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办公室,看着对面恬静可人的白杨。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很讨人喜欢。乍一看,还真像个淑女哩。只有对我她才会呼来喝去,这令我沾沾自喜。现在想来,我他妈是挺贱!
念及白杨在报社的特殊身份,领导在安排她采访之时,就要考虑劳逸结合的原则。既不能让她得不到“锻炼”,又不能累着这位大小姐。我以为,这跟她讨人喜欢是分不开的。
能讨人喜欢,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女人的悲哀也在于此,天生一张脸,就几乎决定了你的命运。男人长得丑,通过自身奋斗可以找个好老婆。可女人奋斗一场,往往却是找了个吃软饭的。
白杨是个闲不住的人,这种人在工作上很招人烦。换了别的女孩子,忙完了自己的工作,可以在办公室里看看杂志或者掏出小镜子给自己化化妆。这都是很可爱的行为。可这娘们不,她没事干的时候,也不让我闲着。
我这人有个习惯,能拖到明天的事情,绝不在今天干完。见我面带淫笑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打字的时候,白杨就假装倒水,端着水杯绕到我身后说,呵!聊天呢?
我头也不抬,反感地撇撇嘴,心想关你屁事啊,三八。见我不理她,这娘们不但不识趣,还把头凑过来问:“哟,这是跟谁呢?”
我就没见过,这么三八的!我只好慌忙把QQ关掉,因为聊天的内容实在不堪入目。我这人平时闷骚得很,可一到了网上就放开了。胆子特别大,什么都敢说。
见我关掉了QQ,这娘们就咯咯一笑说,别呀,怎么不聊了?
我翻着白眼说,不想聊了,管得着吗?
这娘们也不生气,说,哎?你不是有个采访吗,带我一起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儿。我是真他妈不想去,怎奈她软硬兼施,搞得我欲哭无泪。再说我不上网在办公室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带她出去遛遛。
由于白杨总喜欢跟我出门采访,报社的男同事们都觉得我很幸福。但是这些内幕他们是不知道的。我疑心这娘们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搞不好就是领导派到我身边的卧底。
并且这娘们出了报社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颐指气使。明明是她跟我的班,却搞得我低三下四。以至于许多受访者都跟她侃侃而谈。我有时候问个问题,人家还会不高兴地白我一眼,示意我别打岔。我只能没精打采地待在一边,这种感觉就像在吃软饭。
随着我跟白杨交往的日益密切,崔晓强对我颇有微词。他把我拉到一边,醋溜溜地说:“文哥,你是不是要泡白杨啊?”
我一听,当即厉声呵斥他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对于这种污蔑,我给予了坚决的否认。为了表达我的中肯,我还不齿地说:“我烦她!”
结果到了第二天,白杨就告诉我,崔晓强让她防小人。这娘们从此就开始给我甩脸子,我真是有苦难言。
我苦口婆心地向她解释,我之所以说我烦她,是为了辟谣。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却冷冰冰地问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急了:“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绝无半点意见!”她轻蔑地问我:“李文青,你这样反复无常的,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说,这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这娘们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但是为了不招你烦,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一直觉得,白杨并不真相信崔晓强的话,否则她也不会把这话转告给我。我怀疑,这娘们就是为了折磨我,让我产生一种负罪感,从而满足她变态的****。
自从我被崔晓强暗算后,白杨就一直跟我拧着。我倒是乐得清净,没有了白杨的骚扰顿感天高地阔,神清气爽。在办公室就上上网,聊聊天,出了门就自由自在地看看漂亮姑娘。
崔晓强就没有我这么清闲了,这小子天天围着白杨转来转去,挖空心思的要把白杨约出去吃饭。搞得报社的人都知道他要追白杨了。所以大家在白杨面前提到崔晓强时,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就搞得白杨十分苦恼,于是她就找到我商量怎么办。这时候又来找我?我一瞪眼说,你什么意思?她说,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呀,怎么才能摆脱纠缠?
我警惕地说,你没搞错吧?上次崔晓强来试探我,结果把我搞了。现在你又来找我,我怎么知道你俩是不是想合伙搞我?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上次算我错怪了你,这次你可得帮我。我想了想觉得不给她帮个倒忙,确实不符合我的一贯作风,就说,这还不好办?你只要向他证明你是个同性恋就好了,我保证他不会再纠缠你。
为了做到帮人帮到底,我还给她推荐了几个女朋友,比如张颖、宋姐、打扫楼道的大妈等等。
我淫笑着把自己的主意说完,心想这可真他妈够劲儿!此时白杨以手作剑,已经蓄势待发。一个大嘴巴子,随时有可能横空劈下,抽在我稚嫩的脸上。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大喝一声,英雄饶命!……我还有个办法。她把手放下,示意我继续。
只见我眼珠间或一轮,嘴角闪过一丝猥琐的笑。将三十六计烂熟于心的我,怎会轻易告饶。我这招连环计可谓防不胜防。让她扮同性恋,当然是连白痴都能识破的伎俩。此招只为分散敌人注意。接下来我便使出第二招说,你可以找个男朋友哇,这样他就该死心了。
其实我是这么考虑的,一男一女闹翻了天也不过是言情片,而我偏爱动作片,两男一女才叫过瘾!以我对崔晓强的了解,如有情敌来犯,定会愤起殴之,形成狗咬狗的局面。那时,白杨也将深陷其中,头痛欲裂。这样一来,我就可一石二鸟,以雪心头之恨。哈哈哈哈!
我的眼神充满了诱惑,白杨蹙眉思量片刻,道,这个办法不错哦,就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呀……然后她就那样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感到头皮一麻。
我说,不不不,我可不行。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借我用两天怎么了?我心说,你大爷!什么叫借你用两天?我又不是东西!再说,我可不想自食恶果,被崔晓强暴殴一顿。
我推心置腹地对她讲,不是我不愿借,问题是我一掺和进去就乱套了。人家还以为咱们三个在玩三角恋呢。
她大喝一声,那别人掺和进来就不是三角恋了?我顿感头大如斗,连忙解释,这不一样!咱们三个都是同事,这事儿只能找外人来干!
她想了想就说,没关系,三角恋是暂时的,等崔晓强退出就好了,到时候我再一脚把你踹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说这话时,此女满面红光,斗志昂扬,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暗暗想到,这娘们真他妈心狠手辣!我要是掺和进去,她还不把我往死里搞?!我愤慨地说,亏你想得出来哇,白杨!到时候你再把我踹了,我可就身败名裂了。谁来为我的名誉负责?!你休想!
“哼ⅰ闭饽锩羌檎┮恍λ担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把你在公交车上耍流氓这事儿说出去。你一样要身败名裂。
忽闻此言,我顿感焦躁不安。想不到她会跟我来这手,这可怎么办哇!此女拍拍我的肩,通情达理地说,文青……我不强迫你,你再好好想想。
我哆哆嗦嗦摸出一支烟,半支烟后,我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好吧!”我低下头,不再说话,一股悲凉弥漫心田。那感觉像是把自己给卖了,想不到逼良为娼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娘们满意地笑笑说,这就对了嘛,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我低头抽烟,没有搭腔。她又羞羞答答地跟我说,我是女孩子,所以你得主动些。“我主动?!”我当时就急了。这就好比她要强奸我,还得让人觉得是我勾引她。
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被鹰啄了。我认命地垂下头,不耐烦地问,我怎么主动?她说,追女孩子你不会?把你以前泡妞的本事,亮出来就好了!
我气呼呼地说,我根本就没有追过女孩子,都是她们追我的!这娘们哈哈一笑说,好好好,你追没追过我不管,但是明天你就要追我。
我真是气不过啊!我说,白杨,你这样欺负一个男孩子,你不觉得太过分吗?这娘们拧着眉头说,你们三个流氓在公交车上,欺负我们的时候你不觉得过分?我剑眉一挑,指着她问,你说谁是流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她说,你,就说你了!你们三个都够流氓的!没想到这娘们如此激动,看来是新仇旧恨交织到一块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大度地说,那好吧,咱们各退一步,我承认,他们两个确实是流氓!她冷笑一声说,那你呢?你是不是?我说,当然不是!
她叹口气说,那公交车上的事儿……
我低头不语,脸上是一副尿急的表情。
这娘们又平声问道,你是不是?我说,是……
第二天来到办公室,白杨就开始向我使眼色。这个三八,我真想撕了她。但是迫于压力,我低眉顺眼地去给她接了杯水,堆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白杨,喝点水吧。”
这三八大声叫道:“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干吗这么客气呀?”她这一嗓子,搞得办公室的人都****地看着我。我无地自容,把杯子啪地一放,回到座位上。
这娘们整整一天都不断地冲我使眼色,要不就干咳。我实在不胜其烦,光倒水就他妈倒了十几次。
我只好一趟一趟躲到厕所里去,看起来就像尿频一样。心地善良的男同事们纷纷表达了对我的慰问,有的问我是不是找了女朋友。还有人问我,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好片子?
当我苦着脸从厕所回来时,白杨正一脸娇羞地跟张颖叽叽喳喳。我只听到张颖说了句,李文青今天好像不正常。
见到我进来,张颖慌忙干咳一声,这俩娘们就闭口忙别的去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将要下班的时候,白杨在QQ上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下班的时候,你要约我吃晚饭。旁边是一个奸笑的表情。
我想都没想就回了句,你去死!发完后,我忽然发觉对面静得出奇,忍不住抬头来看。只见白杨满面悲容,好似无语凝噎。我慌忙回复,我错了,我是无意的。我说,我在网上聊天习惯了,这只是口头禅,没有任何意义!
她一直都没再理我,这令我十分不安。心中暗自担忧:她可别再把公交车上那事儿说出去啊。
快下班的时候,崔晓强又一脸淫笑地进来了。他进门后,还风情万种地冲我挤了挤眼,伸出手指做了个V字。我冷冷地将头扭向了一边。心说,兄弟,对不住了!为了戴罪立功,我抢先说道,白杨,晚上一起吃饭吧!
崔晓强明显一愣,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盯住我。再看张颖,紧握水杯,吸气凝神,完全是看电影到了高潮时的表情。我们的女主角,白杨女士,高傲地仰起小脸,尊贵地吐出一句,好的。我当时还想,她要是把手背伸过来,我要不要吻一下?
好的——就是这两个字,崔晓强崩溃了!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我们这对奸夫****高调地离开了。
出了门口,我低头哈腰一路小碎步,在前面为白杨开路。路遇一条哈巴狗,我指着它鼻子说,滚开!妈的!
白杨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到了车上,我又很贱地用袖子帮她把座位擦干净,赔着笑坐了一路。
临下车的时候,白杨淡淡地说,明天继续。这就算原谅了我。
大概持续了一周,崔晓强就自动退出了。后来想想,我们俩在人家眼皮底下,勾勾搭搭的,叫谁受得了啊!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对不住崔晓强。其实我也不过是每天给白杨倒倒水,再就是下班的时候假装约她吃晚饭。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去见她家父母,听她爹妈扯淡,晚上再睡在她家,我俩过把瘾。
其实到了后来,我确实向白杨提过这方面建议。我说,为了增加可信度,你看咱们是不是……这娘们一瞪眼说,你又皮痒了吧?这两天没收拾你,又给你长脸了是不是?我感到十分委屈,说,我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为你服务嘛,不干就不干吧,干吗打人呀?
总之我是一点便宜没落着,还赚了个里外不是人。这角色那可真叫贱!用白杨的话说,我这是本色演出。崔晓强的说法则是,李文青可真贱啊,跟白杨整天眉来眼去的,真他妈烦人!面对这种谣言,我选择了沉默。虽然我压根就不知道,眉来眼去是怎么个意思。
事情基本解决了,我觉得既然没有便宜可赚,就没有必要再跟白杨玩下去了。我找她商量说,Game Over吧。她想了想说,好吧,你明天再约我吃饭。
我伸脖子瞪眼问她,都结束了怎么还让我约你?此女对我的疑问表示惊讶道,这样我才能拒绝你呀!听她说得如此坦然,我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被白杨拒绝后,崔晓强的脸上流露出久违的灿烂。这家伙口袋里装一把瓜子,动不动就摸出来嗑得啪啪响。吐瓜子皮的时候,还总要白我几眼。为了气我,他还时不时地在我面前引吭高歌:“咱们老百姓啊,吆喝,今儿个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啊,吆喝,今儿个真高兴!”这时候我往往是冷笑一声,心里骂一句,高兴你妈!
崔晓强可能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在开全体会的时候,还在下面聊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最后终于把蔡总编惹毛了。蔡总编冷冷问他,你什么臭毛病,再说滚出去说!我还从没见过蔡总编发这么大火,这确实挺爽的。
会后,在跟白杨交流对此事看法时,我对蔡总编居然没有跳起来,猛踹崔晓强的面部,表示很不理解。并对这种流于口头的处理方式,保留了自己的看法。白杨则表示了沉默。
开会时,秦总编还安排了下周版面,并提醒大家,马上就到月底了,完不成写稿任务的同志要抓紧了。此时我犹如芒刺在背,羞愧难当。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让我情绪紊乱。我分明感到,同事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发黑的印堂上。
很明显,我就是那个即将完不成任务的人。可版面是一定的,我多写了,别人就要少写,这就会造成他们收入减少。我舍己为人,到头来却赚了个****牌坊。简直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