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有点病,而且病得还不轻。身边有许多朋友,都曾委婉地建议我去精神科查查,他们还表示可以给我凑钱。因为再耽误下去,就不好治了。他们之所以认定我有病,是因为我经常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而现在,我就有了一个新想法。
你去过×市吗?我斜眼问她。说实话,我是想引诱她跟我一起去。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十分亢奋,只能用奔跑来发泄。骑自行车窜出二百里地去×市,刚好能够满足我这种欲望。
白杨不经意道,去过,坐车去的。我问她,你认识路吗?她说不认识。这也难不倒我,我说反正就是在西边吧。她说,是呀。然后我就藐视地说,那咱们去吧。她随即一怔,骑自行车去?我点点头。继而她兴奋地大声说道:“好啊!”
见她上钩,我并没有喜形于色。我用一种信不过的语气对她说,你想得太简单了,白杨。要是你家人问起来,这怎么办?
见她略有迟疑,我笑笑说,就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吧,你还不信。这娘们听后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我编个瞎话,说去夏橙家住就好了!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女孩,我就问她,夏橙是谁?长得漂亮吗?她说,这是她的一个闺中密友,长得非常漂亮。然后我就向她建议,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带上夏橙一起去!
她听后不置可否地说,夏橙可是个乖女孩,未必会去,再说她也不好跟家里解释。我一听就急了,这有何难?就说你去她家,她去你家了嘛!白杨忽然暧昧地对我说,夏橙还没有男朋友哦
我一拍大腿说,那就更好了嘛!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尴尬地坐了一会后,这娘们突然叹口气说,我不想去了。这让我十分扫兴。我问为什么,她冷冰冰地说,不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去了。如果一个男人闲得没事儿,这么捣鼓我,那他将付出惨烈的代价。可是女人这么干,这很正常。女人总是反复无常,难以琢磨。所以,我们不能顺着她们瞎琢磨。我挑衅道,你不是不敢了吧?这娘们冷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随即,我一把将领口咧开,露出半边肩膀很贱地说,那美人计呢?
她干脆利落地说,滚一边去!搞得我很是尴尬。我只好循循善诱地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趁着年轻,多干几件傻事吗?如果等我们老了,回首往事,居然连一件傻事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人生将是多么的无趣!
她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做的傻事儿已经够多的了。再傻就该得青年痴呆症了。她这番话搞得我十分无语。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死皮赖脸之人。我悻悻地住了口,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的情绪降到了冰点,这真他妈叫人沮丧。我一烦躁就开始长吁短叹。小时候我烦气了,喜欢摔盘子砸碗,被我妈拎起来揍了几次后,就只能叹气。明白了动口不动手就能避免挨揍之后,本该让我变成一个君子的。可大人们却说,这孩子的嘴怎么跟个破裤裆似的!这件事说明,我从小就活在别人的偏见之中。
我苦着脸叹了会儿气后,白杨突然又说,算了,咱们还是去吧。由此可见,女人干不干什么,跟你怎么劝关系不大,她们心里有谱。
你很难想象,一个穿着雪白连衣裙的姑娘,会骑着自行车毫无目的地窜出去二百里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在这件事上我俩是谁引诱了谁。
因为不认识路,我们只能沿着国道一路猛蹬。身边尽是疾驰的货车,搞得尘土飞扬。这帮孙子还总喜欢在你耳边狂按喇叭。
我跟白杨看起来灰头土脸,有点狼狈。狼狈之余,脸上还挂着一丝兴奋的窃喜。行至一片阴凉处时,我龇牙咧嘴地说,哎呀,我不行啦,累……累死我了,歇……歇会儿吧。
白杨慢慢停下来,没有说话。我心想这娘们体力怎么这么好,是不是以前练过。于是我就开始研究她的小腿,这两条小腿,白嫩、光滑、长且直,实在是观摩、意淫之必备佳品。然而我却没能于其中,找到肌肉之痕迹。我觉得要是能让我研究一下她的大腿,我一定能得出更权威的结论。
“没水了,****!”我大喊一声,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买水的地方都没有。“你渴吗?”我抱歉地问她。她说:“我还行。”白杨的脸因为运动,此刻看起来粉嘟嘟的十分诱人,可惜不能止渴。
我开始四下张望,以我多年的经验猜测,附近应该有菜园。我希望能从里面搞到些西红柿什么的来解渴。我说,咱们继续走吧,看看能不能找个菜园子。
她听后吃了一惊,问:“找菜园干什么?”我说:“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概又骑了十几分钟,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不幸的菜园。“停!停!停!”我就跟疯了似的,扔下车子撒了欢地往菜园里跑。要是有人这么冲你跑过来,你准得吓疯掉。
白杨落在我身后,不住地喊我:“你等等我呀,李文青,你等等我。”说实话,听到她这么喊的时候,我是有点小感动。她现在就像个小女孩,对我充满了依赖,我竟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由此也可以看出,我这个人容易麻痹大意,被敌人迷惑。
摸进了菜园子,我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毕竟,好久没顺人家东西了。早在上小学时,我就急流勇退了。同伴们都深表惋惜,以为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我行窃之时,极善伪装。有次逃跑不及,我立刻扮作一个稻草人,成功地将主人吸引住,为同伴们逃跑赢得了宝贵时间。只是后来的事情,我一直不愿再提……
好汉不提当年勇。话说,这个老乡种的蔬菜还真是丰富哇!黄瓜、西红柿应有尽有,我的口味他摸得很清哩。当然要是再有个榨汁机,那就更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喝到新鲜的黄瓜汁了。我一把拽下一个粉里透青的西红柿,在肚皮上擦了两把,递给白杨说:“嗟,来食。”
这娘们可能有点紧张,完全不敢跟我顶嘴。她惊讶地问:“就这样吃啊?”我两眼一瞪说,难不成还要我喂你吃!她一个字都不敢说,还冲我笑了笑。对付女人,就得像个爷们!白杨小心翼翼地咬一小口,顿时喜笑颜开:“真好吃,又酸又甜的。”
我没功夫跟她扯淡,这可是用农家肥种出来的。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西红柿充分吸收了粪的营养,味道自然极佳。
“咱们不会被人抓住吧?”白杨不无担心地问我。我说:“你放心!干这个我可是老手,这时候菜农们都在家呼呼大睡呢。”
她又良心不安地问我:“那咱们这样算不算偷啊?”简直被她烦死了,我大大咧咧地说:“当然算!不过,没事儿,待会儿吃完了,再弄个三五斤带回去,也不虚此行啊!”她弱弱地说,这样合适吗?我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都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迈入共产主义?
然后我就听不到她说话,顺着她怯怯的目光望去,我看到一个黝黑壮实的农民大伯,正一脸好奇地盯住我们。
“嘿嘿⒑俸冽ⅰ蔽益移ばα车卣酒鹄矗“刚才还说,不能白吃您的菜呢。走在路上太渴了,这儿又没个买水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您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付钱当然要比挨揍好。农民大伯怔怔地盯了我一会儿,依旧是一副难以琢磨的样子。我这模样是不大容易骗取信任。
这时,白杨笑眯眯地说:“对不起,大伯,我们要去×城,路上渴极了就……”大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比刚才更蒙了:“你俩骑自行车去?”
我挠挠头说:“是啊。”我也觉得这有些不着调。他更是将信将疑,可能以前还没有遇到过我们这种神经病。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几个柿子,还给什么钱呀,你们要是爱吃就再摘几个。”“真的?!”那一刻,我失态了。
到了最后,这位大伯说什么也不要钱。白杨没办法只得把十块钱放到地上,然后我俩就浪奔了。
这次冒险,令白杨十分兴奋。她坏坏地问我:“你小时候,没少偷别人家东西吧?”我低调地摆摆手说:“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嘛。”她羡慕地说:“你小时候,活得可真带劲儿!”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向心头。回首往事,我辛酸地说,你有所不知哇……我们小时候,为了偷人家菜园受尽了折磨哇!有一次被菜农的儿子逮住,那个混蛋让我们互相抽嘴巴子!他还有一个变态同学,现场拉了泡屎让我们吃哇!
听到这里,白杨的情绪紧张到了顶点。****的话题实在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心有不忍却又控制不住地问我,那你们……吃了吗?这时候,我的目光望向了远方,落日的余晖打在我坚毅的面庞上,我威风凛凛地说,我们当然不会吃!我们抱定了视死如归的态度,破口大骂,二愣子,****你妈!
我们这两个疯子,灰头土脸地到达×市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这时候我又累又饿,浑身脏兮兮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看见一个路边饭馆,我就再也拔不动腿了。我说,就这儿吧,老子实在是走不动了!
因为没有准备,我们带的钱都不多,只能吃小吃。那绝对是我生平吃过的最美味的小吃。我点了三笼灌汤包,三碗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