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剑蓦地飞来,蔡弦甫手中的铁剑还来不及阻挡,子规剑快速得一抹欧阳黄苏的脖子,鲜血顺着剑流下,身体倒在了地上。其妻何氏恐慌地朝欧阳黄苏爬了过去,看着脖子上那一道狭长的伤口,痛哭起来,马上一头撞到桌角了结生命。其他人都有点不知所措,显然是完全被惊吓住了,突然就出了两条人命。欧阳仁夺起宝剑朝蔡弦甫冲了去,可蔡弦甫一脚就把他踹到旁边的桌子上。蔡弦甫又握紧剑,对准欧阳仁,也不知是吓唬他还是想逼问出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他们。
可又是一刹那,墙外突然翻进个女子来。
“大哥!快走!”背后给了蔡弦甫一击,马上带走欧阳仁。
“我们一定会帮我爹娘报仇的!”女子逃走时还烙下了这么一句话。
“快追!!”沈沐兮挣扎着自己刚刚有点复原的身体,冲蔡弦甫喊道。
蔡弦甫听着沈沐兮这样嚷了一声,想着也来不及推脱,便也马上跑出门外向那女子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沐昕质问了家丁才知刚那女子是欧阳黄苏的次女,欧阳伊。
看着蔡弦甫追了出去,沈沐昕持着子规剑向身体恢复许多了的沐兮走去。依靠在谷淏泉臂膀上的沐兮慢慢站起来,抓住沐昕的手仓皇得说:
“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幸好他们只抓了我,却没有扣住我的子规剑,倒是阿姐你,怎么样了!”沐昕焦急得答道。
“谷兄弟给我服了药,倒也并无大碍,只不过之前就受的伤势现在因为欧阳家的人下的毒反而更严重了,待我自我调理几日才可复原。”
幸好爹给的百毒散带在身边,否则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去给沐兮找解药来,怕是性命不保,这样想着,谷淏泉也倒抽一口凉气,真是惊险万分,开口说:
“据我了解,这百毒散的药效一开始只是很小,后面会慢慢增强,沐兮姑娘也不必担心。这欧阳黄苏与你们沈家本是世交,居然要加害于你们,这事必有蹊跷!”
沐昕一跺脚说道:
“难道是王谦那个老贼?如此盯着我们姐妹二人的剑,连欧阳世伯也买通了?”
谷淏泉想着蔡弦甫既已去追赶他们二人了,又看了看沐兮和沐昕,说:
“那我们不如去追音楼向萧远先生打听打听欧阳黄苏家的事,他待在辰州想着也有十多年了,必对欧阳家有些了解。”
沐兮点点头,也是觉得应该如此,便和沐昕一同随淏泉离开欧阳府去了追音楼找萧远。可到了那原来萧远的那个房间门口,房门是锁着的,淏泉使劲推推房门,这照样也是无人答应,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萧远也不在此处了。
三人便要下了楼去,突然看到楼下的人各个惊讶紧张的样子,气氛好像格外凝重似的,只见门口闯进一伙人来,一个身材一般的领头,面相三十不到,后边跟着几个拿着刀剑家伙的随从,看这架势跟入室行抢一般。
淏泉看了看那领头的,问沐兮和沐昕说:
“这人是谁,看着怎如此霸道凶狠?”
“这是莫奔的大儿子,莫惊风,不过你说他霸道凶狠,试问这中原武林有点背景家室的哪个不这样,陆刀山庄的人、宰父家的,还有像是他们莫家,多了去了,都是这股架势。”沐兮答道。
淏泉点点头,看着莫惊风带着人进来四处查看什么,盯着每个人的脸仔细地看,然后又问问旁人什么话。三人也不去多想了,这年头武林纷争的,指不定又是什么破事。
“公子!”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钻进淏泉耳朵里,听着有几分熟悉。
淏泉一转头脸上顿时显出不自然的神情来,说话之人就是刚才和他们起了争执的那位女子。淏泉一时紧张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还有什么事?”沐兮开口道。
“可否帮我一个小忙?”那女子走近三人说。
淏泉听了赶忙说:
“在下冒犯过姑娘,若有在下可以将功补过的机会必当竭尽全力!”
女子听了神情也放松了些,瞟了瞟楼下的莫惊风,说:
“看到楼下那些人了吗,那领头的便是我大哥莫惊风。”
沐兮惊讶的问道:
“你是,莫奔的二女——莫含香?”
听了女子赶忙把食指放于唇间作出一个小声的示意,轻声说道:
“轻点!轻点!我正是莫含香,诸位有所不知,我之前是从莫家逃离出来的,因为家父要逼我——”这叫莫含香的欲言又止,“可现在大哥应该是打听到我的行踪,来追音楼要抓我回去,请各位一定要帮我!”
看着莫含香哀求的样子,淏泉问:
“那我们想个法子带你出去,不让令兄发现!”
“多谢。”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看样子楼下的人都已被莫惊风一帮人观察遍了,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看着他们就要上楼来看看了,谷淏泉一行人似乎也做好了准备。
莫含香原来的衣裳外披了沐兮的蓝色披风,背着淏泉的行囊,笛子也藏了起来,握着苍鹰剑,眼睛自然也不像原本那样敢正视别人,脑袋稍向下垂了一点,有意用头发挡住自己的面容。沐兮、沐昕和淏泉三人则走在他的前面,紧紧挨着也尽量不让莫含香被她大哥给认出来。
四人小心得踱着步子,莫含香更是踉跄而行,直到经过莫惊风身边。莫惊风余光瞄了一眼淏泉、沐兮和沐昕,又不经意得看看这拿着宝剑披着披风的女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四人就这样安全得在莫惊风眼皮底下躲过去了。
脚刚踏出追音楼门口,四人正好遇到从外面进来的萧远。淏泉马上前去打了招呼:
“萧先生!”
萧远手握着玉萧,看到谷淏泉喊他,回应道:
“谷兄弟,这便要走了吗?快去我的暗阁里共探音律啊,你可真的有些造诣啊!”
“萧先生,实不相瞒,晚辈有事想要向您询问,不知现在您方便吗?”
萧远看了看四周,说:
“好啊,不过这里人多嘴杂,随我到我的竹楼去。”
莫含香看看了萧远和另外三人,又想起追音楼里她大哥在找她,对淏泉说:
“公子,请准许我与你们一道,我怕大哥还是会找到我,和你们一起也好避人耳目。”
淏泉思量了一番,便答应了,众人随即跟着萧远来到郊外一个竹楼里。
竹楼不大,除了外面一个会客的厅室,里面还有一个小间的大概就是萧远的卧房。
“萧先生和曾知道王谦?”沈沐兮迫不及待得问到。
“虽然我萧远只是一介平民,什么不是武林众人,但是阴霜真人——莫汤的徒弟,谁能不知道呢?”
谷淏泉插话问到:
“那萧先生在辰州生活这么多年,可听闻过欧阳黄苏与王谦暗有来往?”
萧远想了想说:
“似乎有这个说法,传言王谦近年来好像与欧阳府有诸多来往。”
沐昕一怒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破口道:
“王谦狗贼,果然买通了欧阳世伯,不过这王谦实在狡猾!算好了我们可能来投靠欧阳世伯。”
“这王谦剑法不算太高,而且在江湖上好像也没有很好的名声。”莫含香也说了一句。
“可这下我们在欧阳府闹了这么多人命,想必欧阳仁和欧阳伊必定也会来寻仇,也不知蔡先生冲出去追到他们了没有。”淏泉不安地说。
“蔡先生?谷兄弟说的可是我师弟?”萧远问。
“是。”
萧远走到竹楼门口张望了下,关了门,轻声说:
“我师弟,表面上和容悦色,但他其实,心胸狭隘,肚量极小。”
蔡弦甫明明刚刚还救了他们一伙人,听到萧远这么说,淏泉倒有点不相信了,又问了问:“敢问萧先生可知晓蔡先生会武功?”
萧远答道:
“哎,我是他师兄,他的事我自然知道一些,说起他的武功呢,这又要从我们拜师学艺开始。”
“洗耳恭听!”
竹楼里谷淏泉及沈家姐妹与莫含香,静静得着萧远讲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来,萧远的声音也是轻地叫人稍走远些便听的很模糊。
二十多年前,萧远和同乡的蔡弦甫为求学得更为高深的音律之能,经千方打听,跋山涉水来到嵩山石母峰,拜妙音老人为徒。萧远本身就有乐曲的天赋,再加上他努力练习以及妙音老人的指点,吹奏箫的功夫也是不一般了,而蔡弦甫鼓起瑟来也是同样熟练,瑟音曼妙。
直到四个月后,又来一名女子。
“妙音前辈,小女子赵暮琴,特来拜访妙音前辈!”
一连喊了好几声后,萧远和蔡弦甫出去看看是何人造访,一看这面前的女子美艳动人,一身秀丽衣着,优雅清秀,绝非凡间女子可比,眼睛里似乎有可以捕获男子魂魄的钩子,只把萧远和蔡弦甫二人的心给钩住了。妙音老人踟蹰前来,也并没有如何打量面前的女子,淡淡得问道:
“老婆子我在此,小丫头何事来访?”
赵暮琴看了看这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者,说:
“早就听闻妙音前辈音律造诣非同凡响,小女子特来向前辈拜师学艺!”
妙音老人转过身去,说:
“小丫头还很会夸人。”
“小女只是实话实说,妙音前辈的能耐岂是我等小辈三言两语可说的遍的?”
妙音老人哈哈一笑,转过头来说:
“哈哈!你夸人的本事比你两位师兄可真是厉害多了!”
赵暮琴看了看萧、蔡二人,说:
“前辈的意思是答应收我为徒了?”
“哈哈——”妙音老人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便走了进去。
可萧远和蔡弦甫还没从赵暮琴那柔嫩的声音中挣脱出来,都是一直盯着赵暮琴看着。
平平静静的三年学艺慢慢过去了,石母峰也很少碰上什么新鲜事了,一日,又来了三个使剑的男子来找妙音老人,妙音老人和三位徒弟出门迎接稀客,端详这三个男子,二十多岁,和萧远、蔡弦甫一般大。
稍微年长的那个开口说话了:
“在下阴霜真人门下大弟子——华飞剑,见过妙音前辈。”
赵暮琴看这叫华飞剑的人,一脸刚正,说起话来一股浩然正气,马上被吸引住了。只见另外两个也拱拱手介绍了自己。
“在下阴霜真人门下三弟子——王谦,见过妙音前辈。”看起来最稚嫩的那个说。
最后一个全身是一股酒气,醉醺醺得站也站不稳,剑也没握稳,掉在了地上,慢悠悠得俯下身子捡起来,笑呵呵得说:
“妙音老人可好啊,那,我嘛,就肯定是老二了!”
“师弟,不得无礼!”华飞剑瞥了一眼喝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叫金樽碎,妙音前辈喊我小金就好,我不是很介意啊。”金樽碎又是冲着大伙笑笑。
妙音老人向三人缓缓走来,问道:
“需要莫汤的三位高徒来办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吧,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华飞剑又上前一步,说道:
“想必妙音前辈隐居嵩山石母峰甚久,很多江湖变故都不清楚,下月中旬就要举行中原武林大会了。”
“武林大会?”
“不错,契丹近年来与我大宋相安无事,没什么战乱,不过契丹皇帝耶律洪基成日又迷于酒色,昏庸无道,难辨忠奸,辽人的各方势力都想要谋朝篡位,可那昏君却毫不知情。我朝英宗皇帝想趁机派兵攻打契丹,收复失地。”华飞剑说着情绪高涨了起来。
妙音老人一头疑惑,问:
“这和武林大会又有何相干?”
华飞剑又说:
“前辈有所不知,英宗皇帝刚即为没多久就想要派军队进攻契丹,江湖上无人不是畅快,所以武林人士都赞同自行推选一个武林盟主,带动武林人士,北上杀向辽人,祝我大宋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们这次来找我可不是让我当什么武林盟主的吧?”妙音老人笑笑说。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谦听了笑了笑,抖了抖肩膀,冲妙音老人说:
“笑话,老太婆,你以为你是谁!”
听到这,妙音老人眉头一皱,那一瞬间的功夫如同移形换影一般,眼睛不眨一下也看不清她的步伐,突然一个箭步到了王谦跟前,妙音老人右腿轻轻一抬,又是蓄力一踢,还是快到还没来得及看,她的脚也已经立于地面上了,王谦应声跪倒在地上。
“莫汤怎么教出这等人来,再给我废话,踢断你的脚筋!”说完,妙音老人哼了一声。
华飞剑赶忙过来扶起王谦,连声道歉:
“我师弟初入江湖,还望前辈见谅。”
金樽碎看看被踹得跪地的王谦,双手交叉于胸前,悠悠得说:
“哎呀我那笨蛋师弟真是失礼了,不过有幸中了一招妙音前辈的百花四措踢,那也是值了。”
蔡弦甫看到妙音老人的武功如此厉害,顿时后悔以前从未发觉她会武功不然也可讨教一番。赵暮琴还是自顾自得一直盯着华飞剑看,不过被萧远无心发现,也不便说什么。妙音老人看看金樽碎,转过身,说:
“还是你这个不正经的人会拍点马屁,说吧,你们到底所为何事?”
华飞剑把王谦扶起身来,说:
“家师莫汤特邀妙音前辈下月一起来洛阳主持武林大会。”
“我如果不想下山出去呢。”
华飞剑笑了一笑,说:
“一起主持、旁观的除了家师之外,还有云佛寺的了空大师,大名鼎鼎的铸兵鬼父——越息前辈,以及临安的震风镖局总镖头——顾鼎滔,这些都是江湖上有声望的前辈,晚辈认为凭妙音前辈的地位,理应也要被划入到他们之中。”
妙音老人仰天大笑,也没有回应,慢慢得走了回去,待她走后,王谦才敢张口道:
“哼,老太婆,不就是武功比我高吗,有本事待我学会阴霜剑法再比比啊,哼!不过,师兄,她到底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啊?”
华飞剑刚要回答,赵暮琴便走了过去,接话:
“我师傅如此开心地离去肯定是答应各位的请求了,三位不必担心。”
华飞剑看着眼前这美若仙子的姑娘,说:
“多谢姑娘提示,可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这是我师妹,赵暮琴,呵,在下蔡弦甫,后面那个便是我师兄萧远了。”蔡弦甫不知何时走来,赌在华飞剑和赵暮琴二人之间,抢先回答道,但是还是挡不了赵暮琴看华飞剑那痴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