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昂说着,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黯然之色:“神魂与身躯分离,已是可以算是死了。那时的武唐帝也为我举行了国葬。已是向外宣布我已身陨。无奈我只能暂时藏身于皇宫内的章天珠之中。直到五十年前皇陵修建,我才随着被一起放入这地宫之中。这间密室本来只是地宫之中用来判定方位的石室。我看这里不错,于是便暂住了进来。却不想一住便是近五十年。”
“那皇陵的地图之上却为何没有这间石室的记载?便是连半点记录都没有?”暮临渊我那个这陈卓昂问道。他一直便奇怪这密室为何在两幅地图之上都毫无记录,但是按照陈卓昂所说这密室原本是用来衡量地宫方位所用,按道理应该会有明确的标注才是,只是为何无论是吴曦的地图还是那些此刻的地图上都未曾有这里的半点记录。
“难不成是他?”暮临渊望着陈卓昂,心中不禁对陈卓昂生出一丝疑虑,若是他不想打扰或是有其他原因,倒是有可能直接将这这些记录统统抹去。
就在暮临渊疑惑的时候,陈卓昂已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小子也太看得起人了。我呆在这密室中数十年,如何能到皇宫中将皇陵地图修改?你想想看,这些地图不过是用作日后修葺皇陵的指引罢了,哪能真个将地宫之中的所有一切详细记录。先帝入陵之后,这地宫自当永世封闭,哪里还会有一副地图上将其中的一切详细记录下来留下隐患?而且这房间最大的作用实在修建地宫之时用来衡量方位,建好之后自然不会再被记录下来,这也是以防后世后人借着这间密室将整座地宫衡量通透之后前来盗墓。”
暮临渊一愣,随即不禁感到一阵汗颜。亏自己还以为心思慎密,原来只不过是胡思乱想而已。摇摇头,暮临渊不禁苦笑。这寻常人家在修葺新坟的时候也要考虑众多,哪怕是稍微大一些的有钱人家也会考虑墓园的设计不知等等。而如皇陵这等严密之地更是会无比小心,又怎么会如此就讲整个地宫的不知一五一十地记录在一张图纸之上。
朝着陈卓昂长施一礼,暮临渊抱歉道:“前辈赎罪,在下只是这一段时日太过紧张,所以才会杯弓蛇影。还忘前辈莫怪。”
暮临渊说的句句实话,这一段时日一来他与洛璇烟走到街上,只要是碰见偷偷打量他二人的行人,都会忍不住提起戒心。这非是胆小如鼠,而是已经被连绵不绝地刺客与劫杀养成了一路紧张的习惯。如今进了这机关重重的地宫,又被先前的分金黑吻蛟狠狠吓了一次,现在两人几乎是对所有物事都不敢轻易相信。
“无妨!从你们进来之时我就知道你们一路被人追击。”陈卓昂笑笑,随后说道:“先前那乌金殿中的情况我都看到了。那分金黑吻蛟本是在这里生活了百年的异物,我身前的时候已是与它交过手。待到沐雷将其镇压的时候,天下间能伤它的已是寥寥无几。你二人先前能从它口中逃脱,还是亏了你那诡异的真元和天道碎片配合起来才将那刚醒来的怪兽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不然,只怕你二人就要被留在那密室中了。”
陈卓昂捻须微笑,先前他在房间职工看到暮临渊两人身处险境只是也是一阵提心吊胆。那分金黑吻蛟一身实力已是能够堪比破虚境的到高手。他虽然已是百年不灭的天道碎片,但想要出手救援却已是来不及。
既然一切已是真相大白,暮临渊也不想再继续在这密室内待下去,外面的皇陵主体之上已是被贴上了两百张的自毁性阵符,若是不及时找到先帝陵寝,只怕下剩下的时间也不够。
暮临渊来的时候便计算过,方圆数十里的地宫,要是沿着密道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下去直打先帝寝陵,也要足足六天时间。其中无数机关陷阱所为的并不是要将人一击必杀,而是要消耗对方体力真元。地宫之中虽然灵气充沛,但是没有水源食物,便是修为高强的人最多也不过能够强撑一月。而若是被这些机关陷阱消耗的话,能够撑上三五天已是勉强。更别说两人如今还要受到武承帝派来的刺客追杀。
五十名刺客,被洛璇烟一句消灭十九名,加上在乌金殿中的那首领,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三十人。只是对方虽然战力受挫,但若是发起狠来配合地宫之中陷阱,恐怕两人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前辈,还请打开密室大门,让我二人出去,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务必要争取时间。”暮临渊朝着陈卓昂长身一礼,恭敬地说道。
陈卓昂微微一笑:“终于想起来了么?你二人还是先说说擅入这地宫之中所求为何吧,否则的话,今日你二人谁也别想出去!”
陈卓昂脸色忽然一边,那和煦如风沉静如水的表情顿时变得如同惊雷闪电一般凌厉无比。他一身长跑鼓荡之间竟发出如高山一般的气势,明明不过是一道神魂,却依然能够将暮临渊与洛璇烟两人心神狠狠震撼。
暮临渊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来自己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曾说明来意。望着骤然变脸的陈卓昂他才猛然间反应过来,是自己疏忽了!
脸上表情一正,暮临渊急忙解释道:“前辈切莫动怒。在下与朋友进来实在不是为了这地宫之中无数珍宝,而是为了其他事情。”
陈卓昂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点,若不是见你二人在进来之时没有动那藏室之中的人和物事,我早已经将你二人击杀当场,哪里还容得到你两人进到我这石室?说吧,你二人到底所来为何?”
暮临渊叹了口气,认真答道:“我二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件东西,救我朋友洗脱罪名。”
陈卓昂双目一凛,量严重神光爆闪:“什么东西?这地宫之中尽是陪葬物品,又有什么物事能救你那朋友洗脱罪名?”
暮临渊摇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说。他望着陈卓昂,沉声说道:“在下不敢隐瞒,我那朋友,便是先帝三皇子武宣。而我要找的,便是先帝曾经立下的遗诏!”
当下,暮临渊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从自己入定天城开始,将太子如何陷害武宣,如何陷害先帝与五皇子武晨篡夺帝位,再到如何派人陷害他并一路追杀到西北行省。最后说道两人在吴曦房中偶然间得到了线索指引进入地宫之中。除了洛璇烟也曾参与这事情之外暮临渊几乎是没有丝毫隐瞒地尽数说了出来。
良久,暮临渊才将事情由头到尾细细讲完,而他身前的陈卓昂早已经洗发结账,满脸怒意。
“逆子,逆子!”陈卓昂双目中射出无边怒火,一身长跑急剧鼓荡。他望着暮临渊,双眼中的怒意几乎能将暮临渊整个点燃:“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暮临渊点点头回答道:“前辈若是不信,大可跟我到先帝陵寝中将遗诏取出再做证实。若是在下有半句假话,愿受一切责罚!”
“好狗贼,竟做出弑父篡位这等恶行!那风沐雷呢,他是死了么?怎能容忍如此逆子顺利登基!他也配做武唐国师,当真是瞎了狗眼!”陈卓昂一身脾气发作起来尽是比起军中锻炼数十载的吕延峰竟然还要火爆数倍。尤其是那须发皆张的恼火模样,更是让一旁的暮临渊隔着三次元便感觉到一阵煞气扑面。
“我带你去先帝寝陵,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便随你出去,将那忤逆子脆骨扬灰!”陈卓昂一改先前那平静如水的温和模样,已是被暮临渊彻底点燃了胸中怒火。
陈卓昂自四十二岁担任武唐国师以来,到一百三十五岁身陨,历经九十七载。在武唐最为弱小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将武唐带出困境,后又教出风沐雷这天资绝顶的弟子继任国师。可以说,他一生心血早已经尽数倾注如武唐这十万万国土。可如今自己辛苦才为武唐打下的基础营造出来的盛世大国却将要落入一个弑父杀亲忤逆子手中,而且自己最得益的底子竟然坐视不理,这才是让老国师最为愤怒的关键。
暮临渊心头一顿,陈卓昂竟然愿意出手。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提武宣洗刷冤屈,同时将武承帝拉下皇位的希望便又大了几分。
陈卓昂一跺脚,顿时发出一阵隆隆响声,十丈方圆的地面尽数碎裂,形成一个布满碎裂石块的巨大裂坑。一扬手,迷失大门轰然打开,他大喝一声,顿时纵身跃了出去。
“你们跟上,若是速度慢了,我可不管你等!”
声音未落,陈卓昂已是整个人冲出了石室,留下暮临渊与洛璇烟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对望了一阵,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陈卓昂这老国师还当真是难以琢磨,一时温和如水,一时又性如烈火,实在令人难以猜度他的性格。
足尖一点,两人也同时掠出了密室,跟在陈卓昂身后朝着外面急速掠去。尚未行出来时的通道,两人便见一身白衣的陈卓昂凌立在通道尽头,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一般。等到两人接近一看,脸色同时一变,飞快停止身形立在陈卓昂身旁。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人还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