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和桥洞下面一直都是免费睡觉的好地方,而在天气凉爽的秋天,桥洞下睡觉就不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享受了,总会有那么多的流浪者和乞丐都会居住在桥洞下,场景一片狼藉。
捂着伤口回到桥洞的陈俊,无力地扶着柱子,看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被其他乞丐占领了后,不说话也不纠缠,走到一个没人坐的地方默默地坐下,血已经凝固了,可是伤口总得处理一下,陈俊掀起自己破烂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一块碗片已经深入到血肉里面,看起来异常恐怖。
陈俊咬紧牙关,捏住那片碗片,狠狠一抽,陈俊闷声一声,顿时冷汗直流,随即又从怀里拿出一瓶东西,将瓶里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伤口上面,伤口处的疼痛感折磨着陈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的毛孔。接受了几年训练的他早已熟知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改如何自处,不让自己死亡。不久,疼痛感散去,深深地疲惫感却涌入他的脑海。
当他昏昏沉沉地醒来时黄昏早已来临,腹部的伤口早已结痂,陈俊一阵苦笑,这个药就是好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头脑却还是一阵眩晕,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还是旁边的一个小乞丐手脚麻利,一把就扶住了快要跌倒地陈俊。
“你没事吧”好不容易扶住了陈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碗打碎了,连带碗中的饭掉落在地。“得了,晚饭又没得吃了。”
陈俊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饭,好似要把地看穿。推开扶住自己的小乞丐,蹲下来用手疯狂地捡起地上已经弄脏了的饭,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
“喂,别吃,都已经弄脏了,你要想吃东西我跟你去弄,别吃了,脏!”小乞丐大声地叫唤,拼命地去夺开陈俊的手,奈何没一点用。
什么话在陈俊的耳朵里都不是话了,在他的耳边萦绕的是那个女生的一句“还不够,还不够惨”。
“你不是觉得我还不够惨吗?现在呢?没有了尊严的我……”陈俊大口地吃着地上的满是灰尘的饭,含糊不清的说着、说着,大颗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都说男人不哭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一旦触碰到伤心处时,哭的比谁都狼狈。
这是小乞丐第一次听见陈俊说话,他的声音带有独特的磁性,听起来十分舒服,虽然有点含糊不清。小乞丐以前很难明白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会来做乞丐,听见陈俊刚才含糊不清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乞丐总是成长地很快。
他一定很伤心,为了某个人。
“小伙子,别哭了,我们是比泥土还卑微的人啊”,旁边一个年老的乞丐看着他,也神色凄凉的摇了摇头,惹得一桥洞的乞丐都沉默不语。陈俊又怎么会知道今天自己的一番哭声,竟哭醒了几个年轻的乞丐,从而醒悟成为了职场的精英。
萧蓝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右眼缠着纱布的部分也很巧妙地用刘海给掩饰了,萧蓝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有个有钱的哥哥和强硬地背景,扮猪吃老虎总是有钱人喜欢玩的套路。
回到久违了的学校,一切都那么熟悉,当初的自己没一点背景,靠着足以入学的分数进入这所学校,调查过当地的民风习惯,知道当地人有些排斥外地人,但是也没想到会那么排斥,刚进学校的一个月,萧蓝就已经身心疲惫了,那些听得到听不到的流言,看得见看不见的小动作一直以来都是最伤人的东西。幸好,还有于希。
想起于希,不禁开始担忧她的眼睛了,算算时间,她应该出院了吧,当初她和自己亲近,连带她和自己一起被讨厌,这是萧蓝最内疚的事情。
萧蓝走在学校的树荫间,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教务处,不再犹豫,大步走了进去。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教导员张炜头也没抬说了声进来,待萧蓝走到桌子面前时才抬起了头,当看见是萧蓝时惊讶地问了一句:“萧蓝?”。
“张老师,我来报道的,前几天因为眼睛的问题请了那么久的假,现在……可以回来上课了,您放心,我在医院都有自学的,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对我进行一场考试”。
“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当初只知道你请假,竟不知道是你的眼睛”忽然好想又想起了什么“好像于希也是因为眼睛请了假的,你们还真是好姐妹啊,连请假的理由都一样”张炜的的语气中没有别的讽刺,只是纯粹的调笑而已,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好老师。
“至于考试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一向天资聪颖的,我会帮你搞定的”
“那,就谢谢老师咯,我先去上课了”
“恩,好”
天资聪颖?哼,是啊,的确实天资聪颖,被称为萧家的天才的可不止只有大哥一人而已,太久远离那个圈子了,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那些我最爱的家人啊……
萧蓝走在教学区的走廊里,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教室里的嬉笑打闹声,不管心里有多么不想看见那些自己所谓的同学,可还是推开了门。突然吵闹的声音没有了,一阵沉默,萧蓝觉得自己成了全世界人目光聚集地。
“哟,这不是多日未见的萧蓝吗?你们看,越发漂亮了呢”有些人说话可以不用任何脏字就能让人怒火中烧,但萧蓝不会了,经过了几年的沉淀,她已经学会了忍,怎么忍,什么时候忍,什么时候不该忍。
不去管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萧蓝笔直走到教室的一个角落坐下,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平息,而是有人不想让它平息。
“你们看,她的右眼看不见了,那个于希以前也是个左瞎子,到底是两姐妹啊,独眼都可以独地这么有默契啊”说话的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唐梦,大四的学习委员不过是个虚名而已。萧蓝也曾竞选过,可是因为外地人的身份而被刷,而竞选上的唐梦却耿耿于怀,老是和萧蓝作对。
“你们说完了没有,早上没刷牙么,说的话都这么臭”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萧蓝惊喜地抬头一看,竟是刚刚出院的于希。没有了大框厚底的眼镜,没有了厚厚的刘海,没有了暗淡不清的眼睛,她,更美了。
萧蓝分明听见教室里一阵抽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话题不外乎是于希……
于希看见坐在座位上发呆的萧蓝,立即跑了过去,随即又是一脸的心疼“萧蓝……”
萧蓝听到于希叫自己的名字,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微笑道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打趣道“怎么了,大美女,几天不见不认识了?”,这个刚才那个冷漠的萧蓝判若两人,可是,她本就是多变的。
“你刚才那句话还真是大气磅礴哦”萧蓝在课座上和于希悄悄的咬耳朵。
听到这句话,于希不禁好笑“我帮你,你还这么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去绕萧蓝的痒痒,惹得萧蓝笑声一阵。
“给我安静一下”也许是见不得两人的嬉笑打闹,唐梦走上讲台一拍桌子,于希不屑地撇撇嘴,“我宣布一件事,最近我们团委组织了一次活动,是关于关注留守儿童的,但是我们需要有公司对我们活动的支持,不知道哪位同学能为团委拉赞助”。底下一片沉静。
“他们团委搞活动却让别人去拉赞助,还真是精明啊”萧蓝在于希的耳边小声地嘀咕。
“怎么样,有谁愿意”见没人说话,唐梦的神色不怎么好看。忽然看到在于希耳边说说笑笑的萧蓝,“这样吧,我把这个机会让给萧蓝同学,萧蓝同学,这可是个锻炼的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不给萧蓝反驳的机会,唐梦就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好像一切都已敲定,于希不禁大怒,站起来指着说:“萧蓝还没有答应,你凭什么别人不去就扔给萧蓝呀”。
“这是个很好地锻炼机会!你懂吗?像她这种‘寒门子弟’能去MK国际去拉赞助是她的荣幸”唐梦不可理喻地反驳,有时候有钱人总是在穷人面前一股优越感。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
听见MK国际几个字,萧蓝的身体不可分辨地颤抖了一下,已经听不到于希反驳的话语和唐梦无耻的理由,脑海里满满地MK国际,记忆崩塌,苦涩蔓延。
“我去”,浑浑噩噩地说完,萧蓝的心已经不知道飞向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