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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巫山刺秦

秦国都城咸阳西南方向一千八百里处,有座山叫巫山,巫山上常年有云雾缭绕,自山下观之犹如虚无缥缈的仙境,世人都说巫山是天上神仙下凡落脚的地方,自古流传的许多神话都和巫山有关。

虽然神仙之道虚无缥缈,不过自古以来追寻此道者多不胜数,然而世人真正有仙否无人得知。

巫山神奇,流传有众多神话,不知有多少痴迷于仙道者欲登巫山寻求修仙之术、长生之法。

奈何巫山林间迷雾不断,入山迷失方向者十之八九,临近峰顶更是巉岩峭壁危不可攀,所以世人多是对山空叹。

而文人雅士虽不能登山,却是喜好对着巫山的云雾,风骚一番。

始皇帝三十七年,秦始皇帝第五次东巡,始出咸阳,闻岭南山民叛乱,始皇帝大怒,命将军蒙毅率领东巡护军中的一万骑军,汇合商洛城三万精锐大军南下平叛。

六月二十日大军南行至巫山脚下,下寨,不前。

清晨,是巫山的云雾最浓的时候,巫山峰顶以下完全被云雾遮盖,显得寂静神秘。巫山脚下多了三万肃穆寂静大军,也是肃静无声,而在巫山峰顶之上却多了一位面对巫山云海吟诗的樵夫。

“巫山有云藏谪仙,

登临不见空遗念。

明霞一剑破尘缘,

不叫红尘遮望眼。”

“好诗!好诗!”樵夫吟罢,有人鼓掌曰:“师兄真是好文采”,视线右移,就会看到樵夫身后还有一墨衣文士,文士腰悬剑、头戴冠,衣袖飘飘,好不风流倜傥。

文士继续道:“没想到师兄除了武功无人能敌外,亦是文采飞扬,满腹经纶,真是世间无人能及啊,想师兄你登高能作诗,下海能捉……唉吆……嘶……师兄能轻点不!”

听到文士拍马讽刺,樵夫可没有受用的意思,而是转身起脚就踢,说道:“屁!臭屁!长得板板整整的,没想到这些年也成了个拍马讽人的龌蹉人。”

文士倒是想躲过这一脚,可惜樵夫的动作太快,硬是没躲过,所以现在只能捂着屁股埋怨,小声嘀咕道:“师兄真虚伪……”

“臭小子你说什么?”樵夫隐约听见文士在嘀咕什么,双眉挑了挑,抬脚欲再踢。

文士赶紧跳开道:“嘿嘿,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以樵夫的功力当然能听到文士说的是什么,不过这种打闹玩笑也不可深究,樵夫见文士改口,也就不再理会。

“师兄,你说,南伐的大军无缘无故的停在巫山脚下,看样子嬴政老儿是真来了,赵高那老混蛋消息不假。可是师兄,皇帝老儿到底要干什么,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受,非要来巫山,他就不怕死在巫山?”

樵夫转过身去对着文士说道:“飞蛾扑火的时候会想到死吗?嬴政痴迷于长生之道多年,他现在都五十岁了,也活不几年了,只要能够长生,什么事他都会做。”

说到这里樵夫眼睛微眯,内心道,说不定嬴政真的找到了有关神仙之道的线索,不这些话他不打算告诉师弟。

樵夫顿了顿又道:“况且嬴政此次巫山之行,做得十分秘密,世人都以为此时嬴政正在东巡的路上,又有谁会想到他已潜行到巫山,嬴政身边高手如云,最忠于他的大将军蒙毅带着大军,就驻扎在山下,想杀嬴政难如登天。”

嬴政随大军秘密来到巫山的消息的确是赵高透露给文士的,按照消息所言嬴政会亲自登巫山峰顶做一件事情。至于具体做什么,赵高也不知晓,只能猜测是和寻求长生有关。这些年嬴政除了处理国事外,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寻求长生之道。

不过赵高只把消息透露给了文士,要刺杀嬴政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如果消息走漏被嬴政察觉或者是嬴政没有被刺杀致死,嬴政最先怀疑的泄密者肯定是他赵高,所以赵高并没有把消息散播出去,他知道天下想要刺杀嬴政的人太多了,不过这些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莽撞之徒。只有把消息透露给有绝对能力刺杀而又不会走漏消息的人,才有把握住这次刺杀嬴政的最佳机会。赵高认为普天之下,只有文士以及文士身后的力量才有能力、有把握抓住这次行刺机会,而且还不会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因为文士是墨家掌门人,墨门创建于战国初期,到秦国时已是最大的门派之一,墨门势力强大,而且也没有公开反对嬴政,再加上嬴政投鼠忌器,不好立即对付墨门,只是通过各方施加压力,限制墨门发展。墨家众人知道这是嬴政的手段,这样下去墨家慢慢变弱,嬴政迟早会动手剿灭墨门,墨门绝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当文士收到消息后,马上安排最得力的墨家弟子潜行到巫山守候,而文士为了确保行刺成功,更是请师兄出山相助。

文士知道师兄有多么恐怖的武力,只要师兄出手,那么行刺就有九成把握,当听到师兄说行刺难如登天时马上道:“嘿嘿,师兄放心,这巫山路险能上来这峰顶的人肯定不多,嬴政身边那几个高手对师兄你来说,还不是小菜。”

樵夫皱着眉头对文士说道:“你还是改不了这毛病,早就告诉过你,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况且这次要杀的人是嬴政。”

文士解释道:“师弟我没有轻视的意识,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既然师兄你肯出马,那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厉害,不过,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来此杀嬴政?”樵夫问道。

文士回答道:“嬴政是个大暴君,百姓都想他早点死,师兄你也看不下去了,为了这次刺杀成功,师兄你决定亲自出马。”

樵夫笑着看向文士摇了摇头,文士知道师兄看透了自己的意图,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樵夫也不管问是如何,只是说道:“嬴政统一六国,虽说杀伐手段重了些,但若要一统华夏,这就是必须要做的,不清洗六国残余势力,华夏怎么会安定,六国残余势力不除尽,还是要作乱的,换了我也会这么做。”

文士辩解道:“师兄,嬴政早就看我墨门不顺眼了,迟早会对墨门出手的,以嬴政的手段,到时所有的墨家弟子都会被屠杀,他们的家人更会受到牵连,难道我们就该坐以待毙?”

“这些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来了,嬴政我会帮你解决掉,不过再杀他之前,有些事情我倒是想要问问嬴政。”

“问什么?”文士疑问道,文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师兄显然不打算告诉文士,只是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不过刺杀嬴政之事,非同小可,你以为杀了嬴政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墨门就没事了。先不管天下怎么样,参与刺杀的墨门只怕是再无容身之地了,你不要以为杀了嬴政,赵高就可以扶植傀儡皇帝暗中掌权,能把嬴政真正的死因掩盖。况且即便是赵高掌权,他也不是可信之人,如果赵高事后指认刺杀是墨家弟子所为,秦国就只能对墨门动手,这样更会连累到所有墨家弟子,甚至会牵连到他们的族友,所以这次你和墨门弟子就不要参与了,杀嬴政之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杀了嬴政之后我会提着嬴政的人头到蒙毅那里走一趟,以摆脱墨门的嫌疑。”

文士一听急道:“师兄说的是什么话,师弟我也是光棍一条,不怕牵连的,我请师兄出山,怎能自己退出,再说我墨门弟子哪个是怕事的,有什么事一起承担就是。

“你不一样,既然嬴政已经要着手对付墨门了,肯定会摸清墨门重要人物的情况,你是墨门掌门人,只要一现身就会被认出。而我就不同了,我多年以前就已不是墨家弟子,常年呆在山里,也没有怎么露过面,官府没有我的记录,查不到我是谁,再说我一个人更容易放手施展,如果你们参与,我会有所顾忌。所以你现在就下山去,并且约束墨家弟子在嬴政上山途中不得动手,这峰顶才是绝地,最适合行刺”

“师兄……”文士欲要反对。

“你要是当我还是你师兄,就听我的,如果我在峰顶没有杀了嬴政,你们在嬴政下山的时候杀了他就是,听我的,下山去吧!”

文士最终还是无法改变樵夫的决定,只好听从师兄的吩咐。

文士下了峰顶安排人手埋伏在山腰,如果师兄不成功的话再截杀嬴政。不过最让文士感到疑惑的是师兄说要问嬴政一些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文士叫周信,持有钜子令,是墨家当代掌门人,而作樵夫打扮的人是周信的师兄张远山。

周信知道师兄要比自己更适合做当代墨家掌门人,可是师父传位的时候,师兄硬是不接受,推说性子木讷不适合做掌门人,做了掌门人会有负师傅所托,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师弟做掌门人,自己也好回乡奉养父母和师傅老人家,如果真做了掌门人到时候肯定没办法给师父他老人家做饭了。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是让师兄那句性子木讷不适合做掌门人给骗了,还是听到师兄说回乡给他养老给诱惑了,估计最大的可能是受到师兄那句不能再给师傅做好吃的了的威胁所以妥协了,最后掌门人的位置落到自己头上。按照墨家的规定,掌门人选如果落选之后就必须退出墨家,所以师兄不再是墨家子弟了。

文士也知道师兄天资聪明,武学天赋极高,对于武学很是痴迷,而且性子洒脱,不喜欢繁杂事务。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悔不该当初接了掌门人的位置,才三十岁,就开始生白头发了,这掌门人真不是好做的,师傅他老人家真是太偏向师兄了。

想到这些周信也只能叹口气,关键还是命啊,命中注定自己要操劳一生啊。

不过周信对师兄单独刺杀嬴政还是充满信心的,师兄的武功早在十年之前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当时师傅都说即使是处在巅峰状态的他老人家都不及师兄的,十年了不知道师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可能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天人之境吧。

嬴政这次自以为行踪隐秘,巫山路险上山也带不了多少护卫,所以刺杀成功的机会很大,再不济师兄逃命总是没问题的。

周信下了山峰,张远山独自一人在峰顶细思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武学的最终境界吗?按说应该是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才对啊,只是路在哪里?”

抒发完心中的抑郁之后,张远山盘膝而坐,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翻开之后认真读了起来,书是某种皮革所制,很是破烂,连个封皮都没有,倒是与张远山的这身樵夫打扮倒是很相称,似乎山野之人最多也只能读这种连皮都没有的破书了。

细看的话书本内容讲的是道家养气之法,这几年来张远山涉略群书倒是读了不少此类的书,觉得对修身养性很是有帮助。最近偶然得到此书,觉得很有味道,闲来无事时会拿出来细细品味一番,其实张远山早就将书中的内容背过,不过张远山更喜欢拿着书本细细品味。

不知不觉三日已过,张远山在峰顶除了读书静思之外,每日总是要对着云海、朝阳、落日、或是脚下的巫山静静体悟一番,张远山觉得巫山确实不同于其他大山,总感觉巫山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如何不一样。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巫山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心想此次事了,等事情平息了,归隐此山倒也不错。

而三日间,从山下军营里出发的一支五十余人队伍也已接近峰顶。

巫山北面是陡峭的悬崖,名叫飞仙崖,这飞仙崖顶是一片平坦的石坪,上面布满了小洞,当张远山第一次看到这些小洞张远山觉得很惊奇,根据这些小洞的痕迹他确定这些小洞是人为凿刻的。

张远山认为但凡是人为的都有其目的性,不过仔细看了多日,也没有发现这些小洞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些小洞的位置毫无任何的规律,真不知道什么人凿了如此复杂的小洞。

飞仙崖高约百丈,其他方向虽然陡峭但对于年轻体壮身具武功者,还是可以攀爬至峰顶的,这也是张远山、周信觉得此地最适合刺杀嬴政的原因之一,只要上了峰顶就很下去。

日落时分,太阳西下,峰顶的东面黑的更早一些,这时再登山就变得及其危险了,所以从军营里出发的队伍决定停在峰顶下的东面休息一晚,准备明日登上峰顶。

第四日的清晨,张远山活动了一下身体,吃了些干粮饮之后,再次重复做这几天都在做的事情——看书,毫不把刺杀嬴政这件事放在心上,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本意。

午时初,躺卧在飞仙崖上的张远山耳朵一动,察觉到有人要上来,随即起身走到飞仙崖边缘,纵身一跳,跳下飞仙崖,不过当落至距崖顶一丈时,转身,双手抓住凸起的岩石,紧贴崖壁,然后凝神仔细听着峰顶上的动静。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由此可看出张远山的身手之高确实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就在张远山跳下崖后,巫山峰顶东面爬上来一人,来人一身劲装,腰间缠着绳索,待仔细查看峰顶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从腰间取下绳索、大锤和一根长三尺粗一寸的长钎,把长钎钉入峰顶的岩石缝中,将绳索一端栓在长钎之上,剩下的绳索抛到峰顶东面。峰顶东面的人顺着绳索攀援而上,不到一个时辰,又爬上去了十三人,至于而其余人暂时守在下面。

登上峰顶上的十四人中,有十三个人身材壮硕,一看就是练家子,明显就是高手。唯一不同的一位是个身材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就是秦始皇帝嬴政,此刻的嬴政极其狼狈,刚被拉上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锦袍破损了多处,甚至脸上还有几道被擦出的血痕,明显是划伤的,哪里还有龙虎之气、帝王之相。不过当他看到飞仙崖石坪之上的小孔时,双眼透露出兴奋的光芒。

“陛下,我等照顾不周,让陛下受苦了,请陛下降罪!”十三位高手单膝跪地请罪,这些人是嬴政精心挑选的侍卫,是嬴政最信任的一批高手,此番带他们上巫山除了保护自己还有另一番用意。

“尔等一路上尽心尽力,何罪之有快快平身,等到了……”嬴政作为皇帝收买人心很是有一套,见众侍卫请罪急忙安慰激励,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衣领一紧,然后自己飞起来了,接着重重的摔在山崖边上,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衣领一紧又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

众护卫埋头请罪间,正听着皇帝陛下训话,允诺好处时,突然听到呼呼风声然后皇帝陛下讲话中断,接着就听到惨叫声,待抬起头竟然发现皇帝陛下不见了。循着惨叫声看过去,只见一虬髯大汉手提皇帝陛下站在崖边,皇帝陛下像只小鸡似的被提起来悬在空中,相信只要大汉一松手皇帝陛下就会摔下飞仙崖,变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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