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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昂首阔步向前看

早熟,经常会做重复和预知未来的梦,感冒时会流比鼻涕还要多的眼泪,太感性,太投入,在中性的外表背后隐藏着一颗易碎的心……这就是我,平凡不过的我。

我又感冒了,如期的。这是我防范不了的,再小心谨慎,也会发生。我想我只是在遵循着身体的规律,躲不了。

病毒流窜于我身体的每个部分,最终化作眼泪向我告名,我的防御系统存在漏洞!流太多的眼泪,我本身就不大的双眼肿的像两个核桃,同时给我的形象也来了个致命的一击!鼻子和嘴唇都肿了起来,我不敢照镜子,我想我现在算得上一个妖怪。不过,如果妖怪也分很多种,我想我就是那种惨不忍睹但绝对善良的妖怪。

圆圆准时的出现在楼下,我浑身酸软,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下去和她寒暄。我挥挥手示意她上来,很快,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姐,你感冒这么严重,吃药了么?”

“吃了吃了。我,你还不知道么,一感冒就像是在涅槃,没事的。”我示意她坐在我的旁边。

“姐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去。”

“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就是想睡觉~”我用力挤出一抹微笑。

“那怎么行?!我去给你带些粥来,感冒得吃清淡点的。”说完她跑开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于,换她来照顾我了……是该吃点清淡点的了,我平时就是太重口味儿了,所以才会小小年纪就如此多多愁善感。

现在的环境,现在的改变,我很欣慰,无论阳光了多少,至少,我是面向阳光的。

很快,圆圆就把一份皮蛋瘦肉粥端到了我的面前:“姐你快吃,吃完休息会儿,我走了啊。”说着又消失不见了。

粥很好喝,我吧下巴垫在桌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好想睡觉啊……当我终于有时间老实的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却没了精力去学习。

感冒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每晚我都会准时的出现在校的医务室的门口。输液会持续一个半小时左右,每每回到教室,都是鸦雀无声,纪律格外的好。娜丽会在我去输液的时候要求陪我一起,但每次都被我拒绝,还是把她留下来好好做作业吧,我也很享受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医务室的感觉。

一个人倚靠在冰凉的座椅上,会不由得想起曾经的点滴。以前,在我感冒的时候,几乎全班都会过来嘘寒问暖,军会带给我跃买好的药;子见会用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我并说我是个病秧子;萍会时刻守候在身边,端茶递水;峰会坐在我的身边和我聊天哄我开心……毕业考试的晚上,我生病输液,室长陪了我一晚上;军会拍我的头说我不懂得照顾自己……

才发现,我的记忆力这么好,都还记得这么清楚。我以为我忘了,事实说明,我只是不愿意想起。

我不禁冷笑,我们已经许久不联络,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会不会像我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怀念。

我一直在选择逃避,用逃避的方式,忘记。我不在乎他们会如何看我,我只想给过去画上句号,即使画的不够圆,不够好。我也不需要会有谁懂我,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回教室的路很黑,风也很冷。按着手背上被针扎的血孔,唱着我最近新学的歌……

不生病的时候,走在人群中,我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而现在,无论到了哪里,我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我把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放到了自己痛苦的身体上,恶性循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上瘾了,我没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

“晴,你好点么~”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吓了我一跳!

“你,你,吓死我了!”我拍拍我的小心脏,幸亏我还算有点心理素质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想看看你好点没有。”是冠宇,就是猛嘴里那个喜欢我的高一同学。他背对光线站着,我看不清他的脸。此时此刻,他的言行举止让我觉得猛的话有了可信度。

“哦,谢谢,我好多了。你,你怎么不上自习就跑出来了?”额,好吧,我也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

“嗯~我,我其实……”

“哦!我知道了,你路过的对不对!那你去忙你的吧,我回教室了啊。”我有预感,他想说的绝对不是我想听的。我没有那么坚强,承受不了那么多。

“晴,我其实~”

“走了啊,拜拜,呵呵。”我对他挥挥手,一改之前病歪歪的步伐,飞速回到班级,坐定后,我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班长你遇见鬼啦?!”娜丽用玩味的表情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还是个帅哥哦。嘻嘻。”

“看看你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了!!”娜丽拿着她的迷你臭美镜对着我的脸。

果然,没有一点血色,黄的像一张蜡纸。我给自己心理暗示了,我觉得自己虚弱的不行了,于是,于是我直接趴到桌子上睡了起来。

当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的时候,我终于睡醒了。又是一个什么也没做成的晚上。我收拾书本,随时准备和最早离开教室的那一批人一起回去。我承认自己懒散了,但生病,还是严重到我这种地步的,懒散一下又何妨?

“班长有人找你!”还是靠近窗户边的那个男生,传话是他的特长。看向窗外,是冠宇,即使他是背对着我,我也认出来了。

我慢慢走出教室,一步一脚印的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呵呵,好吧,我承认,先发制人。

“这是给你的~”他把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递到我面前。

“什么啊?”我尴尬的笑着。

“你感冒用得着的,感冒药之类的。”目光很柔和。

“不用了,我自己买了好多药的,真的。”我差点就词穷到说出‘你自己留着吃’那样的话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我专门给你买的,你收着吧~”他低着头,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

“这个~”我迟疑了,我收下他的东西不会让他误解吧?即使不误解,那我们以后就比现在要熟了,那应该会加大他对我们之间的幻想空间吧?

“你快点好起来,我喜欢你健健康康的样子~”靠!温柔到不行。恩,长的也很阳光,成绩也不比我差……

没感觉。

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那,谢谢你了。”我很想跟他说些拒绝的话,让他以后不要来找我,不要给我买东西,不要关心我……可是,我没有。

我接过药,对他尽量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直接回了宿舍。

吃完一大把药后,直接把自己丢在了床上。用我转速减倍的大脑去焦虑冠宇对我的感情。如果说感情的世界里存在充当炮灰的人,我觉得,他就是。

周末很快来临,我的病也越见好转,这个星期,我过的晕晕沉沉,宿舍,教室,医务室三点一线的跑。

教师的纪律整体还很不错,偶尔的混乱在被班主任逮个正着时,老师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疾言厉色,而是用很关心的语气让我快些好起来,不要耽误学业。

周末的学校比以往安静很多。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我可以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趴在阳台上晒太阳。走廊上没有人来来往往,周围没有喧闹,更没有上下课的铃声……两年前,我也是这样,周末留在学校,一个人吃饭,学习,发呆。那时候,我把心寄托在一个不该寄托的人身上,不由自已的多愁善感……

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还好么?会在同样的天气想到我么~回忆真的很美好,即使那时候过的很虐心,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很美好。

想着过往,晒着午后暖暖的太阳,我的思绪渐渐放慢,脑袋渐渐腾空……军,跃,峰,萍,还有子见来到我的面前,一个个笑嘻嘻的对我说生日快乐,然后塞给我很多礼物。我很感动,说要一起吃饭,一起唱歌,然后叙旧……

“晴,晴~”有人推我,是的,有人在推我,声音好熟悉……是冠宇!

我一下子醒了困,瞬间从梦境位移到现实:“什么事?”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纠结,但是,阳关下的他真的很好看……

“你怎么在这儿睡觉啊,你就不怕感冒会严重么?!”冠宇焦急的语气……我想他是真的很在意。

“不怕啊。呵呵,没事的,我已经快好了,嘻嘻。”我笑笑。

“我怕~“坚定的眼神,淡定的语气,就像我们已经熟到不行似的……

对不起,你出现的太晚了,在我的心已经恢复平静的时候:“我,我要进去写作业了,对不起,告辞啦!“我起身要走,他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觉得很尴尬,城里的小孩儿这么大胆和直接?!还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已经是这样子的了?!

我顿时警惕的看向教室,和几个留校的同学目光相对。同学会怎么看我呢!还是班长呢!带头搞暧昧么?!想到这儿,我立即后退了一步:“你烦不烦?!别逼我讨厌你,好吧?!“

他低着头不说话,我承认自己的语气是冷漠了些,言辞,也犀利了些~是受伤了么?也好,挺好。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这个给你,好好照顾自己。”他硬塞给我一个袋子转身就走了。

不是吧?这么抗打击?!也太自信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想着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容。

讽刺。

在位置上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坐姿后,打开袋子。

黄色的外套和一封信。

晴:

生日快乐!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越来越漂亮。我很喜欢你,我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你很有特点。

你不要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我们可以从普通朋友开始,只要你不把我排斥在你的生活外。

yourfriend:冠宇

他的眼光不错,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件衣服太过女性化,和我的风格相差甚远。如果他想让我为他改变,我想,绝不可能。另外,我很气不过的是,第一次有男生给我买衣服,为什么是他。总觉得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不该给的人。O(╯□╰)o

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我气冲冲走到坐在后排的猛身边:“他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你说的吧?!你是没事闲的是吧?!”

“即使在他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他也可以去问别人,不是么?”猛淡定的表情,一副逻辑思维很好的样子。

“你应该看出来他对我……你还跟他说!我对他根本……我真的不喜欢……”好吧,我语无伦次了。猛,你可是我最好的异性朋友啊,你真是糊涂!

“你不喜欢他是你的事,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能让别人不喜欢你?”猛大大的眼睛死盯着我。

“这件衣服帮我还给他,谢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能让别人不喜欢你?‘说得真好,我不能。就像我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别人一样。

他的举动只会让我选择逃避,处理不好就逃避,这好像是我对待感情惯用的伎俩。原本以为远离以前的人,淡忘以前的事,换个地方就可以过上舒适平静的生活……

星期天的晚上,当所有同学又都聚在一起上晚自习的时候,我破例,自己带头聊起了天。

“娜丽,你说我该怎么办吧!“我愁眉苦脸的说说完自己周末的经历后,对她发了问。

“呵呵,我怎么知道。不过那家伙给人感觉挺好的,听说学习也不错,整体还挺优秀。“娜丽缩着头,拿着笔,看着书本,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摸样。

“你什么意思,我是问你怎么拒绝,如何断绝?!“我压低声音发怒着。

“我怎么知道,我们性格不一样,我的方式可不一定适合你……”娜丽翻着白眼瞪着我,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

说得还挺有道理,别人的模式不一定适合我。我和冠宇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追根究底,我的心里还有别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我只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冠宇会慢慢的不喜欢我。喜欢这样的我,不值得。我不知道,冠宇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只是我的心不热,你不要浪费时间和情愫。

不过,我的一句’不要逼我讨厌你’大大降低了他来找我的频率,偶尔路上遇见,他也不会霸道的挡着我的去路,只是会心一笑。我很喜欢这样子,只是,你不要以为我适应你。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他没有靠近,我没有后退。

临近小高考,学校四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学生之间攀比的心理也日易滋生,任意蔓延。从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可以说明这一点:以前,早上的晨读声分贝适中,时长适量。现今,晨读变成的嗓门和体力的比拼!我都纳闷了,怎么没有人投诉呢?投诉个扰民啥的都可以啊,也好让大家都理智些,收敛些!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场测试前的‘攀比’倒让我省了不少心,我不用再花精力看别人早学习了,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一天从早到晚,大家都自觉地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我也难得清闲,所以一门心思为自己做起了打算!历史是我的弱项,考前磨刀只能保证我考出个好成绩,但是一出考场相关的东西一概被抛到九霄云外,死活都不会记起来!真是活活见鬼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明白历史拿A很危险,其他三科问题倒是不大,抱着这种心理迎接小高考,压力不大。

老师也给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加了把火,一个劲的在我们耳边吹着对手就在我们身边的风!在我看来,这种举动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嫌疑!成绩是按照比例划分的,原本,我们已经明争暗斗了,现在事情被挑明,大家的警惕瞬间升了级!

娜丽的神经绷的很紧,早来晚归的,看着很疲累。

“娜丽,你多注意休息啊,别熬坏了。”她只是微笑的点点头,回应我的关心。她的话比以前少了很多。

憔悴的,是我们每个人。

怎么没有人跟我们说“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是我们的心太小,还是周围的人心太大,给自己留后路就被认为是懦弱的行为。在我们能选择我们的路之前,我们的路似乎都是被规定死的。经常会听到同村的人说读书没用,上大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这样的话,矛盾的是,大家还是会用辛苦赚来的钱拼命的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学校。这本身就是个矛盾,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无奈,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差不多。我们能选择的路并不多。

我只能期盼这样紧张的日子早点结束,却无力用我本身就微弱的阳光中和。

或许,是因为课程排的太满,时间硬是给我带来两种感觉:一,不停的被老师往脑袋里塞东西;二,不停的想停下来休息。哪怕只是发发呆,开开小差。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依旧会在窗外神出鬼没。我的余光也在监视他,不就是个自习么!干嘛搞得像警匪片一样,如果一个学生他不想学习,你能看的住他几时呢?如果他一心扑在学习上,外人的监督都是多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就话进老师您的耳朵肯定比进我的耳朵要早的多吧?!这个时候,我严重的怀疑,老师是被自己的‘权利’驱使,是控制欲在作祟!

不巧,在我想的激动。差一点就要奋笔疾书把自己的想法当做一篇日记来写的时候,我们的目光相遇了……老师慢动作的抬起他的右手,像出现故障的招财猫,示意我出去。不会这么倒霉吧?!思想就开了一下下小差也被他识破了?

我慢吞吞的走出教室,飘到他的身边:“老师,你,找我啊?”我硬挤出个笑脸。

“最近班级的学习气氛还好吧?”一双熊猫眼直瞪着我。

“挺好的,同学们都挺拼的。”

“那就好,你也不要放松自己的学习啊。”

“哦,嗯!老师,我知道。”

“也没别的事了,你回去看书吧~”说完他两只手背在身后慢腾腾的走了,经过其他班级时还时不时的往人家教室里看,攀比的心啊。

我刚回到座位,下课铃响了。

娜丽突然转过身来,用超大的分贝问我:“老师又交代给你什么任务啦?快老实交代!”

“没什么啊,就是关心大家的学习的,顺便督促一下我。”

“孟啊,说实在的,老班对你还蛮不错的。你看看别班的班长,班级一有事班长就首当其冲,准被骂的狗血淋头!你看看你,老班都没怎么大声对你说过话。”

“那是因为我也不是好惹的!!是我的错他骂我行,不是我的错他凭什么骂我啊?”真让人上火啊。

“看你这话说的,老师骂学生不是太正常了哟!”她翻翻她的大白眼。

“常见的事就一定合理啊?啊?什么逻辑啊!”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老班对你还是蛮关心的。”

是挺关心的,我感觉的到。是听谁说了我的处境了么?我一个人在家应该给人感觉挺可怜的吧。别的孩子有人送饭有人送钱,我呢?再中性的外衣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脆弱……如果爸妈在身边,我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给人怎样的感觉……

很多时候,我最不愿意提家里的事,我一个人照样能过得好好的。

好吧,我承认,我想爸妈了。

这种思念很奇怪,一旦想起来起来就会往死里想,一旦想不起来,冷血到几乎没有家的概念。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课,之所以用’熬’字来形容,不是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听到家人的声音,而是,我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在想,我是有多久没主动联系爸妈了……我冷不丁的打电话给他们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怪怪的?好吧,是我自己觉得怪怪的。以前想爸妈的时候,哭一场就好了,雨过天晴,照旧昂首阔步的前行。我推掉了中午的‘饭局’(就是一起相约着去食堂填肚子的行动),自己晃晃悠悠的往校外走。

来到一个小卖部,一位胖胖的阿姨笑眯眯的说:“小姑娘,打电话啊~”我也没搭理她,是啊是啊,不打电话我拿你家电话做什么?啃进肚子么?

“一毛钱一分钟,你随便打啊。”

哇哦!够客气的!收费的啊阿姨,又不是免费的,你让我随便我还不敢随便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这么一瞬间变得暴躁起来,看什么都不顺眼。

艰难的,我拨通了妈妈所在饭店的电话。

连线中,我越来越紧张。

“喂,你好,你找哪位?”电话那头明显不是妈妈的声音,更何况,妈妈在厨房做事,怎么可能接电话呢。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我想对方应该是个胖胖的,戴着很多首饰的中年女人。

“你,你好。”我怕我的方言他听不懂,立即改成普通话的语调。可是,我也没说过几句普通话,“你好,我找你们店里姓董的阿姨,我,是她的女儿,麻烦你能让她接个电话么?”这普通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别扭!这哪是普通话啊,这分明是被肉麻化的方言啊!没办法,谁让我们身边没有一个说普通话的人呢。

“啊?哦。”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撂下了。我努力的把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贴近听筒的那只耳朵上,但是电话那头很嘈杂,我想关注事情的进展,无奈什么声音也分辨不了。

我一边歪着嘴呼呼吹着我的刘海,一边抓着电话线绕圈圈,这动作应该很二五吧!‘有时候一分钟很长,有时候一分钟又很短’这句话所讲述的是我现在的心情。

“喂~”是妈妈的声音。

“喂,妈,是我。”

“小晴啊,妈妈好想你啊。”哽咽的声音……我想对她说的话瞬间堵在了我的喉咙里,让我呼吸困难,硬生生把眼泪给憋出来了。在以前,我真的难以想象,在我心目中干练,能说会道的母亲却是个爱哭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妈,你最近还好么?”

“好,好,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上还有钱吃饭么?”

“还有,还有好多呢,你别担心~”

“什么!还有好多,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有好多,我告诉你啊,你不要省知道么?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你看看,你哥现在也有工作了,多少也能拿点工资了,我和你爸又用不到什么钱,就你一个人花钱我们还是负担起的,你不要操心家里的事知道么?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一定要吃饱,也要注意营养知道么……”

知道,我都知道。

“那要没什么事,妈妈先挂了啊。”旁边的阿姨不停的催促,声音不大,也许是距离电话比较近吧,我听得很清楚。

“嗯,妈你也注意身体。”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哭了……我原本有很多话要跟您说的,说说我的学习,谈谈我的青春心事……

不知道妈妈在挂完电话后,需要用怎样的表现来讨老班的‘欢心’,才不至于让他对妈上班时间接电话的行为有所反感……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愿是我多想了。

我真想好好的睡一觉,一觉醒来,或许什么都会回到原点。

“喂!喂~班长,上课了。”娜丽把我思绪打断的时候,我正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下雨了……”声音也是能低到尘埃里。谁能想到上午还是太阳高照,下午就下雨了呢。

“不就是下雨了么,怎么看你情绪这么低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啊?呵呵”

“我记得,你最喜欢下雨了,对吧?”娜丽一边翻开即将要用到的课本,一边看着我淡淡的说。

“只是喜欢那种全世界被雨声淹没的感觉。”

“但是我不希望下雨,一下雨你的情绪就很低。”

“碰巧了吧,心情不好的时候碰巧都是阴雨天~”我深吸了口气,“没事,开始上课咯~”我对她微笑她却没有回应我。

家境,友情,还有过去的懵懂爱情,所有的一切交织在我的脑袋里,不想说,我也断定,没人懂。

“老班真是没情调!这样的天还拖堂!”娜丽嘟着嘴,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

我被她的话和她的表情逗笑了:“哈哈!有意思,像你这样的以后可不能当老师,要是遇到梅雨季节,寒冬腊月的你没工资拿,学生也没课上啊,哈哈。”

“哼,当官就能欺压民女了啊~”这是什么语气啊,我鸡皮疙瘩都要散落一地了。

我正喜笑颜开呢,班主任终于结束了他的课程,谢天谢地,终于迎来了吃饭的时间。我边收拾书本边四处张望,目光环视过程中看到了一双炙热的眼睛,我的心,像是瞬间被绳子悬在了农村老家的房梁上……

是冠宇,他站在窗边,穿着淡蓝色的T,头发干净利落,对我露出一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

这样看,他长得挺不错啊。

他挥挥手,示意我出去,我慌忙低下头,真是的,好想骂脏话啊!我要是喜欢他多好!!也不至于跟老鼠躲猫似的!!我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么?!怕了!

我磨磨蹭蹭的走出教室,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嗨!好久不见啊。”称兄道弟的语气,市井的表情,外加假到不行的笑容!

“呵呵,下雨了,给你伞,别淋着了……”太温柔的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我可是有信仰的人啊!阿门!

“嗨!我没事,宿舍很近的,走两步就到了!”想想,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你住的地方远,你自己留着用吧哈。”

“呵呵,你是担心我会被雨淋么?”大哥!你想多了吧,我是不好意思拒绝你好不好!

“啊?哦,那个,也不是,就算是吧……”

“我知道了……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说完他转身走开,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哭笑不得。本来好好的感觉,被他的出现给搅和的……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安静,一想到刚才发生的,我摇摇头,冷冷笑,咂咂嘴,我去!!

想独自打着伞到外面走走,要是有个安静的地方‘安身’最好不过。

教学楼的斜后方有条被紫藤缠得密不透风的走廊,我找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把左脸埋在臂膀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假如,我所在的家庭很富有,像我们学校的一个学妹家那样,每天上学放学,父亲会开着宝马准时的出现在校门口,母亲会在出席家长会的时候气质压过所有人,我是不是会比较开朗,比较乐观?

应该不会,不!是肯定不会。富人怎么体会的了穷人的处境。学费需要东拼西凑,大热的天舍不得花一块钱买瓶水,不知道名牌,几年都不会买新衣服……一种成长环境造就一类人,一种性格,一种心境。我的多愁善感,我的乐观,只是需要时间慢慢转变。我爱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挚爱我的家。

过得舒心与否应该与金钱无关,十六岁的认知里,钱不是永远也不可能是万能。能吃饱,能穿暖,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就是舒心的。我在不舒心的生活里,只身‘摸爬滚打’了五年,这与金钱无关。

或许,生活原本就有很多无奈。无奈分离,无奈分散,无奈物是人非,无奈星辰变换。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紫藤,紫藤?多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你这样会着凉的~”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哦,没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冠宇微微笑:“和你一起来的,只是你没注意到。”

“啊?!哦,我还真没注意到,不好意思。”

“干嘛说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看看你,所以就跟你出来了,你别怪我啊。”央求又无辜的表情……我能怪他什么……

“呵呵,怪什么怪啊!”我昂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坐吧~”

他显然有些吃惊:“你,你让我坐下来?哦,好,好啊,呵呵。”干嘛笑得这么尴尬。

“这里挺安静的,下雨的时候来这边很享受~”

“原来你这么喜欢安静啊?”笨蛋!喜欢我却一点也不了解我。

“也不会喜欢安静,就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他没有回应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晴,很感谢你给我一个独处的机会,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的情绪很激动,“你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开心我就开心。”

“谢谢你,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听过SHE的紫藤花吧?”

他眨巴眨巴他那双小眼:“听过啊,挺好听的!我MP3里有,我放给你听。”说完他从裤口袋里拿出了MP3,递给我一只耳机。

我们共用一个耳机,在一个阴雨天,在被紫藤包围严严实实的走廊里……这幅画面放在任何的眼里,我们都俨然是一对小情侣。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却让我坠入两年前的回忆。唱的多好: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而是感动的回忆,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以为还回得去……

这就是初恋的魔力吧。即使许久不见,许久不怀念,在你以为你已经淡忘了的时候,你会很惊奇的发现,一件小事,一个场景,一句话,就能够让你想起很多相关的曾经。即使你已经不比当时那么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你还是会惊讶的发现,你忘记的并不多。

“晴,晴,快上课了。”冠宇让我从回忆和胡思乱想中跳脱出来。

“哦。”我起身想走的时候,冠宇一把拽住我,“今天很开心,还有,我等你。”他没用多大的力气,我却觉得我被别人上了手铐,很重,也很,不知所措。

等我?等我不再忧伤?等我接受他?还是,还是等我发现他的好?

他所充当的角色就像当年的跃,对不起,我发现不了你的好。因为你对我来说不够重要。很想逃避,却不知去哪儿;很想面对,却不够坦然;很想接受,却无关心动;我总觉得我的青春已经过去,在早早的年纪。我的热情也已经消耗殆尽,在美好的花季雨季。在别人开始早恋相互叫着老婆老公的时候,我翻着我的两个白眼,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架势,用云淡风轻的态度,看着别人精彩的演绎。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又重新拥有了热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遇见一个知我,懂我,信我,爱我的人。没有跌宕起伏的心情,只是平淡而美好的相拥。

日子一天接近小高考了,我们神经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小高考持续了整整一天,出考场的那一刻,我伸了伸懒腰,四下观察出考场的战友们。哇靠!一个个油光满面,都能反射太阳的光辉了都!在嘲笑别人的狼狈摸样时,我立即在消防柜面前停住了脚步,借着巴掌大点模糊能照出个人形的反光广告纸……GOD!!还笑话别人呢,自己一身毛倒说别人是妖怪:我的油光满面不仅能反射太阳的光辉,还能当镜子照呢还!于是我迫不得已的使劲的臭美了一把!就差点用唾液整理我茅草般的头发了!!……

一边观察别人的狼狈,一边隐藏自己的狼狈,不知不觉到了宿舍。一想到晚上不用上课就激动的想尖叫,但是无奈考了一天的试元气大伤,实在是没力气再疯狂。

把自己丢在床上,思想也慢慢飘忽,我真的累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钟,宿舍里空无一人,我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鬼故事,吓得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光速跑到外面‘一查究竟’。

“慌慌张张的,见鬼啦!哈哈。”萍和红梅胳膊挽着胳膊刚踏进宿舍大门。

“是啊,一下看见两个呢能不慌么?哈啊哈。”我直勾勾的看着她们。

"讨厌~"萍撒娇道,“你就现在才醒啊?”

“对啊对啊,女友勾搭别的玩意潇洒去了,我除了睡觉也无计可施啊。”话音刚落,落得她姐俩一顿好打!

“猛来找过你,那时候你刚睡下吧,说是有人找你。”红梅意味深长的讲述着。

“哦知道了。”我大概知道他又当起了跑腿的了。

那个下雨天我是不是糊涂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能和他聊了呢。他肯定以为我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又给了他希望!!我需要澄清的是,只要是我认识的男生,我都能和对方聊的,我一身中性的打扮没想到真有人把我当女孩子看!偏偏是他,这又增加了多少误会在里面啊,造孽啊。他还经常摆出一副非在我这棵树上吊死的架势,真是受不了!

在等待成绩出来时间里,我努力让自己忽视冠宇的存在,也不停的安慰自己:我们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伤神可以理解,我们为了喜欢自己的人纠结纯属精力过剩无处发泄!!

好吧,我承认,安慰无效。

他要怎么样随他吧,我也需要有个人把我拉进另一个故事。不论以后他充当的是主角还是炮灰,我们,都需要向前看。

当老师拿着小高考的成绩单站在讲桌前,像是攥着我们的把柄,我却和娜丽在打赌。

“毫无疑问,我是3A1B,而且获得B的科目是历史。”我胸有成竹的看着娜丽。

“不是吧?这猜的也太精细了吧!”

“不信你待会看看就知道了,保准错不了的!”

“是么?这么准啊?”她歪着脖子看着我,一副不信的表情。

“我们可以打赌!”╮(╯▽╰)╭赌什么好呢,“赌一顿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她的反应让我心里有些见底啊!

当老师叫到我的名字时,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讲桌,伸出双手接过我的成绩单,像是接受一顿美味佳肴。看着成绩单,我崩溃了!是3A1B没错,但是,获得B殊荣的竟然是地理!!怎么会是地理呢?!!我最擅长地理了!!历史怎么能得A呢?太没天理了!!

“哼哼哼~说,什么时候,去哪儿吃?”好吧,你得逞了。

我竟然栽在了我最擅长的地方!真是不到最后,万事难料啊。这次结果,让我第一次对高考充满恐惧……当母亲问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还不错。我们的交流,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开始的。

打击到我的不是没有拿四A,而是它给了我太多的未知感。我胸有成竹的接受我的长短腿,只是我竟不知道哪个较长,哪个较短……

当我还在为成绩的事耿耿于怀时,高二学年接近了尾声……在一切都未尘埃落定而又朴树迷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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