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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位于桃树街与第十大道交接处的“桃树街990号”,是幢两层楼的法国折衷主义风格的红墙建筑,1925年,一名名为玛格丽特·米切尔的瘦小妇女在这幢小楼的1号室中,花了七年时间,写出了一部当今世界畅销度排名第二名的畅销书《飘》,就是这部小说,使得亚特兰大市闻名于世,当地政府为了纪念她,于1997年修复了这幢曾遭大火蹂躏的红色老房屋,并开设成“玛格丽特·米切尔纪念馆”。

下午三点刚过,变身成一名黑发女子的玛拉来到纪念馆门前,她先花上12元购买门票,接着,在门廊下流连了二分钟,观察了一会儿地形,纪念馆旁边是一幢白色高层建筑,玛拉抬目向楼顶方向眺望了一眼,接着低下头来,身体靠着门廊廊柱,低声对藏在胸襟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说话,“康恩,我这里一切正常,你那里观察到什么没有?”

老康恩躲在白色高层建筑楼顶一角,用高倍望远镜向楼下俯瞰着,纪念馆及其周围的景致一目了然,他回答道,“纪念馆南侧街道旁有一辆电视转播车,东侧的林荫下停着两辆路虎揽胜,天空中刚刚飞过去一架直升机,其它没见到什么异常。”

玛拉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到与罗伊见面的时间,此时呆站在门廊口反倒引起门卫的注意。于是她离开门廊,来到纪念馆旁边的游客访问中心,草草观看了一下回顾玛格丽特·米切尔生平的影片和她的照片,随后进入纪念馆,走下楼梯,来到玛格丽特·米切尔曾住过的1号室,玛拉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那台极为出名的,由玛格丽特丈夫所送的,同时也是玛格丽特最为珍爱的打字机,1号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简陋,没有任何奢华的修饰和物品,这让玛拉很震惊,没想到举世闻名的《飘》居然是在如此简陋的房间里写出的。

玛拉站在那台古旧的打字机前徘徊不去,心里想象着当年玛格丽特·米切尔彻夜不眠,在打字机前辛勤耕耘时的情景,这时耳机里响起老康恩的声音:“玛拉,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玛拉一边疾步走出1号房间一边问道。

康恩:“刚才从我头顶飞过去的那架直升机现在又飞回来了,我看了直升机机身上的标示,你猜怎么着?是‘7频道’的专用直升机。”

玛拉:“电视台的直升机?大概是恰巧路过吧。”

康恩:“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它在我头顶上出现过两次后,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了,你看纪念馆南侧的马路边,不是还停着一辆电视转播车吗?事情好像凑巧得过头了。”

玛拉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打了一个冷战,她沿着纪念馆旁边的一排铸铁栅栏拐了一个弯,来到房屋拐角处,向南侧街道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辆白色的电视转播车停在街口,车厢上有“7频道”的标志,车顶上的锅盖状卫星接收器赫然在目,玛拉皱了皱眉头,有种不好的预兆从心头升起。

这时,康恩又说道:“从东街的路虎揽胜车里下来两个人向电视转播车走去了。”

果然,有两名身穿黑色套装,眼戴墨镜的男子来到电视转播车旁,他们敲开电视转播车的车门,与车里的一名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产生了剧烈的争执,看情形似乎在驱赶电视转播车离开。

玛拉不敢再走过去探听他们在争论什么,她此刻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苹果镇上的那场表演看来有点过火了,藏在歌曲中的“滑音密码”看来不仅被FBI给破解了,甚至连电视台的人都破解了其中的奥秘。

她忧心忡忡地离开房屋拐角向门廊方向退去,藏在《南方60°》这首曲子里的有双重密码,其所指的方向是一致的,事实上,玛拉并没指望罗伊能解开‘滑音密码’,因为在她认为,罗伊、杰克等人的音乐常识不见得有多高超,从吉他伴奏中找出密码来显然是个高难度的挑战,即使这样,她相信罗伊可能会解开另一个更浅显的“距离密码”,他和杰克会从这个密码中判断出自己的最终目标是“金拱顶大教堂”,从而找到大教堂里去想法与自己会合,她从昨天晚上的电视新闻报道上,已经看见“7频道”的新闻主播保罗·冈斯播报的发生在南卡罗来纳州的一列“新月列车”上出现匹兹堡监狱逃犯的报道,从这则报道里她可以判定,罗伊等人正在向亚特兰大市赶来,至于他是否会准时在这个纪念馆出现,那就是个未知数了,但此刻她衷心希望他们不要出现,因为四周肯定埋伏着FBI特工和警察。

“康恩,”玛拉低声说道,“你赶快离开屋顶,纪念馆四周有埋伏,你所处的大楼里肯定也有FBI特工在监视,当心别让他们给撞上了。”

康恩:“好的,我现在就回车里去等你,你也离开吗?”

玛拉:“不,我在这里等到三点二十五分,要是罗伊出现,我得设法警告他。”

康恩:“你自己小心点,我知道警察要捉你很难,但你也别太大意。”

玛拉:“我明白,你放心。”

玛拉看了看时间:3:20 P.M. ,罗伊等人若要过来会合,此刻应该就在附近,要是等他走进自己的视线,只怕已经进入警方的包围圈了,必须在他走进包围圈前引起他的警觉。她脑筋里急速思考着对策,忽然,一条有关于“玛格丽特·米切尔纪念馆”的简介引发了她的灵感,说是纪念馆在1994年曾遭受过一次火灾,1996年又遭受一次火灾,于1997年修复,并被正式开设成“玛格丽特·米切尔纪念馆”。想到火灾,玛拉有主意了,她转身走进纪念馆里。

第十大街上,一辆悍马H2吉普驶靠在路边的树荫下,戴着墨镜,一脸大胡子的罗伊从车上轻捷地跳下,他警觉地向路两旁打量了几眼,信步向位于五十米外的十字路口的“玛格丽特·米切尔纪念馆”走去。

走过十字路口,纪念馆那幢红色的二层小楼赫然就在眼前,他穿过绿草如茵的草坪时,左脚脚底忽然打了一个滑,他低头看去,只见草坪里有一只银光闪闪的飞盘,罗伊觉得这个飞盘似乎有点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想也许是哪个顽皮的孩童遗落在这里的玩具吧,于是不再理睬这只飞盘,继续向前走去。

他正待跨上通往纪念馆的那条甬道,突然听见纪念馆里火警的警铃大作,罗伊警觉地停下脚步,眼见得纪念馆中十数名参观人员有条不紊地从馆中退了出来,几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把那些从馆中走出的观众拦在纪念馆前的修剪整齐的矮灌木丛前,这时,头顶上隆隆作响,罗伊抬头上望,只见一架直升机高悬在他头顶上空,机舱中有人举着摄影机在对着下面拍摄着……

不用问,一切都明白了,玛拉蕴含在《南方60°》中的密码已经惨遭破解。

罗伊向来路退去,可惜他的面容上虽然长满胡须,可那健壮的身材和出众的相貌又岂是一副胡须能够掩饰的,早就有两名警察和三名身穿套装,眼戴墨镜的壮汉向他包抄过来,这些警察和特工原本是想等他进入纪念馆后,连同与他联络之人一起抓捕的,可当火警警铃响起时,他们意识到事情败露了,这才提早发动抓捕行动,可惜,此刻的罗伊并没有深入到他们的包围圈里,还有更大的空间让他逃窜。

罗伊不能再迟疑,撒腿向第十大街方向逃窜,他知道,一旦进入人流密集的地方,警察的武器就对自己失去了威胁,此刻,逃亡者和追捕者都撕去了外面的伪装,正式进入各自的角色中,罗伊身强力壮,奔速奇猛,可是警方和FBI特工却是人多势众,这次为了逮住他们这些越狱者,可谓是下了大功夫了,参加围捕的特工和警察不下于四十名之多,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密探和便衣从角落里蹿出来,幸亏罗伊警觉得早,并未深入包围圈内层,否则就是插翅难飞了。

在奔逃至第十大街的交叉路口时,已有三名特工和警察从三个方向包抄向他,此时危急万分,眼看罗伊即将与警方正面交锋了,耳听得身后一串车子鸣笛声,杰克驾驶悍马H2吉普冲到他的身边,罗伊觑准车窗,纵身而起,精准地从车窗跳钻进车内,悍马车蹿出一股青烟,从一名特工身边擦驰而过,呼啸着闯过路口的红灯,在十字路口的车流里引起一片混乱后,钻进车流深处,摆脱了警方和FBI联手在“玛格丽特·米切尔纪念馆”周围设下的包围圈。

杰克驾驶悍马车连续闯过两个红灯,接着猛拨方向盘,钻进一条狭窄的肮脏小街道中,从几辆正在装货的大货车边上艰险地擦边而过,在七拐八绕,如同蛛网的狭小街道中敏捷地穿梭着,二十分钟后,车子重新驶上宽阔的马路,坐在后排的罗伊向车后看了眼,轻吁一口气,笑着说道,“好了,算是摆脱他们了。”

“还没有。”副驾驶座上的凯特指着车顶,“天上还有一架直升机盯着我们呢。”

罗伊探出头向天空看去,正见那架白色的直升机在他们车顶上低空飞翔着,机身底部的“7频道”清晰可见,他甚至能看见举着摄像机对他们狂拍的摄像师的身影。

“该死,”罗伊咒骂道,“直升机会把警方引过来的,我们得摆脱它。”

说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就困难了,直升机盘旋在高空,视野开阔,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摆脱的。杰克驾驶悍马车一忽儿穿进高架桥下层行驶,一忽儿又钻进高楼林立的商业区,一忽儿再蹿入陋巷密织的贫民区里,左拐右弯再迂回,却始终摆脱不掉直升机的纠缠,为此杰克困扰得低声咒骂着,眉毛拧正一团,苦恼不已。

紧接着,更令他们郁闷的事件发生了,警方盯住他们了,白底蓝线的福特警车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凄厉的警笛声响彻了亚特兰大市的大街小巷,杰克凭借着高超的驾车技巧,再加上悍马吉普超强的性能,勉强躲过密如蝗虫般蜂拥而来的警察的围追堵截,没过多久,悍马车后已经紧跟了十数辆尖啸着的警车,并且不断有新的警车加入到这个疾驰中的队列中。

一时间,这条长长的追捕队伍成了整个亚特兰大市里最蔚为壮观的景致,其紧张激烈程度,丝毫不下于好莱坞大片中的场景。

悍马车里,杰克抿紧嘴角,集中全副精力驾驶车子。

“这样下去不行哪!”凯特对罗伊说道,“我们得弃车逃跑了。”

“很危险,”罗伊面色凝重道,“现在大量的警察和FBI特工追在我们后面,一旦跳车,他们就会凭籍人多的优势,对我们形成包围。”

“可是,在车里更危险,”凯特皱眉说道,“这辆悍马车现在恐怕已经被亚特兰大市所有的警察和半数市民给牢记住了,无论它逃到哪里,都会被人给认出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杰克,先把车子开进商业区,那里人多车多,最好能造成一场混乱,便于我们逃跑。”罗伊说道。

杰克明白他的意思,此刻车子正行驶在威廉姆斯大街上,杰克向GPS瞟了一眼,向东拐,过两条街口,就到亚特兰大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段“桃树中心购物区”了,可是不巧的是,前方出现交通堵塞了,密密麻麻的车子把前方道路堵得死死的,看情形是无法通过了,眼见得身后的警车越追越近,罗伊对两个同伴说道,“现在不得不弃车了,下车后我们分头逃。”

“不、不,先别下车,我有办法摆脱警察。”杰克沉着地说道,他猛拨方向盘,驾驶悍马车驶离被堵塞的宽阔马路,向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方向疾驰过去,罗伊和凯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条越来越近的窄巷子……窄巷子不长,仅35英尺多距离,空无一人,巷口堆着一大堆建筑用碎石,巷子一侧是高高砌起的灰色墙壁,另一侧是一幢高大的楼房,光凭目测,就可以看出,车身宽阔的悍马车根本无法从这条巷道里穿过去。

“杰克,你疯了,这条巷道就算是mini宝马车都穿不过去,更别说是我们这部车了。”凯特警告道。

杰克咬紧牙齿,对两个伙伴说道,“你们相信我好了,请抓紧把手,把身体稳住,小心,我要冲过去了……”他把油门踩到底,加速向巷口那堆碎石堆冲去……

凯特和罗伊抓紧车窗边的把手,两腿蹬紧,两人张大嘴巴和眼睛,口中发出惊讶的呼叫声,眼睁睁看着杰克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自杀式举动……

悍马车呼啸着直冲向碎石堆右侧的斜坡,在撞上斜坡的一霎那,车身高角度倾斜过来,此时车子左侧的轮子已经高离地面,车身与地面呈45°夹角,籍着车子高速前冲的惯性和悍马车极为强悍的抓地性能,车身冲离碎石堆,拔地而起,猛地跃上窄巷左侧的高墙墙面上,四轮紧贴着墙面,与地面呈90°直角,以高达115英里的时速直直地冲向巷子另一头……这时正有一名戴着棒球帽的少年走进巷子里,被眼前骤然出现的景象惊呆了,他慌张地把身体紧紧贴在右侧高楼墙壁上,眼睁睁看着悍马车的车顶擦着自己鼻尖飞掠而过,车身带起的狂风把他的棒球帽刮离头颅,飘落地面,少年惊魂未定,他举目向那辆幽灵般驶过的悍马车的来路上看去,只见好几部警车在巷道口停了下来,警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巷子里发生的事件,眼色与他一样,满是不可思议状。

悍马车在巷道的另一头“嗖”地射离墙面,稳稳地落到地面上,罗伊和凯特迟钝地互相看了一眼,直到这时,他们方才喘过一口气来。

杰克表演了一套惊险绝伦的高空飞车绝技,顺利地摆脱警车和直升机的纠缠,可是,对他们来说,安全的距离还差得太远,他们座下的这部悍马车已经成了他们招牌,走到哪里都会有警察来堵截,再乘这部车显然是不明智了。

弃车,这是不二的选择。这时,杰克驾驶悍马车正好驶上一条商业街,路对面有一家花旗银行,不巧的是,他们正见到银行里奔出三名手执枪支的蒙面者,这四名银行打劫者仓惶向路边停着的一辆福特车奔去。

“快去撞那部福特车。”罗伊忽然对杰克说道。

“什么?”杰克大惑不解。

“撞劫匪的车子,”罗伊以不可违拗的口吻对杰克命令道,“撞他车子的左前端,对,撞上去。”

杰克不及细想,加足马力向那辆可怜的福特车的左前轮方向撞上去,四名已经跳上福特车的劫匪刚把车头歪离路边,便听“砰”地一声巨响,车子前身被撞得打了半圈转,前端盖板“啪”地高翘起来,车头青烟袅袅冒出,发动机显然完蛋了。

而悍马车的前端仅是微凹略许,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四名蒙面劫匪气呼呼地从福特车里钻出来,他们手里高举着枪支,对撞向他们的悍马车高声呼喝着,示威着,悍马车里的三名乘客战战兢兢地从车里逃出来,劫匪们对他们咒骂了几句,命令他们趴倒在地上,使劲朝他们身上踢了几脚,这才悻悻地跳上悍马车,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

杰克和凯特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两相视而笑,现在他们明白了,罗伊在抛弃悍马车前,还为他们找了四个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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