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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雏龙御风

日子又渐渐回复了以前的平波无澜,任子昂也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去妄想些什么,彻底溶入那种比以前更加平淡如水的生活。

每天工作后总是会去到他之前发现的忘忧烟水潭那里静静地呆着。他很喜欢整个人浸在那条小溪中,感受着水流从身上轻轻的围绕,那时候真的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忧。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凉,但他却不以为意,对此还是乐此不疲。对于以前总是要花费大量精力来抵抗的病痛,因为现在已经蜇伏了起来,竟然让他觉得有点精力过剩。

于是他便在小溪中扎着马步,握紧双手,一拳拳的在水中用力挥出去,以此宣泄他那过剩的精力。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可能只是想要藉此拉近与那些所谓武道中人之间的距离,但这或许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吧。

自从上次看到了钟阳和陈志的切蹉,让他心生向往,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武道高手。

而且他相信只要加倍努力,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实现的,也坚信他有足够的毅力去目前这改变一切。

不过遗憾的是他却没有也不知道努力的方向,他缺少一个指引。这让他感到非常无奈,于是只有用他自己的办法在不甘地挣扎着,虽然知道那也许没什么用,但那却是在昭示着他心中的不甘。

如机械般挥拳直到筋疲力尽的任子昂疲倦地闭着眼睛半躺坐在溪水中一动不动,双臂随意地搭在岸边,感受着深秋傍晚清凉的风轻拂在他身上,柔柔的,凉冰冰的,似乎在抚慰着他疲惫不堪的身心。

但此时在任子昂的脑中却总是浮现出钟月甄那抹冷淡决然的目光。其实也怪不得钟月甄会不屑他,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能力,他们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他任子昂只不过一介普通白丁,竟敢对人家那样的天之娇女怀着非分之想,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以前就听钟阳说过,这世界绝大多数人都热衷于修武一道。而离月岛上的真武院府更是这儿附近一带最有名的武道发源地,不仅历史久远,还出过许多出色的武道强者,是无数人首选的理想修炼之地。

而他们兄妹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提升实力,为以后家族的发展壮大而努力,因为家族的强盛与否是靠的是实力强大的武者支撑。

任子昂也终于明白大叔为什么极力要求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了,不过他并不认为他能有机会可以接触到所谓武道。

真武院府的门槛太高了,没有一定的家底和实力想要成为这里的学员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这儿也就成了世家子弟的聚集之地,像他这样的平民白丁想成为真武府的学员,那简直是属于痴心妄想。

能在这儿工作,还能和那些命运的宠儿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这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了。况且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知足吧。任子昂在感慨命运不公的同时又深感幸运。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更低了,摇摇欲坠的夕阳向大地散发着一天中最后的一点余辉。

也许是感到了些许凉意,靠坐在小溪中的任子昂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抛开心中所想,收拾好心情,站了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沿着溪边小路走回去。

在经过一小片竹林时,一阵轻微的‘嚓嚓嚓’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顺势望了过去,好家伙,一只足有两三斤重的肥大竹鼠正在欢快的啃着被它刨出来半截的冬笋。

任子昂心中一动,便抄起一块石头,慢慢的接近,想要将它砸晕,好捉回去作为今晚的宵夜。

可不敢小看竹鼠那小东西,它的牙齿太厉害了,手臂粗的竹子三两下就给啃断了,要是不先将它砸晕或是没有工具之类的是怎么也不敢徒手去捉的。

也许是这儿比较少人来的缘故,小东西对偷偷接近的任子昂虽然是发现了,但也只是稍微停顿一下便不再理睬,又继续啃着它那鲜嫩的竹笋。

手握石块的任子昂靠慢慢地近到一定的范围后,正准备将石头大力的砸向它时,忽然异变突生。

只见一阵黑影掠过,刚才还在欢快地啃着竹子的芒鼠便被一条眼镜蛇给一口咬住,并飞快地缠绕成一团。

任子昂想不到还有先他一步的猎食者,吓了一跳,差点没将石头砸在自己的脚上。但随即他就稳下来,等到眼镜蛇将竹鼠勒死,刚把它吞进去一点时,才把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眼镜蛇,一下就把它给砸晕了。

就这样,任子昂一块石头就收获了两样猎物。跑过去全捡了起来,这些可都是美味呀。而且是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野味了,今天有口福了,任子昂开心的哼哼起来。

因为从小就跟着任海啸去山上打猎,所以他也跟着学到很多的烹饪方法。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任子昂霎时间觉怀念无比。

回到住处,先在下面小石桌旁的空地上生了个小火堆,拎着猎物回到屋子里。烧好水,将猎物放进去,熟练退皮拔毛,开膛破肚,快速的清理好,然后全部斩件。

先把斩好的竹鼠肉加几片生姜料酒在铁镬中小煎一下,然后汆水,这样就可以去掉血腥味,沥干水分后放到一旁备用。

猛火烧热铁镬,放入大姜片,干葱头,蒜子爆香,再把蛇块鼠肉什么的一起倒进去炒至微焦,加入适量的水,用蚝油,海鲜酱等各种酱料调好味,放点八角,香叶还有陈皮什么的,然后他想起还有半截甘蔗没吃完,也拿来切成条形放进去。等煮沸了之后就倒到另外一个砂锅中,把砂锅端到外面生好的火堆上架起来慢慢地焖了起来,大概40分钟左右就可以吃了。

任子昂回到屋子收拾好,心想再洗个澡什么的应该就差不多可以。他可是下午5点左右就在食堂吃了饭,到现在已经晚上快8点了,早饿了。

小屋外熊熊的小火堆上,装满美味的砂窝正腾腾地冒着香气,浓香随着晚风四处飘散。正窝在屋子里洗澡的任子昂也闻到了飘进来的香味,心情更为大好起来。

此时离月岛的主道上,有个人正在健步前行。在经过某一路段时,那人像是闻到了什么,接连吸着鼻子,然后顺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微弱气味竟一直寻到了任子昂所在的小屋处。

虽说这香味很浓,但主道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那人竟能藉着那么微弱的味道找到这里,不得不说他的鼻子是属于犬类的。

那人一眼便看到了那锅架在火堆上正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不由得两眼发光,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揭开锅盖,一阵浓香扑面而来,使他不觉口水横流。也顾不得烫,掂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烫得他不断的吸气呼气并一边啧啧有声地赞个不停,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这时任子昂也收拾好了,正好拿着碗筷走了下来正准备享用大餐,便看到一个陌生人正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掂着肉块正在大快朵颐,不由得愣住了。而那陌生人见到一个少年拿着碗筷从旁边的小屋走了下来,就明白了人家才是这锅美味的主人。

但他却只是顿了顿,一点儿也不认生,嘴里还自顾嚼个不停,自来熟般咧咧嘴含糊的笑道:“嘿嘿,兄弟,你好!这是你做的吧?真的太香了,这香味我老远就能闻到,就顺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发现了这锅美味,实在没能忍住诱惑,所以就吃了几块,你不会介意的吧?”那人也毫不做作,一脸的坦诚。

任子昂在那不速之客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他,那人身材很是高大壮实,肌肉线条棱角分明,尤其两只手臂,更是异常粗壮。皮肤黝黑,面容粗犷,厚实的嘴巴,大鼻子,浓眉大眼,宽阔的额头上随着他说话不时皱出数条抬头纹,让他显得更为成熟,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年龄。但仔细观察下,便会发现在他的眉宇间还隐隐透着一丝稚嫩,相信年纪应该也不会太大,整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散发着一股豪爽之气。

任子昂并没有搭话,只是转身进屋多拿了一副碗筷给他。虽然他不出声,脸上也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其实他心里对那人不怎么礼貌的举动并没有反感,不然也不会给他拿碗筷。不过也没有招呼他,将砂锅端到小石桌上后,便盛了一碗自顾吃了起来。

也许感到任子昂并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厌恶感,知道他那只是性格使然,所以那人也不在乎他的冷淡,不客气地拿起碗筷装满吃了起来,还很熟络地边自我介绍道:“我叫风燚豪,兄弟怎么称呼?”

“任子昂。”

“子昂兄弟好手艺呀,我从来没吃过像这么美味的东西,光是闻到口水都留了一地。这是狗肉吧,没有什么比狗肉更香的了。俗话说的好,‘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神仙闻了都要站不稳了,更何况我这个凡夫俗子。平时我可没有这么失礼过,兄弟你可别见怪,要怪只能怪你整得太香了。”风燚豪含糊不清的赞叹着一边还不忘往嘴里猛塞,整个就一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丝毫没有形象可说。

任子昂对那人本就没恶感,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和陌生人相处而显得有点拘束。见到他坦荡豪迈的样子,好感顿生,同时也暗觉好笑,于是萌生出一种恶作剧的心理,平淡的说道:“哦,没关系。不过这些可不是狗肉,而是一些蛇肉和老鼠肉罢了。”

噗…咳咳咳……风燚豪一听便将满嘴还没来得及下咽的肉全都喷了出来,还像是呛得厉害在咳个不停。“兄弟你说笑的吧,不带这么玩人的。”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风燚豪幽怨地看着任子昂说道。但后者并没有答话,只是笑笑,示意他仔细看看碗里的肉。风燚豪搅了搅,果然发现带着蛇皮的肉块,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看着碗里色泽金黄,还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再看看正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的任子昂,风燚豪再也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边大嚼着边说:“不就是老鼠肉吗,我还真不信了,吃。嗯,太香了,赞!”

见他这样子,任子昂顿觉好感大增,解释道:“这可不是那种普通的老鼠,而是一种竹鼠,全是吃竹笋长大的。再加上那条准备过冬的眼镜蛇,这时候的蛇最是肥美。这两样东西可是比狗肉美味多了,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得到的。”风燚豪听他这样说也就释然了,彻底放下心里那点顾忌。

忽然任子昂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碗筷跑回屋子,然后手臂环着一个瓦缸走了出来。风燚豪见他走回去却捧着个瓦缸出来,有点不明所以。

然后任子昂将扣在上面的两个大海碗拿下来,拔掉塞子,顿时酒香大作,然后斟满两大碗,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

风燚豪不由两眼发光,接过来就猛灌几口,赞叹道:“入口醇和,回味悠长,好酒!小昂兄弟,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我风燚豪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看你也不像一般人,能瞧得上我这样的小人物?”任子昂也抄起海碗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这酒是徐熵茂窖藏在小屋里的,还有好几缸。原本任子昂是不会喝酒的,但自从他由钟家兄妹那儿回来后便开始尝试起来,在醉过几次后,便喜欢上了那种微醺的感觉。

“什么一般人小人物,我也就院府的一个普通学员,和你也没什么分别的好吧。”

“我可不是这里的学员,我只是一个在酒店里打工的。而且就算是这里的普通学员一般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吧,像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可不是我这样的**可以高攀得了的。”

听到风燚豪说是院府的学员,任子昂下意识地想与他拉开距离。虽然他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样子,但任子昂知道这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经过上次的事后,任子昂便对这种所谓的世家子弟怀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认为和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想和他们有所交集。

“哈哈,小昂兄弟,看来你不仅对那些世家弟子很有偏见,而且还有点儿自卑呀,那样可不好。不过我也是非常反感那些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就目中无人的家伙,但并非每个世家子弟都是那样的。再说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跟身份家庭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今年19了,长这么大,你是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非常投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风燚豪毫不掩饰心里的想法真诚的说道。

任子昂听到他说得这样诚恳,心里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嘴里却只是就轻避重的说道:“看你的样子却不像是才19岁,29还差不多,我还以为要尊称你一声大叔呢。”

“我去,还调侃起我来了,老子那是成熟,你小子懂个屁。”风燚豪不忿的叫道。“怎么样,敢不敢高攀一下我这个‘大人物呢’?”风燚豪伸出手真诚的说道。不得不说,这风燚豪确实有种令人心折的豪爽气度,就算不去敬佩他也都很难产生那种排斥的心理。

“你都这样说了,我要再说什么那就是太矫情了。况且像你这样公子哥儿我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呢。”简单的几句对话已经令到两人的关系迅速地拉近。任子昂也伸出自己的手,两个少年的手紧握在一起,而此时天上的残星缺月正好见证着这一幕。

“从今以后小昂你就是我风燚豪的好兄弟了,干!”风燚豪将斟满酒的大海碗举了起来。

“干!”任子昂也毫不矫情地举起手中的酒,两只大海碗重重一碰,仰头畅饮!

一旁越烧越旺的小火堆不时哔剥作响,跳动的火光映在相谈正欢的两个少年那还略带稚气的侧脸上,是那样的温暖和谐,就像是一幅画般完美地溶入在这个萧瑟的夜晚,让人依稀中看到无限生机!

小火堆带起的青烟袅袅上升,飞散在漆黑的朦胧夜空。幻动的层云在袭袭夜风中变化无常,如同蛟龙御风翻腾,挣脱未知的束缚,遨游于辽阔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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