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拿着衣服跟着左嘉到了暖阁,左嘉一直不习惯有人帮着更衣。莫莫随了左嘉这段时日,也知道左嘉的习性,便把衣服给了左嘉,自己到后面的院子里等左嘉。
左嘉脱下被污渍污浊的绯色长衫和儒衣。暖阁里的绿薰纱窗透着些许绿色的日光。左嘉松了一口气,解下小衣。夏汀漪一心刚刚想要套出她的话,只是技法略拙,加上静璇反应迅速,否则自己和茗贵妃也将被卷入一场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可惜了自己漂亮名贵的裙裳了。左嘉不由望着手上的裙子叹气。
“吱……”门一声吱开,左嘉吓了一跳。忙举起衣裳,遮住身体,“莫莫?”她惊慌的往暖阁里面走,却不小心撞翻了椅子。
门外一个厚重的男声传来,“谁!谁在里面?”
他的声影隔着绿色纱帐若隐若现,门又半遮半掩,左嘉心中的害怕不断盘升,生怕他会冲进来。
“内有……内有淑女更衣,是个君子就不要进来!”左嘉冲门口的身影喊着,也不管措辞合适什么。
门外男人却不依不饶,“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儿更衣?”
“今届秀女!”左嘉不由的吼着,门外的男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按理知道有女子更衣就该走开,这男人却一直不休不饶的,左嘉一火大,街市上骂人的话也跑了出来,“直娘贼的,快给我走开!”
门外的身影一怔,“切,那我不看就是了。”语中有笑意,左嘉心却更慌,见门外身影背过身去,她赶忙走到角落里套上了一套红色罗锻百褶裙,写意的绣着大朵的海棠花形,又连忙穿上上衫,还没来得及系上腰带,门外那人又开始嚷嚷,“要我帮忙吗?我帮女人穿衣服可是专业的。”
“流氓!”左嘉咬牙一句,拾起腰带。
“若是流氓,就可以来观赏淑女更衣了吗?”言语中笑意更足。左嘉在同州时也算是混迹街头了,可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个轻薄男子,左嘉不禁慌了,手忙脚乱的系上腰带。“我换好了,你也没机会看了!”
“那我进来了~”门开了,外面的天光在昏暗的暖阁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目。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笑意浓厚的站在门口看着左嘉。他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左嘉。左嘉被他看傻了。慌慌张张低下头,却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穿鞋戴袜,一双洁白的玉足在红色的裙摆里显得格外醒目。仡熊族里并不在意鞋袜,但对于面前这个汉族男人……左嘉不由脸红了,忙用脚点着去碰一旁的鞋子。
门口的男人却不以为意,只是脸上的坏笑味更足,“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吗?”他缓步向左嘉走来,却在左嘉面前低身伏了下去,拾起红色的海棠花鞋,火红的海棠花纹在他的手里跳跃。左嘉惊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反映。呆呆的看着他抬起自己的脚,为自己套上鞋子。
男人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左嘉,“小妮子,不会是被本王给迷倒了吧?脸这么红,倒是更可爱了。”
左嘉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在做什么!忙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抄起换下的衣服,提起裙子便飞一样的逃离的暖阁和那个奇怪的男人,暖阁里似乎传来一声哀叹。左嘉悻悻快走,半路终于见到了莫莫,现在左嘉终于知道了换衣时侍女在伴的必要性。左嘉并不对莫莫多说。莫莫现在也学会了安静面对主子做的一切了。
到了西殿,太监已经又一轮点名,秀女列队。按理此时应该早就放众位秀女归宅,可周帝对于自己未来儿媳们或夫人们并不放心,便又有一轮的考核。这次则是在云意殿摆宴,一边为众秀女,一边为众王爷。周帝也可以籍此了解众人之间默契,顺便一享做媒婆之乐。
左嘉匆匆到列,快速入列。静璇关切一问,“左姐姐,去哪儿了?这么久。”
左嘉只能指指衣服示意她。
左嘉随着秀女们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脚上有不适,才想起自己的袜子八成落在的暖阁。又想到那个男子,不禁又红了脸。这流氓看来来头不小,能在云意殿里这么随心。早就听闻京城贵公子里流氓极多,却没想选秀时在大内禁宫里遇上了。
左嘉又恼自己太急,头发都没弄好,忙对着贴着金箔的门框看了看,理了理头发,摘了朵火红的茶花别在了耳后。回头却遇上静璇浅浅一笑,对她瞟了个甚好的眼神来。
时值正午,再入云意殿已不如刚刚情景。三只高位依然在上,但是底下一边排出四张场几,一边则分列了八张长几。秀女们知道自己的位置,忙不失礼的快速落座。
对面的四张席明显比秀女们的高。首座和尾座都空着,中间两张席上坐着两位王爷。左嘉坐下后细细打量,第二席上的应该是二王爷魏王刘悻,素闻刘悻嗜武,性格暴烈,勇猛刚毅,又是开国大将军李颐的学生,在朝廷中深受武将爱戴。哥哥等武将与他关系很好。在立太子前也是热门人选。刘悻浓眉大眼,脸上有着凛冽和豪迈的气色。第三席上的应该是三王爷吴王刘恂。三王爷和二王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三王爷说的俗了,便是诗文礼仪之人。好舞文弄墨,常办诗会和雅士名流一起出游吟诗。又是得宠的茗贵妃的儿子,自然朝中拥立之人也不少。相比这两位,太子刘憶便显得单薄了很多。文不出采,武不惊众。但是作为嫡出长子,母后刘氏家族又是从前朝至今的大户,收了元宰相等正统派人的拥护。这次宰相倒台事情让太子势力受了很大的波及。四个王里只有四爷雍王刘恒,生母早亡,由皇后抚养长大。朝廷里母凭子贵,母子相依,刘恒势单力薄,自己倒也有点闲情云意,有种自在王爷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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