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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芦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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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家的土路再往下走,大概有两里的路吧,可以看到一片芦苇丛。

芦苇丛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若是早上去那儿,可以看到清晨的薄雾还未消散,带着一点梦幻的朦胧感,像是走在梦境中一样。太阳这时只能影影约约地照些光进来,一缕两缕的,落在地上像是淡金色的光点。在芦苇丛之中稍稍跑动,就能感觉到水汽,再用手在脸上揉一揉,会感觉无比清爽,把初醒的疲倦都丢在脑后去了。若是下午到那儿去,有时能看见几只野鸭在水面上歇息,它们很悠闲,两三只野鸭并着排游。这个时候的太阳就很耀眼了,把芦苇丛照得金灿灿的,但芦苇丛生得又密又旺,阳光透不过它们,于是形成一片很好的阴影,就是下午去也可以乘凉。孩子们夏天时也有的时候会到这儿,但一般都要经过允许。

安顺自然也是去过,但他觉得那个地方太远了,到那边都累得趴地上,哪还有心情去玩耍呢?他还是觉得稻田好,稻田里的稻香多好闻啊!那么柔,那么香,就像是品美酒一样,令他陶醉。他有一次晚上居然躺在稻田里睡着了,睡得很香。后面要不是家人看夜深了,心急找安顺,把他从稻田里叫起来,他还继续睡呢。

叶宏、灰鸟有把安顺一起叫到芦苇丛去玩过。灰鸟很早就有跟其他孩子去那儿,说那里很好玩,有水有鱼,还可以捡到野鸭蛋。“玩捉迷藏是最合适不过了。”灰鸟对叶宏说道,“当时我就躲在芦苇丛里面,不出声,还真没人找得到我,后面他们喊我我才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叶宏听了,心里也是痒痒的,但他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玩,因为太远了。叶宏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多的是,我不说了还可以捡野鸭蛋?说起捡野鸭蛋这事,上回我们去时还拿几个回家煮了吃......”灰鸟不断地向叶宏介绍芦苇丛的好玩,叶宏终于有一些心动了。“真的很好玩,但是我父亲不一定让我去。”叶宏嘴上说着,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你就去吧,叫上安顺一起,不用跟你爸讲了,小孩子嘛,总是爱玩的。”灰鸟说,叶宏已经按耐不住了。最后,他终于决定跟灰鸟一起去,并且他们决定叫上安顺。

叶宏、灰鸟来到安顺家。安顺正在柳树下坐着休息,很舒服的样子,好像睡着了。“安顺?安顺?”灰鸟叫了叫安顺。安顺一脸疲惫地醒过来,有点生气地说道:“干什么呢?”。“我和叶宏要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灰鸟兴奋地说道,“芦苇丛去不?”叶宏和灰鸟一直盯着他看,正在等待着他的答复。安顺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才慢慢地说道:“什么?芦苇丛?不去,不去。”。叶宏和灰鸟感到很奇怪,灰鸟又说道:“那地方很好玩,你就跟我们去一下。”“不,我不去。”安顺又很坚决地说道。灰鸟这是有点苦恼了,他想了一会儿,说:“我们两个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玩捉迷藏也不够人,就一起来吧。”安顺听了,不说话又停了许久。

安顺最终是被叶宏和灰鸟硬拉着去了,但他还是想着那稻田里的稻香,多好闻啊!安顺一路上无精打采的,而叶宏和灰鸟却有说有笑,叶宏确实很想看看这个地方。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灰鸟高兴地叫喊道。他们看向前方,只见芦苇丛高的像一堵墙挡在他们面前,土路上还有它们斜斜的影子。在蓝天下,芦苇一会儿向这儿摆,一会儿向那儿摆,像是在他们招手。阳光照得安顺有点睁不开眼,走近一点,他才看清楚这芦苇丛。芦苇丛长得密不透风,真的是像一睹墙摆在他面前,他感受不到风吹着自己。他们慢慢地进到芦苇丛里面去了。

一会儿,三个孩子就都不见了,像是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排排脚印。这些脚印一直深入到芦苇丛里,但是没有人看得到,都被这堵“墙”挡住了。

2

安顺他们在芦苇丛中小心翼翼地走着,谁都不愿落单。因为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密了,像是一走丢就会找不到出路似的,他们都有一点害怕,害怕自己回不了家。

“快了!我可以看见前面有一点光。”灰鸟转身对叶宏、安顺说道,“跟紧了!”。他们向前走去,叶宏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了,安顺也被这种探险的气氛感染,有一点对芦苇丛感兴趣了。

突然,一束刺眼的光正好照到安顺的眼睛,照得他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芦苇丛里面了。叶宏对周围一切都很惊讶,他不敢相信这芦苇丛里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周围都是芦苇,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还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内心被震撼了。而安顺,也是一样地惊讶,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也有小池塘,还有很多处,每个小池塘都是相连的,里面有好多的鱼类,有的他都没有钓到过。灰鸟自是很得意,招呼他们别走太远,在周围看一看就行,他自己则对天空高呼了一声,还真的惊起几只野鸭。野鸭们被吓得飞得很高,直接向云撞去似的。安顺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傻看着这一切,他有点觉得自己还在梦里面。

他们一直玩到晚上,当然一回到家,都被大人狠狠地教育了一顿。但他们似乎都意犹未尽,想再去一次,再去好好地玩一次,甚至想要叫上更多的人一起去。安顺还真就在不久之后又去了一次。

安顺第二次去芦苇丛,是和安云一起去的。刘老爷跟安顺说:“你去放放鸭子吧,把米和铝锅带上去,放远点,中午就别回家了,但傍晚记得要回来!还有,你的堂哥安云会和你一起去。”安顺一听堂哥要跟他一起去,便想到一个念头——把安云带到芦苇丛去,顺便在那儿放鸭。安云来到安顺家,安顺都已经把东西准备了,鸭子也都赶出来了。安顺把想法告诉了安云,说:“近的地方都已经放不了鸭子了,但远处可以,我们能去一个地方,那儿绝对是放鸭的好地方。”,安云听了好奇地问道:“离这里远不?”“两里。”安顺答道,安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了安顺的话。他们赶着二十几只鸭子往芦苇丛去了。

到了芦苇丛时,安云只是觉得奇怪,这个地方能够进去吗?安顺知道安云有疑惑,于是说:“没事,别看这里密着,里面可是好地方!有路进去的。”他说完,带着安云走进去,顺着灰鸟他们上次走过的足迹,把芦苇都踩断了,鸭子们也才跟着进来了。安云走在后头,安顺走在前头,中间隔着二十几只鸭子,像是在一片绿中的黄。他们走了有一小会儿,才进到了芦苇丛的内部,安云起初也像安顺一样惊讶,但后面便赶忙地去赶鸭子进去了。“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真是一个放鸭的好去处,有水有地。”安云问安顺,一边又忙着用芦苇做个围栏,准备中午把鸭子赶紧去围着。“朋友带来的。对了,还要再做个长一点的栏,围在水上,别等或鸭子游远了。”安顺说完,手里也开始忙活了。安云这边忙完,也过来帮安顺了。

就这样,两人忙了一上午,才把设施都弄好,鸭子也是去水里游了。安顺的肚子开始喊饿了,安云的也是,他们又搭了个小灶,准备用带了的柴火煮些饭吃。鸭子们也在吃这些东西,有时候可以咬到一两只小鱼。它们在水上游过,荡起波纹。不一会儿,安顺和安云的饭便煮熟了,他们也开始吃饭。此时的鸭子吃得饱了,它们便都上岸了,安云又把它们赶进围栏里。等安顺他们吃完饭,已经到下午了。安顺吃饱了,就坐在地上吹起口哨,口哨声时而大,时而小,有时野鸭会被口哨声惊吓地飞起,不久又落下了。安云则用芦苇铺了张床,躺在上面闭着眼休息。

下午的好天气并不是持续很久,天空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些乌云,乌云慢慢地吞噬着蓝天,朝安顺他们扑过来。安顺看见了,他急忙把安云叫了起来,说道:“天色不好看了!得要把鸭子赶回家了。”安云把鸭子们放了出来,让它们往原路上走,安顺在收拾些东西。

天色越来越暗,安顺他们走出芦苇丛的时候,乌云已经要到他们头顶上了。安云把鸭子往前赶,安顺也一起帮忙,但鸭子们似乎很不乐意,不愿意往前走,好像还留恋着芦苇丛。不一会儿,天空中就下起了雨,雨势越下越大,越下越猛。鸭子们都慌了,到处乱窜,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安顺和安云也乱了手脚,鸭子们到处跑,一些躲草丛里去了,一些躲到树林里去,还有一些则往芦苇丛的方向跑去。安云不一会儿就把十几只鸭子聚集在一起,它们一起躲在一处树下,但还是少了好几只。安顺心里想,要不回去芦苇丛里找一找?他也不顾安云的劝阻,一下子就跑进雨里,去找那几只鸭子了。他跑回到了芦苇丛,直接纵身跳了进去,他跑得太快了,就连脚上的皮被划破了也不知道。当他找到那几只鸭子时,它们还果真就是在芦苇丛里,它们躲在围栏里,不敢出来。安顺自己也是很累,加上雨又那么大,他的视野已经很模糊了。鸭子们不敢出来,安顺只好等,他被雨淋着,他只是感觉到头晕,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雨渐渐地停了,安顺还没有醒过来,鸭子们还是躲在围栏里,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安云把十几只鸭子赶回家,把情况告诉了刘老爷,他便找了几个大人们,还有些孩子跟着,提着灯笼去找安顺。当他们找到安顺时,他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的,头发也在滴水。叶宏摇了摇安顺,安顺才慢慢地醒过来。大家都很焦急地看着他,叶校长也跟来了,灰鸟和叶宏也来了,安云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安顺终于说话了,他对父亲说道:“爸,鸭......鸭还在不?”“在呢在呢......走吧回家吧。”刘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把安顺背起来,往回走了,大家都跟在他们后面,安云赶着鸭子走在最后,还跟着叶宏和灰鸟。这时候的天已经放晴,月亮大的像玉盘,星星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安顺回到家才被发现是感冒了,在床上休息了几日便好了,他又坐在院中的柳下,发现脚上还有伤疤。他又走到土路上,看了看远方,想起芦苇丛,想起了那儿的风景,想起了那儿的池塘,想起了那儿的野鸭,还有他和安云一起做的围栏。

此后便很少有人去芦苇丛那儿玩,被安顺踩断的芦苇又重新长了出来。安顺家的鸭从那儿回来后各长了两斤,卖了个好价钱。那一堵“墙”还是像以前一样,密不透风,没有什么人知道那里面有另一番世界。晚风轻轻吹拂过芦苇丛的上空,芦苇沙沙作响,池塘里的鱼在水面呼吸,吐着小气泡,那些野鸭又再次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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