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早,蜜虫和往常一样很早便开始收拾起屋子。晴明坐在里屋看着书。
两个人说着话,蜜虫谈论到昨天遇到白比丘尼和修子小姐的事情。
“我偶然遇到了白比丘尼大人。”蜜虫说道。
“是吗?”
“她好像离开兼家大人那里了,她说想去解救京城外那些受瘟疫所苦的人们。”
晴明放下了手里的书,有些吃惊,若有所思的神态。
“晴明大人,你也会去的吧?”蜜虫问他。
晴明没有回答,怔怔地出着神。
“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修子小姐,她已经出家为尼。修子小姐说,准备为那些受苦的人们祈祷。……晴明大人,你准备怎么做呢?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会跟随着你。”
“嗯。”晴明轻轻地点着头,仿佛心中已经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
庭院的木门被“呀”的一声推开了,是博雅来了。——自从蜜虫离开这里之后,他因为生着晴明的气,已经两天没有再来过。
突然看见了蜜虫在这里,博雅的脸上又是惊又是喜。
“你回来了啊?!”博雅欣慰地说道。
蜜虫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一直在担心。你能够回来,实在是太好了!祝你们幸福!”
蜜虫低下头去,没有做声。
晴明的手里捧着书,也没有做声。
“怎么了?你们要在一起了,要结婚了吧?……难道,不是这样吗?”博雅坦率地问道。
那两个人依然是沉默着,尴尬的气氛。
博雅的心里顿时明白了。蜜虫的回来,并不是因为晴明的挽留,只是因为她对于他的一厢情愿的眷恋和担心。
博雅的心里痛如刀绞。他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晴明的衣襟。
“博雅大人,请不要这样!!”蜜虫喊道。
“你!!……”博雅愤怒得吐不出字来,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她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她因为想念你、为思念所苦回到你身边了,不是吗?你应该好好地回报她啊!晴明!”
晴明倔强地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发脾气。
“晴明!!也许你不爱任何人,所以根本不靠近任何人,也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你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被诅咒了吗?是你自己对自己所施的咒!你对这世间绝望了,觉得自己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女人更不能相信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过去,但你要在意你的母亲到什么时候?快点忘记那些,和蜜虫在一起吧!让她幸福吧!她是一个一心一意只会想到你的女人……”
“请不要再说了,博雅大人!”蜜虫悲痛地低下头去。
博雅的眼眶里充盈着眼泪,悲愤交织着。
他继续地说道:“连让一个女人幸福都没办法办到的你,还能解救谁呢?连自己都没办法解救的你,还能说什么解救?!”
“别明知故问了。我有我的想法,别用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我……不能只为自己的幸福而活着,这就是我的宿命!”——晴明晶亮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博雅,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了出来。
“宿命?”
“是的。”
“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别开玩笑了!人生不就是要全力以赴的吗?去爱人和被爱,那才叫做生命!她一直思念着你,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懂蜜虫的感觉?为什么你不懂我的感觉?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到蜜虫她流眼泪!!”
博雅一个人走到外廊上,无力地坐了下去。
晴明凝视着他悲伤的背影,微微的被他所震撼。
这就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单恋着一个一心爱上了别人的人,却能有如此的付出。所谓的赤子之心,也许就是形容源博雅这个人的吧。
然而,此刻,晴明依然执著地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正准备着诀别,甚至是和这个最亲密的朋友的诀别。
京城的外面,无数的平民被贫穷、饥寒和瘟疫所折磨着,疾病肆虐,饿殍遍野。晴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京都的这一切做诀别,甚至不惜抛弃贵族的身份。
此刻,他只是寂静地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