶轮制作,大型器物增多,有些器物底很薄,只有1毫米,非常均匀。底部有轮旋切割痕迹的渐多,反映制陶技术有所进步。錾、耳等附属物较前发达,器物种类变得丰富,除早期常见的钵、盆、罐、瓶等外,还有甑、盘、杯、器座、缸。平底器增多,但圜底钵、盆仍有相当数量。钵多敛口,出现了曲腹钵。盆为卷沿曲腹凹底和敞口卷沿线腹圜底,还有一种具有特色的圆卷唇斜直腹平底盆。罐以夹砂者居多,泥质的较少,夹砂罐器沿内外都有较深的沟槽,绳纹粗疏。器表往往经手按压做成横列而凹凸有序的泥棱形状。新出现了直腹罐。瓶口有唇口、葫芦口两种,除尖底瓶外,还出现了有双腹耳的平底瓶。大型缸、瓮,一般均圆卷唇,大口深腹,下腹内曲。还有各种独具风韵的陶器,大喇叭口、卷唇、腹斜直、内凹小平底盘;平底敞口、卷沿盆、凹凸唇直领深腹缸构成这一时期的陶器基本组合。陶器上的纹样仍以绳纹为主,还有一定数量的弦纹、浅纹、附加堆纹,少量的划纹和齿纹、齿状压纹等。夹砂罐、缸、瓮的腹部常印有绳纹,葫芦口尖底瓶的颈部常旋轮印宽而浅的弦纹。瓶腹部多划印线纹或绳纹。彩陶发达,多采用黑彩,偶见红彩、白彩,多施于盆、钵的口沿和腹部,盆、钵中已有微量的内彩器。由弧线、弧三角、圆点、条线等母题组成变体鱼、鸟纹、勾叶纹、垂弧纹、四方连续弧边三角纹等图案,比早期图案更流畅生动而富于变化,当为仰韶彩陶的鼎盛时期。”

鲍先生讲文化层次,讲不同层次中陶器在用料、纹型、彩绘形状等不同的特点,使我们在这浩渺的历史长河中未坠入云雾之中,并被他渐渐引入胜境,越听越想听。我们的心也像随着陶器飞入了上古人的作坊里,看他们选配原料,看他们制作,看他们绘画图案,看他们烧制,看他们把成品送到酋长面前,我们仿佛也融入了他们的行列,在辛勤地劳作。

鲍先生说:大地湾仰韶文化晚期距今5500~5000年,与山西芮城西王村仰韶晚期、半坡上层、华县泉护村二期相当。陶质有泥质红陶、泥质灰陶、夹砂红陶和夹砂灰陶,但与中期相比,砖红色陶大为减少,新出现了夹砂灰陶。泥质红陶多呈橙黄色,泥质灰陶多磨光,成为这一时期的明显特点。灰陶的增长,口宽体高的大型器屡见不鲜,表明烧窑技术与制陶工艺比中期又有长足的进展。造型以平底器为主,有一定数量的假圈足器、尖底器和个别的圜底器。主要器种有碗、钵、盆、盘、罐、缸、瓮、壶、器盖、器座、甑和尊形器等。器物的造型多呈上大下小的倒梯形,与中期器物以曲线为主的几何图形判若有别。陶纹有绳纹、附加堆纹、线纹、乳钉纹、凹凸弦纹等,其中绳纹的种类增多,附加堆纹尤为盛行。碗多做圈足,器身与器底的拼接处的一周常留有手捏的痕迹。钵的种类较多,口部一般内敛或微敛,口沿内有一道叠附的泥棱,腹深浅不一,有的钵形制较大,饰一对鸡冠耳,或可称作盆,有的口沿外敛处呈棱折状,内敛部分陶胎稍厚,并往往饰彩。尖底瓶以平唇口为主,兼有少量的喇叭口和双唇口,最大径均在肩部,有细密整齐的绳纹。壶有红陶、灰陶两种,口呈小喇叭形,广肩鼓腹平底。夹砂罐或侈口内折或敛口,绳纹之上再加几条附加堆纹带。大口缸,口沿厚重,口沿下多有一条纽索状附加堆纹带。盆有宽平沿、曲腹、直腹、卷沿束颈等形制,泥质磨光陶多为敛口瓮、大口罐,往往在上腹部饰一周凹弦或凹弦纹。甑多敛口,平底上有圆形,长条形或十字形算孔。盘多直壁浅腹厚胎。薄形器或宽平沿,或侈口,口大底小,有的呈双腹。彩陶比例大为减少,仍以黑彩为主,内彩器比中期增多,有绘着两兽相扑的写实花纹和变体蛙纹,也有以圆点、条线、弧线构成的几何图案。还发现一定数量的白色彩绘以及少量的朱红色彩绘,彩绘陶是新出现的因素。

从大地湾遗址四期文化遗存中出土的彩陶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先民们制陶技术的发展以及陶器形态、种类和质量的变化和发展。虽然,陶器只是当时人们的生活用具,但它的发展变化反映了当时人们文明程度不断提高的情况。

鲍先生根据他掌握的材料还着重介绍说:在大地湾遗址中出土的陶器中,有几件是全国少有的彩陶,现为甘肃省博物馆的一级藏品。

其一是圜底鱼纹彩陶盆,口径50.2厘米,卷折唇,曲折腹,圜底口沿下绘鱼纹一周,制作正规,图案精美,笔法流畅,是陶器中的精品;

其二是人头形器口彩陶瓶,通高32厘米,口径4.5厘米,底径6.8厘米,造型独特,瓶口酷似一人头,五官清秀,面呈鸭蛋形,双耳有穿孔,理着短发,瓶身由弧线三角纹和柳叶纹组成流畅的图案;

其三是四虎护鱼纹壶,腹部一侧绘二虎凝目对峙,另一侧绘二虎仔相互跃起嬉闹,生动有趣,动态感强,这类原始绘画,全国仅两三件,而作为“虎画”是迄今发现最早的。

鲍先生还介绍说:晚期的仰期遗址中还出土了条形盘(升)、陶抄(斗)、四足深腹罐(斛)等陶量器,从而将中国度量衡的历史提前到距今5000年左右。另外,还发现残陶祖1件,泥质红陶,残长3.5厘米。

鲍建和最后总结道:彩陶奠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在文字、绘画、色彩、造型、冶炼等方面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甘肃彩陶是世界文化遗产宝库中的瑰宝,是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遗产中的明珠。秦安大地湾遗址出土的彩陶,为伏羲女娲诞生于甘肃成纪之说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证据。也否定了教科书中关于伏羲氏族是华夏部落联盟以外的“东夷”集团的说法。

听了他的讲解,颇有胜读十年书之感,我们了解了秦安制陶业的历史,也了解了大地湾文化不同时期不同陶器的特点,我们钦佩祖先的创造,和这个创造对后世制陶业的影响和推动。

大地湾遗址中出土的陶器无疑是中国最古老的陶器之一,是秦安制陶业的源头,今天秦安制陶业则是秉承大地湾先民们的遗风,是对先民们创造的制陶技术的继承和发展。

我们热忱地希望随着大地湾遗址的开放,给秦安和天水制陶这个古老的产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让制陶这个古老的产业以新的产品来为天水旅游业的发展做出贡献,让这个古老的产业在天水旅游业的发展中壮大自己,给天水人民带来更多的实惠。

天水的制陶业将会迎来一个新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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