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采访回来,忽然发现男同事们都不见了。要想让这帮家伙倾巢出动,除非是发生了重大紧急事件。我心里咯噔一下。作为一个富有社会责任心的记者,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电脑不能上网了?
我一边恨自己不该着急回来,一边慌忙打开计算机,熟练登录到联众世界——保皇专区。可以上网啊,牌友“就怕跟***一伙”还给我QQ留言了,说以后再也不跟我一伙了。我懒得搭理他,一种莫名的不安让我陷入了沉思。
高度的新闻敏感性让我立刻意识到,其中必有隐情。经采访办公室宋姐后得知,宣传部要派个新人来报社锻炼。本着泡妞第一,工作第二的原则。“日里万饥”的男同事们,都于百忙之中帮她搬家去了。
“是个美女哦。”宋姐坏坏地看我一眼。一看她这个表情,我当时就烦了!“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为什么!”
“你不是有采访吗?”宋姐一脸的奇怪。
“采访的时间可以挤一挤嘛!要是给新同事种下我爱拿架子的印象,这就不好了嘛!”我感到十分委屈。
回到办公室,我久久地不能平静。这帮孙子,我累死累活地忙工作,他们却跑去泡妞了。更可气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通知我一起去。简直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哇!
很快,男同事们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我赶忙起身相迎,考虑着是不是给新同事一个温暖的拥抱,来打消彼此的误会。
但是当我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美女时,我的脸刹那间就绿了。天哪!居然是粉T恤!
“性致勃勃”的男同事们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叫嚷着将东西搬进了民生部。最令我鄙视的是崔晓强,拿了个键盘还做出一个搬的动作。可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不一会儿他居然又搬着一个鼠标过来了!这孙子!
凉风习习的走廊里,只剩下我跟粉T恤四目相对。我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好,我叫白杨。”她假惺惺地伸出一只手,打破了尴尬。
我开始端详起了这只手,曾经,我是多么地希望握住这样一只手。它皮肤细腻,色泽光鲜,摸起来一定很滑,如果我的想象力足够丰富,我还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条大腿……
但是!现在它在我眼里,就如同一个不怀好意的陷阱。如果我贸然将其握住,粉T恤很有可能尖叫一声,非礼呀!!!然后,义愤满腔的男同事们,随即就会冲出来将我暴揍一顿。“兄弟们还没上手,你竟敢抢了先!”
或者,她一个反手将我纤细的小胳膊一扳,那我就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失去一只得力的右手。然而,形势紧迫,不容多想。一秒钟后,我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我觉得还是先摸一把再说!我一把握住这只魔爪,全身一阵痉挛。
“原来是你啊……”我颤颤巍巍地说。
“怎么?不欢迎吗?”她微微一笑,好像还他妈挺善良似的!
“哪里,哪里。”放下这只魔爪,我立即来到办公室问:“宋姐,白杨要来报社锻炼多久?”宋姐丝毫没有留意我铁青的脸色,她不痛不痒地告诉我:“不知道呢,几个月吧,一年也说不准哦。”
“什——么?!”我的脸立刻拉成一张标准的驴脸。
当男同事们围坐在白杨身边,争先献媚的时候,我独坐一角冷静地思忖,这娘们不会把我耍流氓这事儿抖出来吧。要是给同事们知道,我有在公交车上调戏姑娘的嗜好,这可不太好。再者她可是上面派下来的,要是给我穿小鞋怎么办?根据我对她的了解,这娘们绝对干得出来。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流浃背。
我现在急需的是一个对策,来封住这娘们的毒舌。我首先想到的是——杀人灭口,当然这不合适。这娘们虽然穷凶极恶,但罪不当诛。念及这一点,我又想把她的嘴巴缝起来,但是她未必会体谅我的好意,乖乖配合。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一点没错。我认为有必要把床头的《金瓶梅》,换成《孙子兵法》了。但是现在,我只好先使出一招缓兵之计。
待这帮男淫意犹未尽地离开后,白杨就开始整理办公桌了。我坐在她身后,冷冷地观察了一会,这小娘们长着纤纤细腰,腿又那么长,实在是……
乱了,乱了,我拍一拍额头,整理一下思绪。为了与她套套近乎,我扭扭捏捏地说:“白杨,你家也在A城住呀?”
“是呀!”她停下手中的事情,扭过脸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好像我们根本不认识。多么欠扁的表情啊,我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那我们还是老乡呢。”
“嗯。”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没有一丝老乡情谊。很明显,这三八还在跟我记仇呢。试问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我如此开阔之胸襟的。我感到一种人性的悲哀,变得沉默不语。
这时候,刘主任带着一脸惊喜走进了办公室。就是雄性动物见到雌性动物时的那种表情。如果这种表情出现在我的脸上,那一定是我又搜到了一部好片。刘主任喜难自禁地,将手搓上一搓说:“白杨搬过来了!”
“呀,刘主任回来了!”这娘们仰起小脸,笑得很是灿烂。刘主任看我一眼说:“白杨跟小李是老乡吧?”
“是呀。”白杨咯咯一笑,跟刚才对我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我心想,这娘们如此两面三刀,以后有我受的了。好在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应该能打个平手。
“那你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回家了,报社经常需要加班的。”刘主任说完这话,白杨并没有接茬,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这就搞得我十分被动,为了不被刘主任发现异常,我慌忙一脸荣幸地接过话茬说:“是啊,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啊!
晚上报社领导要给白杨接风,说是欢迎新同事。这就搞得我十分反感,有什么好欢迎的?我是真不想去,可又怕得罪了这娘们。再说我要是缺席,这影响也不好。最后我还是吊儿郎当地跟着去了。
席间,蔡总编热情洋溢地赞美了白杨。他开玩笑说,早就听说宣传部来了个才女了。今天能来到我们报社,实在是男同志们的福气呀!所有男同志顿时乐开了花,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皮笑肉不笑地不作声。
我心里想的是,蔡总编哇,你无知啊!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这娘们有多黑呢!一想起这,我就很烦乱。但是我坚信,日久见人心,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想到这里,我阴险地冲白杨一笑。这娘们当时也正看着我,表情十分复杂。
此刻,我脸上挂着笑意,心里想的却是,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娘们滴酒不沾,拿白水来糊弄大家,看得我憋了一肚子火。大家喝至尽兴,纷纷劝白杨喝酒,搞得她十分苦楚。见到这种景象,我的兴致顿时高了起来,连忙附和,喝点吧!喝点吧!第一次见面,不喝点酒怎么好呢?看着她欲哭无泪的样子,真叫人开心呀!
无奈之下,她只得倒满一杯说,那我今晚破例,就喝一杯吧。我连忙又说,喝完了这杯,还有一杯……我承认我的语气是有点轻佻,以至于崔晓强诡秘地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活跃?我说,呃……这个,欢迎新同事嘛,哈哈。他撇撇嘴没有说话。
散场的时候,大家一再交代我,一定要把白杨安全送回家。让我受不了的是,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完全是一副对我不放心的神情。崔晓强还一边盯着我,一边趴在白杨耳边嘱咐了几句,好像我随时有可能对她下手。
白杨不住地向大家推辞说,不用麻烦李文青,我一个人能行。我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就跟谁愿意送她似的。最后,我俩还是坐进了同一辆出租车。我在前排,她在后排。
这娘们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就跟我欠她钱似的。司机问,去哪儿?我回头问白杨,你家在哪里?她说,还是先送你吧。
这娘们婆婆妈妈的真叫我不耐烦,无奈有领导安排我就编个瞎话说,送下你后,我还要去别处呢。她听后默不作声。到了她家小区,她下车转身,笑盈盈地对我说,这么晚了,喝了酒就别到处瞎逛了。现在治安不好,外面警察很多的。
镇静!镇静!我一边嘱咐自己,却又控制不住地啪地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下了车。怎一个怒字了得?我好心送你,你却连讽带刺地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握紧了双拳,站在杀机四伏的暗夜里,大喝一声,你等会!
她蓦然回首问,有事吗?
一阵微风吹过,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挠挠头说:“啊……那个,要不要我送你进去?”她嘴角翘起微微一笑,在我的眼里这丝笑意未免有些嘲讽。她说,不用了,谢谢。转身离去。
晚上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沾着唾沫,津津有味地翻看了几篇《孙子兵法》。我将“无中生有”跟“笑里藏刀”这两招圈起来,做重点研究,因材施教嘛。
至于美人计,那是我的杀手锏。这一招,不到万不得已我轻易不会使用。因为杀伤力实在太强,以至于女同学们害怕控制不住对我的冲动,一见了我撒丫子就跑。搞得校园里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合上兵书,我沉吟良久,默记在心。百无聊赖之余,我又拿起《金瓶梅》,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每晚不看上一小段,觉都睡不香。听说中国有个“红学”,是专门研究《红楼梦》的,而我属于“金学”。
比起红学研究者,我的境界又提升了一个层次。我将欧美、日本、韩国等蛮夷之地的文化吸收进来,每晚阅片无数,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已然达到了心中****,自然****的最高境界。
可今天,我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粉T恤。我辗转反侧想了很多,最后越想越怕。我现在的处境,无异于与狼共舞哇。我本该借今天送她的机会,跟她套套近乎的,等她掉以轻心后再给她来个釜底抽薪,这才是我的一贯风格。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呢?实在是酒后误事。后悔之余,我决定还是欲擒故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