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后，白杨的妈妈说，你们玩吧，我得走了。我自是毕恭毕敬，垂手恭立。等她走后，白杨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我说，是挺漂亮的，你怎么就不能学着你妈的样子好好长呢？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承认白杨是个美女，这是我的原则！
这娘们生气地推我一把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你！你懒得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这没什么好反驳的，我要是冷不丁地从嘴里吐出个象牙，那还不得把人吓死，别人吓不死我自己也吓死了。
看到白杨的妈妈，再想想我妈，就觉得我妈挺不容易的。她已经五十多了，白头发也一大把了，却还要干一些体力活，比如打我骂我，这都很伤身体。而我却一事无成，总是让她操心。
我忽然感到有些迷惘，不知前途几何。假如我能预见未来，看到自己就这么一直落魄下去，那我干脆不要活了。话说人要是能预知未来，不管是好是坏那活着也没了劲了。
我也曾杞人忧天地问过白杨，万一你爸妈不同意咱们在一起，你怎么办？请注意，我把重心放在了“你”字上。
白杨鬼精鬼精的，听出了我的深意。她温柔地说，文青，你不要想太多……哦！听她这么一说，我感激涕零，禁不住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这娘们一把将我的头推开，说，我还没同意呢，还我爸妈？
我真……我只好尴尬地坐正，考虑着怎样才能加倍收回自己的感激。她忽然情意绵绵地对我说，文青，我是没什么的，可你最好要让他们满意。你要努力啊……
我不知道这娘们是不是又要耍我，等我堆出一脸激动，再给我个大尴尬。我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一轮明月，月亮很大很圆。有道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啊……
姑娘姑娘，漂亮漂亮，你爸你妈，拿着手枪。
第一个月的工资发到手后，我想要给白杨买点什么。这阵子我一直在盘算这件事情。虽然我总认为，男人应该不拘小节，相爱的人也不必分得太清。可是白杨零零碎碎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除了念初中之时，为了让女同桌给我抄暑期作业，下血本给她买过两个酱鸭头外，我还没有送过礼物给女孩子。并且人家见到我当众放到课桌上的酱鸭头，吓得一声惨叫，不但不给我抄作业，还要给我告老师，说我吓唬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直想不通。我曾经亲眼见到，她在路上拿着一个猪蹄子猛啃。不然我也不会联想到，她爱吃酱鸭头的。所以说，女人多少都有些虚伪。
现在要买什么送给白杨，这令我很费心思。这件礼物一定要有经济价值，这能看出我的诚意。还要有收藏价值，这能显出我的心意。后来我想，那就送她一块玉吧，女孩子不是都喜欢玉嘛。玉也不俗气，白杨戴着一定好看。
玉这么高档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买。以往的时候，见到它都是躲着走。惴惴不安地来到一家玉器店，一抬头就看到了摄像头，贼溜溜地在门口转了半天，始终不好意思走进去。
好不容易走了进去，转了一圈更是吓掉了魂。一块不起眼的玉，动辄好几千高者逾万元，我就不明白，这玩意哪里值这个钱。背着手佯装认真地瞧了一会，我就灰溜溜地蹭了出来。其实只要我不偷东西，人家营业员不会搭理我。这帮孙子总能一眼看出你有钱没钱。
带着一颗饱受创伤的不死心，我又屡教不改地来到了银座商城。低三下四地转了一圈，始终不敢直视营业员的眼睛。她们问我要买什么样子的玉，怎么听都像要赶我走。
所幸，这里的玉器价格还比较照顾我的情绪，不至于让我看到价格就恨不得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转完一圈，我顿时就来了脾气。吆五喝六地把八百元以下的玉都看了一遍。
那时我身上刚好带了八百多块钱，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初次买玉，也没什么研究。对比了一下，挑了块最大的。这块玉，价值八百六十元，于同价玉器之中，硕大无朋脱颖而出，一看就特别实惠！
心中踏实了七八分，我又谨慎地看了几圈。就在这时，我发现了那一块玉观音，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它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人说，玉有灵性，且独一无二。依我看，此话不假，此玉静静陈列于展柜之中，仿佛默默等我来取。再看价格，竟是一千二百大元，比之前那块还要贵出好多。
况且此玉个头要小一些，我带的钱也不太够。可是那一抹幽幽的碧绿，却深深地吸引住我，令我欲罢不能。后来我又想到，买玉又不是买白菜，个头小点这也没什么。一咬牙就决定非它不取了。
再说，我这人虽然没有钱，但买东西都要买最喜欢的。当然这得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一千二百元，这也在范围之内。我让店员小姐把这块玉给我留一留，就心急火燎地回家取钱了。当然，我没有这么说，我说还要办点事，办完事回来再取。
急匆匆地回到家，我不容置疑地对我妈说：“借我四百块钱，下月发工资还你。”我妈满腹狐疑地问我，这月工资你还没交呢，你要钱干吗？可别在外面惹事呀！我说，哎呀，你就别管了！
女人总以为男人有了钱就会变坏，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因我平时的工资都如数上交，也从不乱花钱，所以向家里借钱的时候颇有一些底气。我妈没再细问，于被褥之间点出四百大元交予了我。
我又一溜烟地跑回商店，汗津津地付款取货。待玉拿到手后，才算踏实下来。
这一切都是在中午完成的。傍晚时分，我神神秘秘地给白杨打了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她说，有什么好事呀？心情这么好！
让人看出心情好，这总会令我觉得尴尬。可能是从小太受压抑，我一高兴就会想起那句话，人欢无好事，狗欢就有灾。我挠挠头说，没有什么好事，就是吃顿饭嘛。她说，那好，下了班你骑车来接我吧！
骑自行车接女朋友下班，这总让人觉得浪漫。这一点，是汽车所无法比拟的。于是在等待白杨的时间里，我就很浪地倚到街边的一盏路灯下，点燃一支四块钱的哈德门。两道烟柱从我的鼻孔喷出，我忧郁地把脸侧向一边。
躺在地上的小石子，也被我不耐烦地一脚踢出，蹦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车轮上。她竟然无视我忧郁的面庞，讨厌地白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吐出了一句，三八！
白杨神采飞扬地到来后，一屁股蹦上了我的车后座。昏黄的灯光洒在我黯然的脸上，我不觉一愣说，姑娘，你这是干吗？！她哈哈一笑。我说，我在等我女朋友，请你自重！
白杨一把搂住我的腰，把脸贴到我的背上说，你女朋友，她不会来了！不如让我陪你吧，帅哥！
我说，姑娘，我是个用情极专的淫！我跟我女友感情很好！请你把自己绕在我腰间的胳膊——搂紧一些！我要去找我女朋友啦！
街灯一盏一盏向身后飞去，我们穿梭在金色的光芒里。白杨静静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两条腿交叉在一起，随着自行车一晃一晃。我忽然从车上站起来，放声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甜蜜蜜》，于是她也随之轻轻哼唱起来。
晚餐之前，我悄悄来到吧台跟老板娘商量，看能不能找个托盘弄块红布，将玉置于类似金钟罩的那玩意之下，一并托出。老板娘慢悠悠地告诉我，我们这是小店，托盘跟红布倒是可以搞到，可是那什么金钟罩就没见过了。见我面露失望之色，好心的老板娘又灵机一动说，要不然用个碗给你罩上？
我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见时机成熟，就按捺不住把盛玉的盒子拿了出来，推到白杨面前说：“送你的！”这娘们瞪大了眼睛，脸热得发烫，尴尬地冲我笑笑说，呵呵……你干吗呀？
这娘们还以为我要送戒指求婚呢，我故弄玄虚地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白杨那时的表情极为丰富，惊讶、紧张、尴尬、笑，这是她表情的关键字。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仿佛里面有一只蝴蝶，盒子一开蝴蝶就会飞掉。
盒子打开的瞬间，白杨倏地松一口气，表情渐渐恢复了自然。她不好意思地说：“好好的，怎么送我礼物呀？”我嘿嘿一笑：“你老给我买东西，我有点过意不去。”
她抿嘴一笑，又紧张地问我：“这玉挺贵的吧，多少钱？”我说：“一千二。”
“你有病啊！”这娘们急了，说，“你干吗买这么贵的东西呀？”我被她搞得很没有面子，看看四周说：“好了，快收起来吧，别说了。”
白杨并没有着急收起来，她嗔怪地看我一眼，撩起散在肩上的长发，把玉戴到了洁白的脖颈上。这时，她仰起柔情蜜意的笑脸说：“以后，我就不摘了！”
真是多少柔情，多少泪……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是感动坏了。这句我以后就不摘了，包含了太深的情谊，深到让我承受不起。我那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把白杨娶回家！
那天晚上，白杨非要把钱给我，说什么只要是我送的就好了，花谁的钱不是关键。我说：“你别啰嗦了，不就一块玉吗，弄得跟回事儿似的。”
她闭起嘴巴，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又笑嘻嘻地说：“要不然我给你六百，就当是咱俩合买的吧，这样多有意义！”我说：“你闭上嘴会更有意义。”她说：“哎呀，我给你一半吧。”说着就要掏钱。
我立刻就严肃地警告她：“你要是给我，我立马就撕了！”想不到她还真信了！再也不提钱的事！所以说，装逼被雷劈啊！都怪我一激动没收住哇！
其实我明白，一千二百块钱的礼物对白杨来说不算什么。她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七八百。她之所以如此在乎，是因为她知道，这块玉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
话说我偷奸耍滑，一天一天混上三十天，我容易吗？而我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之前说过，我这人打小嘴就贱，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自从白杨告诉我，她以后不把玉摘下来后，每次见到她我都想问她，戴玉了吗。我知道，老这么问人家不好。可我有时候能管住自己的嘴，有时候管不住。
询问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我思虑再三贼溜溜地问道：“你今天戴玉了吗？”她说：“戴了呀。”说罢还要拿出来给我看一看。我知道她戴着，就感到很高兴。没一会儿，我又问：“洗澡的时候你戴不戴？”她说：“洗澡我也戴着！”于是我就很开心。
有一次白杨要把玉拿出来给我看，我上前一探头，刚好看到了她的乳房。一种触目惊心不容亵渎的美，让我呆了一下。你知道我是一个特纯真的人，所以我随即就红着脸——往前凑了凑。
白杨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我心里却起伏难平。虽然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女孩子的乳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电影里的那不能算。我当时激动地想，这可是真的呀！货真价实的乳房呀！
虽然我只见过露出文胸的那半边乳房，但是那道完美的弧线，却像一道闪电，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