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小姐的家中。
贵子殷勤地为晴明包扎完手腕上的伤口。两人默默地对坐着。
这是晴明回到京都以来两个人第一次的独处。
“这样就好像两个人又在一起了……”贵子开口说道,“真是怀念,好像回到那时候了,晴明大人。”贵子握住了晴明的手。
“谢谢你的照顾。”晴明说着抽出了手,站了起来。
“你又要走了吗?”贵子焦急地也站了起来,走到晴明的身后,轻轻地说着:“你还记得吧,也是这样一个季节,红叶开得很美的时候,你说要去修行,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家。我哭要你别放下我一个人,但你连头都没有回,你可知道,我那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你离去的背影的?你知道吗,你让我多么的悲伤而难过……”
“我回到京都之后,倒是听说几个你恋爱的传闻。”晴明漠然的神情。
“你要我等你吗?像京都的那些女人一样!”贵子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因为,我最讨厌只会等待的女人!我从小看着我母亲的泪水时就一直这么想,她一直到死都在等着只有偶尔来的父亲!我绝对不想成为这种悲惨的女性!”
贵子默默地流着眼泪,自己擦了擦,像是讨好地看着晴明,说道:“今后,请一直在我身边吧,晴明大人,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了……”
晴明没有理会她,独自走到了窗前。屋外也是一番深秋的景致,红叶开得正美,如泣血一般的艳丽,这样的景色仿佛八年之前。
“真是美丽的红叶!”晴明说道。
“为什么?”贵子愕然道:“是我不漂亮吗?有男人可以为了我献上全部的财产,甚至赔上生命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
晴明看了一眼神情错愕的贵子,转身走到了外廊。
贵子气恼地坐到铜镜前,一个人生着闷气。
她一个人独自看着镜中的自己,仍然在想这样美丽的容颜为什么却留不住晴明的心。屋子里的角落又开始响起了一阵“簌簌”的声音,腐臭的气息正在蔓延,贵子惊恐地看着脚下,大约有数十条的蛇正朝着自己爬过来,从阴暗的角落爬到脚下,从脚下爬到了身上,渐渐地缠住了自己整个的身子,头发里盘着的一条蛇正对着自己的鼻子“嘶嘶”地吐着信子,一阵寒冷而腐臭的阴风!
“啊!”贵子尖声地大叫了一声,几乎要晕了过去……
乳母浮舟听见贵子的叫声,慌忙跑到里屋,大声地喊着:“晴明大人,救命!”
贵子一边拍着头发和衣服,一边凄惨地挣扎着,不停地喊着:“浮舟,快帮我把蛇赶走!”
浮舟和女仆们都纷纷赶了过来,但没有一个人看到蛇的影子,除了挣扎中的贵子。
“有这么多的蛇你们看不到吗?啊!啊!……晴明,救我啊!……”
晴明在外廊上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转身又赶了回来。
“你说没有被恨的线索是真的吗?你有线索的吧,否则怎么会招来蛇?”晴明说道。
他竖起双指,闭目,念咒。然后抽出了袖子中的短刀,朝着被蛇群缠身而痛苦扭动的贵子砍了过去。
“贵子小姐已经死了!”晴明大声地说道。
一刹那间,蛇群纷纷地离开了已经浑身瘫软的贵子,慢慢地爬了出来,四下散开了。
贵子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浮舟和女仆们将她抬到卧榻上躺着。
……
博雅从贵子小姐家的门口走了进来,正巧遇上了准备离开的晴明。
“你来干什么,博雅?”晴明问他道。
“那个……我见你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到家,有点担心。不过,刚才的那声惨叫是……?”博雅支支吾吾。
“因为被一个女人诅咒,贵子小姐死了。”
“死了?”博雅愕然。
门口的银杏树上飘落着片片的金黄色的叶片,有两三只乌鸦栖在树上不住地低鸣。晴明的身影消失在近黄昏的秋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