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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山里的作战

太史慈、高览被于毒设计埋伏后,手下一万显锋军只余下不到四千人,麹义任先锋官后,刘和又从中军拨了五千人过去凑足一万之数后,就让麹义领兵先行赶往常山而去。刘和自己则一路从各地抽调民壮,整军奔赴常山。

麹义收到的命令是循山而进,并将沿途遇到的黄巾军悉数剿灭。因此,他并不刻意强调行军速度反而命令全军缓缓而行,同时令斥候四出查探敌情。

炎炎酷暑,烈日当空,群山怀抱之中更是不见一丝风动。行走在路上,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裸露的皮肤处传来的阵阵灼烧感,麹义骑在马上仍然汗出如浆,更别提那些徒步赶路的士兵了。麹义手搭凉棚看了看日头,随后传令分派哨位,让士兵各自找阴凉的地方避暑。

自己则过去找太史慈和高览商量怎么完成这次的任务。这两个说是被贬来听他调遣,实际上只是刘和对他们回护之心与栽培之意,否则,直接大可以打个半残后再打发他们去后军押运粮草,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因此,两人虽然并无嚣张跋扈之意,麹义言行之间也并不以上官自居。

麹义找到两人的时候,太史慈、高览正围在讨论着什么,瞥眼见麹义来了,两人连忙起身行礼,举止自然,神色间并无任何不豫之色。麹义心中感叹着两人都是可造之材,也回了一礼,说道:“我来找两位,是想一起商议一下如何执行主公临行前所交代的话。”

太史慈、高览对视了一眼,高览上前一步道:“我们两人也正在讨论,将军既然来了,便一道坐下吧。”说着搬过来一张行军椅,请麹义坐下。

待麹义落座,太史慈率先发问:“这深山大泽之中,黑山军熟悉地形神出鬼没,而我军既是初来乍到又是孤军作战,若遭遇了黑山军,怕是很难取胜。”

麹义闻言点了点头,“子义言之有理,所以,我们不能守株待兔,而是要主动出击。只有把交战的主动权牢牢的攥在我们的手中,才能战而胜之。”

高览往前凑了凑道:“那如何获取主动呢?”

麹义抿唇一笑,“敌若主动寻战,我则趋兵退避,待其退兵,则衔尾猛追。黑山军人数虽众,然而军纪涣散,进攻时尚能保持阵型,一俟后退,则杂乱无章,我军趁机追进,必然能胜。如果我军欲寻求一战,则可派出斥候密布四围,黑山军带往往携老弱妇孺,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定然需要解决,我们便可趁机找到他们的老巢,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太史慈听了,起身拱手道:“将军实胜慈无数,原本心中尚怀不满,如今听将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慈心服口服!”

麹义抚须而笑,正欲答话,忽然尖锐鸣镝声破空而来,一旁太史慈大喊:“敌袭~~全军戒备!”

在林荫中休息的士兵听到鸣镝声,马上自觉地回归到各自的队伍,等候长官的命令。麹义见敌军并没有马上进攻,立刻明白这是一场双方都没有准备的遭遇战,那么想要获得胜利,就要看哪一方的反应速度更快了。看着眼前有条不紊的一幕幕,麹义勾了勾嘴角,朗声道:“结锥形阵,准备杀敌!”听到主将命令,林间顿时传来阵阵呼喝,长枪兵阵营凸出至前排作为前锋,刀盾手分列两翼,弓弩手站在阵中,盾兵则退至最后。片刻间,一个用于突破、割裂的锥形阵已然成形。

“咚咚咚~~”全军闻鼓而进,没走多远,前方便传来一阵阵喊杀声,紧接着,一个个头戴黄巾身穿皮甲的黄巾军出现在众人眼中。正在这时,亲自担当箭矢的高览掣着长枪,对着前方的黄巾军狂奔而去,身后,一排排的长枪兵也是遽然加速,平端着长枪朝着前方飞奔。

“啊啊~~”那是躲避不及的黄巾军被长枪刺穿后的惨叫。剩下侥幸逃过一劫的也被即刻赶到的刀盾手斩杀当场,高览手中长枪刺、扫、挑、挡,舞得上下翻飞,枪锋所指,挡者披靡。手下士兵趁势掩杀突破,黄巾军竟被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这场密林遭遇战,还没真正开始,汉军已经打出了收割的节奏。

不一会儿,高览已经杀到敌方中军,此时长枪兵那舍生忘死一般的突刺,因此黄巾军总算有了一些像样的抵抗。中军阵内,一个头缚黄巾的大汉正在大声呼喊着,指挥黄巾军士卒反击。高览已杀得兴起,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两眼斗大如牛,张眼欲裂,眼角崩螚,在一群力士的护卫下,站在车上。高览着实吃了一惊,估摸着那眼睛只怕跟自己的拳头差不多大,嘴上却道:“前方何人?!可敢与我一战!”

那人见高览出言挑衅,当即怒瞪双眼,吼道:“我乃黄巾渠帅李大目,你既一心求死,我这便来结果了你!”吼罢,跳下车,带着数十个黄巾力士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这边因突入过深而被包围的汉军,被李大目斗牛般的双眼一瞪竟然悸动不已,顿时就被身边的黄巾军抓住机会砍翻在地。一旁浑身杀气四溢的高览也是心中一颤,不过他毕竟久经战阵心智坚定,怒吼一声直接迎上了李大目。此刻高览又一次身陷重围,连身边仅剩的十几个士兵也在眨眼之间悉数被杀。与前次如出一辙的困境顿时激起了高览心中一直引以为耻的怒火,只觉得浑身直欲爆炸,手中长枪顿时化作夺命闪电,顷刻间就挑杀了几个过于靠近的黄巾力士。一旁李大目喝退众人,举着双斧冲向高览。高览瞥眼一见,大叫一声“来得好!”,枪身一震,一招毒蛇吐信直奔李大目面门而去。李大目面不改色,举斧劈开长枪,左手大斧自下而上砍向高览小腹。斧未至,一股凶猛劲气带着风声率先来到。高览见状双手下沉,挡住这一斧,随即一个横扫千军,长枪挟着“呜呜”啸音砸向李大目颈间,这一下若是打实,李大目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大目右手一个封挡,左手随即架上长枪,手腕陡转,巨斧脱手而去。高览眼见大斧飞来,急忙侧身避过,不退反进,弃了长枪一个撩裆腿踹在李大目胯下。李大目那斗大的顿时血贯瞳仁,斗大的双眼直欲爆裂开来,使劲全身力气一斧劈向高览,只是剧痛之下动作严重走形,高览一晃身形轻松躲过,下一刻,一记凤眼拳已经打重重地砸在了李大目的喉结上,而后伸手接住尚未跌落的长枪,撤步退到一旁。一番搏斗短暂而迅猛,高览虽然胜了却也耗尽了精力,只觉浑身抽搐,握枪的右手更是抖动不已。李大目则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嗬嗬”作响,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围在一边的黄巾军见两人上一刻还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非凡,这一刻,自家渠帅竟已跪地身亡,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怔在当场。好一会儿,一个黄巾力士大喊着:“为渠帅报仇~~”杀向高览时众人才都回过神来。然而正当他们想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众黄巾闻言转头,一看之下顿时个个大惊失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其实,从高览带人杀进中军到李大目被杀,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已经足够麹义、太史慈把无人指挥的黄巾军杀个片甲不留。此刻,无数汉军正张弓搭箭指着他们,为首两员将领,俱是手持双戟血染征袍。好几个胆小的立马就扔掉手中兵器蹲到地上,投降的举动就像瘟疫迅速的蔓延开来,叮呤当啷的声音不断传来,片刻功夫,几百人就全都乖乖地蹲在了地上,那个要为李大目报仇的黄巾力士则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脸疑问地看着往日赌咒发誓要同生共死的袍泽,好像在问:“为什么要投降?!”

麹义、太史慈架着因为体力透支而昏迷的高览,向外走去,一个亲兵上来问麹义道:“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

麹义扶着高览,漠然道:“这一次,我们不需要俘虏。”亲兵心领神会,拱手退下。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很快又消失无踪。那双浸在血泊之中犹自怒睁着的双眼,此刻,终于安心地闭上了。

此后,麹义、太史慈等人或遭遇、或突袭陆续消灭了髭丈八、刘石、青牛角、郭大贤、于氐根等黄巾余部,这些人手下的黄巾军多则两三万,少则六七千,虽然人数不像以前动辄十数万、数十万,然而战斗力却明显强出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稍败即溃,因此麹义、太史慈的显锋军虽然每战必胜却也是损失惨重,从原本的一万人减员到三千多,士气日渐低落。

夕日下,一支人马正在行军,士兵们一个个垂头搭脑的,脚步也是有气无力,像极了天边暮气沉沉的落日。麹义骑在马上将这一切收于眼底,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万分焦急。正在这时,一个斥候骑着马,朝中军驰来。斥候来到近前,飞身下马,插手禀报:“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黄巾军山寨。”

“哦?”麹义眉梢上挑,又问了句:“你可确定是黄巾军营寨?”

“是,那堡寨上有头裹黄巾者来回巡视。”

“好了,你且退下。”斥候退到一旁,骑上马又向远方去了。麹义仍旧骑在马上,脸色好像全无变化,微皱的眉头却悄然的平缓下去。

夜已至深,平日里莹莹闪烁的星星,此时已经全然不见踪影,只剩下一轮残月凄凉的挂在半空中。

“将军,真的要这么做吗?”太史慈凑在麹义身边,双眉紧皱,低声问道。

“子义,不是我愿意做,而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麹义沉声解释。太史慈闻言,低叹了一声,退至麹义身后不再言语。借着熹微的月光,隐隐可见后面密密麻麻地攒蹙在一起的人头.....

远处山寨上,两个头裹黄巾的士兵拄抢站在瞭望楼上,靠着柱子低着头,就着跳动着的火光,似乎在数地上的蚂蚁。忽而“嗖嗖”两道呼啸的风声响过,两人捂着喉头,无力地瘫软下去。

另一边,太史慈放下手里的弓箭转头对麹义道:“已经解决了。”

“好!”麹义闻言,转身面向身后的士兵:“我们的身后,是黄巾军的老巢。里面住的不只是那些胆小如鼠的黄巾军,还有许多妇孺和酒菜。我知道兄弟们苦战多日,已经疲惫不堪,攻下这个山寨,除了不准携带金银,我允许你们可以任意而行!”

在一个住满了老弱妇孺的寨子里任意而行,这是刘和麾下军队中决不允许的事情!善待百姓是刘和立下的军规,没有人可以违背,为此曾有很多士兵甚至军候、司马在众人面前被刘和亲手杖毙。然而今天麹义这道命令虽然禁止了他们私藏财物却也默许了他们可以对那些妇女无所不为!“他们应该算不上百姓吧,只是一群黄巾贼而已。”不少人在心中这样提醒自己。

看着这些禁欲已久,现在被他撩拨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的士兵们,麹义心中有点不忍,却还是冷然转身道:“杀~~”被心中欲望撩拨得早已迫不及待的士兵们顿时化身野兽,嚎叫着向前冲去。

一个时辰后,寨中大厅内,太史慈、高览听着外面传来的女人痛苦的哭泣、和凄惨的喊叫,两人坐立难安,好几次想要冲出去阻拦,可是走了几步却还是停了下来,高览转身对着麹义道:“将军,我等今日行此不义之事,他日只怕要如董卓般遭天谴。”董卓因残暴不仁,罪孽深重,被杀后,尸体百姓砍成碎块,而后郭汜、李傕攻破长安想要收拢董卓残尸下葬,每次出丧都因天降大雷、刮狂风、下暴雨而不能成行,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此刻,太史慈也是面带不豫地望着他,眼神之中已然全无当初的敬意,太史慈身为武将战场上杀敌不在话下,如今因为孤军深入的原因,不得已而杀俘虏、老弱妇孺也可以接受,但是放纵士兵**妇女,有些甚至还是女童,已经触动了太史慈心中的底线。刘和对他们下得不是死命令,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完成的很出色了,就算提前撤退刘和也不会多加责怪。然而麹义为了他的前程,非要一战到底,以至于出现这样的局面,让太史慈不得不鄙夷他的为人。

此时,坐在首位的麹义脸上一样阴云密布,他生性自傲,如今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太史慈和高览两人不但不能体恤他的心意,还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他愤怒不已。

麹义的办法虽然有伤天和,但是的确非常有效。士兵们心中的欲望得到暂时的满足后,士气果然大振,之后几天麹义又率三千人杀败了左校、平汉等人,当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汉军也顺势劫了他们的山寨。直到三天后刘和派人传来命令让麹义率军与大部队汇合,显锋军的剿匪之旅才正式结束,一千多人衣着破烂志得意满地撤离了埋葬死尸无数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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