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一口气跑到了萧家府门,见他气喘吁吁地躬着身形,扭头对着黑暗的街道张望了一会儿。砰砰砰!萧云有些慌张地击打着府门。“是谁啊!别敲了,来了来了!哎,是哪来的冒失鬼!”家丁怨怒地嘀咕。回顾着黑暗的街道,萧云急得直跳脚。吱嘎~!偌大的府门开启一条细缝,眼见府门开启,萧云连忙对着缝隙挤去。“嘿嘿嘿!你是谁啊?”家丁有些慌乱,询问间不由得将府门抵住。“放肆!快开门~!”因为用力推门,言语显得特别吃力。“少爷?”家丁一脸惶恐,随即连忙让开身形。府门陡然开启,只见萧云一个踉跄,扑通一响跌倒在家丁脚下。眼看真是少爷,家丁心中一紧暗呼倒霉,不由得竟将满天诸神问候个遍。萧云翻滚起身,看也没看家丁一眼,便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房屋跑去。回到房中,萧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慌里慌张地关上房门,为求保险,自己还反复地拉扯了两下,回身走了两步,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所幸又将房屋四处的桌椅都搬到了门前,紧接着掌上了屋中所有烛灯,萧云方才有些松懈地叹了一口气。当他躺上床榻之后,却是辗转难眠。一道苍老的身影,就想那夏日的蚊虫,惹人烦闷,挥之不去。
咔!一声低响,由房门处传向萧云耳中,好像一道闷雷在脑中炸响。见他翻滚起身,紧紧地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睛,死死地锁缚在房门上,豆大的汗珠,宛如倾盆大雨一般,霎时湿透了衣衫。
萧云紧张地盯守了一个多小时,瞧见房中没有异动,旋即探头看了看房门,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谩骂道:“哎!人要是倒霉,撒尿都得费劲,该死的臭老鬼,好端端竟敢吓你萧云爷爷.....”眼下浑然没了睡意,呆坐了片刻,则将珍藏多日的手绢拿了出来。受到惊吓的萧云,此时唯有使用精神转移之法,方能平息内心的恐惧。捧着那柔软丝滑的手绢,脑中顿时浮现一道曼妙清雅的倩影,想到那古怪刁钻的俏皮丫头,心中立时涌上一阵甜意。片刻之后,撞鬼之事便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突然!房中传来苍老戏谑的笑声:“哈哈哈!有心仪的女孩子啦?”言语间,一道虚幻的魂影缓缓浮现在萧云的床沿。
惊恐地瞪着魂影,萧云猛地向后一缩,紧紧地抓住被子,五脏六腑瞬时纠成一团。望着老者一脸和蔼的微笑,萧云心中发毛,颤声说道:“我刚才没有骂你,没骂你……”言语间,那俊秀脸庞几近铁青。
老者掳着胡须,望着那满脸冷汗惊若寒蝉的萧云,微笑道:“小家伙莫要害怕,我不过是一道灵魂,不会伤害你的!”
萧云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极其警惕地注视着老者。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扑将上来一般。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萧云心中慌乱,惊骇莫名,听闻老者发问,心中忐忑更甚,蓦地思绪道:“这老鬼到底想要干什么啊?不会想吃了我吧。快来人啊!来救救我啊!叔父……叔父……”望着微笑的老者,萧云面色惨白,呼吸仿佛都要停顿一般。
端详着萧云的面容,老者嘿然怪笑道:“哈哈哈!你呀,很像一个人。”
萧云好奇,不经意竟脱口问道:“谁?”
老者沉默了良久,有些黯然地说道:“我的一个世交老友。想必他应该还活着吧!”
萧云愣了愣,瞻望着老者那沮丧的神情,心中敌意大为舒缓。有了先前的对话,萧云此番胆气也是壮了不少,踌躇了一会,有些好奇地问道:“那……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呀,我……我可不是你的好友。”言语中有着些许期待与哀求....
老者暗然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注视着萧雲的双眸,有些感激地微笑道:“很多年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老夫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一块魂石之中。时过境迁,不想这块魂石却被工匠加工成测验魂碑。若不是你破掉封印将我唤醒,我可能就永无天日了。”
听着老者的讲述,萧云苦闷的小脸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怒喝道:“贼厮鸟,原来是你这老鬼陷害我。”言语间,瞥向床头的瓷器,当下心中已然没了恐惧,燃烧的愤怒,瞬间淹没了萧云的理智。见他掀开棉被,陡然提起床头的花瓶,对着老者重重地轮匝而去。
精美的瓷器,瞬间穿过老者的身形,重重地砸在床沿之上。“哐啷!”一声脆响,碎裂的瓷器,散落得到处都是。
听到房内传来响动,门外巡逻的护卫敲门问道:“萧云少爷,怎么回事?需要帮忙吗?”
萧云一脸慌张,随声应和道:“没……没事。刚才不小心,把花瓶弄碎了。”
片刻之后,听到护卫走远,萧云方才起身喝道:“你都把我害成这副模样了,你还赖着不走。你说你,怎么就指着我一个人坑,你心眼也太坏了吧?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难不成我在你坟头上撒尿来着?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所有的怨恨,就在此刻,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宛如洪潮决堤,势不可挡。目睹着暴跳如雷的萧云,老者不但不气,反而一脸微笑。旋即想到什么,皱眉疑问道:“你的灵魂是什么属性?应该损耗了不少斗气吧?”
萧云脸庞扭曲,冰冷的目光怨毒地瞪着老者,愤怒而急促地喘息着。瞧见老者不以为然的表情,萧云猛地掀飞身旁的瓷器碎片,叫骂道:“狗屁损耗斗气。你快说,你这贼死鸟究竟在测验魂碑上动了什么手脚?快将我的魂之力还给我。”
听到萧云咆哮般的话语,老者淡漠的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望着一脸怨怒的萧云,老者皱眉呢喃到:“魂之力消失了?莫非破解封印之时,你小子心念不纯,导致灵魂受损了?”
感受着老者有些推卸责任的意味,萧云稚嫩的脸庞突然阴寒地有些恐怖。数月以来,萧云受尽屈辱,归根结底都是拜这老头所赐,眼下大敌当前,萧云岂肯这般散罢甘休。
正当老者想要再次问话,萧云陡然跳下床榻,大袖一挥,瘦弱白皙的手指猛地指向老者眉心,暴怒道:“贼厮鸟,你给我闭嘴,呸你奶奶的心念不纯,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狗屁封印。明摆着是你坑害我,你还想抵赖不成。”
老者一脸尴尬,掳了掳胡须,薄怒道:“谁说我要抵赖?不就是灵魂受损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肾狗子转世……”
肾狗子,灵云大陆最为低贱的魔兽。身形不大,主食其他魔兽的粪便。应为它急躁的性子,所以经常在其他魔兽排粪之时,便跳到魔兽的屁股下进行抢夺。所以不少的肾狗子也是因为过于急躁,而促怒其它魔兽导致丧命。
听到老者挖苦的话语,萧云呆了呆,旋即心中涌起一丝侥幸的期望。因为老者的话语中,视乎透着解决问题的自信。
萧云白了老者一眼,不耐道:“别管我是什么转世?快将我的魂之力还给我。”
苍老的眼眸缓缓闭上,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床沿,片刻之后,老者微微摇头道:“魂之力怎么还?还不了。”
听着老者无奈的话语,萧云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作了泡影。只见萧云面色阴沉,苦涩地自嘲道:“哼!这下可好,明年就要举办升院测试了。倘若那时我不能穿透灵障,就没有资格进入高级学院了。”
灵障,乃是学院长老会设置的一道光幕屏障。学院学者想要进入高级学院继续修行,就必须穿过所为的灵障。灵障光幕对灵魂修炼者有着极大的约束力,魂之力过低者不但不能穿透灵障,反而还会被灵障冲击,导致经脉受损。
端详着萧云那苦涩的脸庞,老者瞥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徽章,微笑道:“瞧你那徽章,你应该还有两年才能接受升院测试吧?你可别想忽悠我这老家伙!”
望着老者眼中的狐疑之色,萧云气得一脸涨红,旋即叹了一口长气,无力地说道:“跳阶,跳阶你懂吗?明年……明年我必须进入高级学院,我是萧族的希望,一族人都在背后盯着我。本来我已经具备了那样的实力,可就因为你……”
老者不耐地挥了挥手,也不等萧云把话说完,便不屑地打断道:“别说那么多废话,说到底就是为了手绢的主人对不对?做人要诚实!”言语间,睿智的眼眸,不着边际地打量着萧云,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内心。
正当萧云说得口若悬河大义凛然,忽被老者打断,并且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赤裸裸地揭露而开,萧云猝然愣住了。见他默然不语地低下了头,随即那张稚嫩俊秀的面容已然布满了红霞。
老者掳了掳胡须,微笑道:“小家伙别害臊,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这点没人笑你。其实想通过屏障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也不用太悲观。”
瞧见老者胸有成竹的模样,萧云漆黑的大眼一转,贪婪地笑道:“你有办法?”
闻言,老者缓缓抬手,摸向萧云脑袋,皱眉片刻,惊疑道:“天玄七德之魂!”
萧云有些惊慌,瞪目问道:“怎么了?你说的什么?还有办法吗?”
老者摇了摇头,苦笑道:“没……老夫爱莫能助!”
萧云虽然幼小,可观察顿悟之力远胜常人,以他此番观察的结果来判断,这老家伙一定有办法。眼见老者有意推脱麻烦,萧云咬唇思绪道:“这老家伙既然回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回来找骂吧!”想了片刻,萧云微笑道:“老头,你既然重获自由了,还来找我干什么?算我晦气,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吧,所幸我好人做到底!”
闻言,老者枯瘦的手掌,不由得有些颤抖,沉寂了良久,方才颤声正色道:“此话当真?”
望着老者感激而紧张的神情,萧云心中一动,暗道:“贼厮鸟,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出神了片刻,咧嘴笑道:“当真,萧家男儿顶天立地。”老者犹疑了片刻,暗自窥视了萧云一眼,瞧见他那人畜无害的模样,方才苦涩一笑道:“老夫身怀血海深仇,一来想你帮我寻找些药材恢复灵力,二来我想借用你的身体去报仇。”提到报仇二字,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宛如那饥饿已久的凶兽,让人瞧之心升寒意。
萧云心弦紧纠,思量半晌迟疑道:“为什么是借我的身体,别人的不可以么?”
老者苦笑道:“其实借别人的身体也可以,不过能借到你的七德之躯,当然是最好不过了,那样我就可以将我的魂之力发挥到极限了。再说了,我的存在也不宜张扬,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安全,成功的希望也就越大。”
望着老者有些贪婪的目光,听着那不怀好意的话语,萧云心中寒意更甚。干咳了两声,萧云心中叫骂道:“什么玩意儿,借我的身体,你成功的希望越大,我就死得越快。”瞧了瞧手中的手绢,摸了摸下巴,萧云故作镇定地笑道:“你那么厉害,我现在又没有魂之力。你直接抢了我的躯体就是,为什么还要与我商量?”
端详着萧云无奈而可怜的模样,老者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你损耗灵魂本元帮我解开了封印,老夫又怎么忍心强抢你的躯体。”
萧云心中忐忑,暗自打量了老者两眼,倘若自己当真拒绝,这老家伙没准还真会硬来。掂量着其中利害,萧云下意识地抬头瞄了一眼老者,那细长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忐忑与狡猾的神色。迟疑了半晌,萧云苦笑道:“这个……这个怕不好吧。要不你去找别人商议下?即便别人不同意,你也可以硬抢,反正你也没什么亏欠他们的。”
听闻萧云巧言推脱,老者心中一沉,随即那略微扭曲的老脸忽然浮现一抹深燃。
瞧见老者这般模样,萧云心中怦怦狂跳。干咳了几声,萧云故作镇定地挠了挠脑袋,苦笑道:“真是抱歉啊老先生!你我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虽然我不能继续帮你,不过我魂之力消失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就当我萧云上辈子欠你的。至于身体嘛,你还是去抢别人的吧。”
眼看萧云打起了官腔,老者面目扭曲,有些激动地怒道:“倘若能抢,我还和你商议个屁。如果躯体的本魂有所抗拒,我的灵魂必定受到重创,别说报仇,就算……”老者话语说了一半,立时明白自己犯了大错,不经意间竟然抖出了底牌。
萧云闻言心中大转安定,有些放肆地打量了老者片刻,撇嘴坏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老者尴尬地望着萧云,瞧见他如释重负的神情,心中猛地一紧,已然猜到了结果。不过他依旧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道:“小家伙,我看你人不错才跟你讲的实话,怎么样,愿意借我身体吗?”
萧云撅着嘴,漆黑的大眼,肆无忌惮地在老者的身上扫动。瞧着老者迫切紧张的神情,萧云突然变脸喝道:“哼!你这贼厮鸟,想骗小爷的身体,门都没有。”
萧云突然翻脸,老者一脸错愕,随即无奈地问道:“你刚不是说萧家男儿顶天立地吗?”萧云小脸一横,扮了个鬼脸,不屑冷笑道:“切!萧家男儿顶天立地,有仇必报。你害德我这般苦,还想欺骗我的躯体,你羞不羞?再说了,你这么厉害都被搞成了这样,你的仇家指不定多厉害,万一你打不过,我也会跟着你玩蛋。这种亏本的买卖,小爷不做。”
老者惊疑地望着萧云,思索道:“这小家伙还真狡猾,看来不给点好处,是没办法了。”思绪间,老者暗暗打量了萧云一番,随即一脸不屑地笑道:“我帮你恢复魂之力,再帮你虏获手绢主人的芳心,你借我身体如何?”
萧云听到这翻话,心中狂喜欲暴。迟疑了片刻,平息了内心的激动,方才不冷不热地笑道:“要不这样,你把我训练得跟你一样强,我帮你报仇?即便我失败了,你还可以继续策划你的复仇行动,怎么样?”言语间,有意无意地瞟了瞟老者,露出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