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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于无所有中唳九天(下)

颐飞站在内厅的台阶顶端,面带微笑地望向门的方向,恰如一个终结者,将要带给幽冥十一郎最后的审判。

“欢迎,热烈欢迎。”颐飞微笑着,握紧了手中流光溢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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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秒,门框边露出了锦衣绣袍的一角。接着,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无一不是浑身伤疤,无一不是奸猾猥琐。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颐飞暗中感叹,面上露出骄傲而又不屑的微笑,恰如一个久居上位者对待狗腿一般,笑道,“来得真快。”

那十一人先是一赧,然后齐齐行礼:“见过东瀛来使!”

颐飞也不搭腔,垂眼在那十一个人的脸上齐齐看过,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压迫的气息,直骇得那十一个人噤声不敢有所动作,才掸掸紫烟似的袍子,一甩衣袖,飘飘然进了内厅,后面十一人紧步跟上。

她径直走到上座,妥妥帖帖地坐下,掀了琉璃眼,懒洋洋地说:“十一郎,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十一人但垂头不敢接话。

“九年前,你们血洗了萧门,是谁的命令?”颐飞轻轻地问道,声音忽做飘渺,泛了冷冷的意味,如腊月寒冬雪,刮得十一人阵阵泛寒。

为首的杜奇上前一步,抖抖地回答:“不是遣华使传的意思吗?”

“是这样……”颐飞指尖挑着扇坠,若有所思。

“使者不知?”杜奇面色一变。

颐飞忽然长笑,暴起,匕首陡然间划过杜奇的颈间,又趁剩下十人中无人抬头,又闪电般脚尖点了椅子,冲向那十人,左手翻飞,右手翩跹,顷刻间六人喉断。

剩下四人色变震恐,惊道:“使者为何这般?”

颐飞但笑不语,琉璃的眸子在血泊中越发的流光溢彩,白皙的脸上沾了一抹血色,红唇轻巧的勾起妖娆的弧度,素手拭去血迹的动作轻柔而毫无情感波动,整个人散发出索命人的气息。

冰冷的、妖冶的、安静的、可怖的、令人绝望到极致的、夺命的气息,有如实质般在颐飞周围绽放。那是一朵疯狂蔓延的曼珠沙华,笼罩住这四个人的生气,压抑它们最为脆弱的灵魂。

颐飞再一次出手。

她跃起,紫烟的袍子凌空化作一阵诡异的烟雾,她翻折柔软的腰肢,似慢实快地形成奇异的身形,匕首上玛瑙反出照入内厅的阳光,光怪陆离地形成一场幻梦似的迷局,迷局中的人不由晕眩。

冰蓝色的冷刃划过脖颈间,生命的泥委弃于地面。

鲜血如泉涌。

只剩一人。

颐飞偏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被鲜血污了的椅子,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吗?”颐飞扯下一块桌布擦拭着匕首。

对方不语。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知道真相。”颐飞放下桌布,将布扔在杜奇的脸上,端详着匕首的利刃。

“……”对方讷讷不成言。

“我叫萧颐飞。”

“……!!”

只一句,足以抵过千言万语的申斥与诅咒,风轻云淡地,用这样飘然而理所应当的姿态,宣告了杀戮的缘由,带给对方以最震恐的感受与最惊悚的触动。

她,出手如风。

拭刀的动作只是新一次杀戮的前奏,冰蓝的匕首势必要饮尽最后的鲜血,不死,不休。

颐飞挑断了对方的筋脉,然后轻巧地走近,笑着说:“本来是不想这麽快来的,但在路途上听了一些风声,又见你们实在逍遥,不义之财花的心安理得,你们可真是不怕报应!

“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满意地看见对方瞳孔陡然间扩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颐飞收了笑,扬起宽广的袖袍,在这将死之人的心口,补上了最后一刀。

颐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将瓶内粉末当空洒出,左手跟着一挥,粉粉末尽数撒在十一具尸身上。

尸体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被腐蚀,萎缩成水,又迅速汇集成一颗液态的珠子,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那是幽冥十一郎最后的遗骸。

颐飞重新将珠子收入瓶中,嗅了嗅内厅的血腥气,不满地走到庭院之中,折来数枝牡丹,用匕首剁碎了洒在内厅,方才的修罗场顿成花花世界。

这才高叫着,唤来了侍女,洗了手,擦了脸,叫来管家一众,从方才闲逛中所发现的金库中去了金银,一一遣散,又吩咐了人,叫富华商行的大小管事前来见过。

“请问公子,我们主子去了哪里?”留下的一个管家战战兢兢地问。他方才见到了十一郎去见颐飞时的慌张与敬畏,也因此不敢对颐飞的所为有所驳斥,只能弱弱地发问。

“哦,你们主子?你们主子看破红尘已久,去云游了。富华商行从今日起由我接手。”颐飞心不在焉地回答,心中暗喜十一郎为怕报复并无妻儿亲眷。

“公子,这……”管家满头大汗。

“嗯——?”颐飞瞪了管家一眼,又甩出银票,不悦地说:“你可以走了。”

“……”

如此,一贫如洗的萧颐飞用打劫这种最不可思议的方法抢回了萧门商行,并从萧门中又分三成捐给国库,以贿赂官府,手法与九年前十一郎手法如出一辙。

尽管萧门在十一郎手中实力锐减,仅能覆盖越州的齐州城及其周边地区,但萧颐飞仍然得到了不小的一笔钱财,并迅速成为南方地区议论纷纷的年轻才俊。

三天后,停业的富华商行重新开张,并被新的掌柜更名为“醉飞红”。

自此,萧颐飞开始了她的征程,开始了她排云直上的路程。

这是飞公子初出江湖的第一个胜仗,这是大华崛起的最初萌芽之一,后来的人们对元启十一年三月的这一天念念不忘,并把这一天作为“英雄时代”的发端之一,因为,英雄时代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将从这一天,凤唳九天,扶摇青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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