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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猎狗

"追影者走过彼岸花盛开的街道,"

"蜘蛛的尸体在永夜里飘摇打转,"

"没落贵族在审判下腐朽为尘埃,"

"圣地的罪人献祭了爱人的权利,"

"..............."

后面是什么?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等等,这些又是什么?

「现世」

"嘶一一一一"

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夹杂着细微的皮肤割裂声,神经系统立刻把信息传输到大脑,形成细微疼痛。然而这疼痛实在太细微了,都没有引起身体主人的一丝回应。

蜮栊伸出舌头舔了舔顺脸颊流下来的血一一有种铁锈腥味,可又不像正常人的血,她的血充其量是带腥味的红色自来水似的物质。注意,这是蜮栊,不是逆生蝶。

逆生蝶此刻正心惊胆战地看着这场疯狂的打斗。她已经变回了那个裹着大袍子的纤瘦女人。这是她最原本的肉体。

那张冷漠精致的脸皮,那双苍灰无神的眸子,那副名为"蜮栊"的躯壳皮囊,已经还给那位大人了,那个堕落维护者。

"你就是哥哥派来的战力么......怎么只有你一个......属性只是变换容貌或是占取别人身躯的逆生蝶.....算了,这样也好,先麻烦你用我的身子替我上几天学......等我要用这副身子时再还我。"

这是逆生蝶从蝃蝀手里逃出来后,再遇到堕落维护者时,对方所说的话。

她于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最近有点事,出去玩玩。"

这就是对方的答复,自由,无畏而又随性。

之后的事情也就很简单了,逆生蝶套用了蜮栊的皮囊,扮成了一个初中生。

老实说,逆生蝶很羡慕蜮栊的这般强大,是的,她从一开始就被作为别人的奴隶,天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还需要日日夜夜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被谁暗算什么的。永远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面对未知的东西,永远也做不到随便将自己的身躯扔给别人并叫他们保管。

自己想强大,却强大不了。

只能做别人的一条狗。

"果真只是个空有维护者名号的废物么?真是不够看啊!"而此时,绞肉机又飞快的向不远处的蜮栊甩出了小刀一一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小而薄的铁片,但实在是过于锋利,甚至远远厉害于普通意义的刀,像是能切开一切有形体的物质,不论软硬。

这些铁片若真的成功地飞到蜮栊的脸上,不用说毁容什么的,直接当场被穿透脑袋然后一击毙命。

"切。"被小看了果真很不爽呐......蜮栊才不会傻到让那些铁片把自己弄破相,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将身子朝右侧避闪,同时左手在空中一捋,竟将铁片漂亮地理在手中,并将其以扇形状打开。"啧啧......好锋利啊......而且好轻......"

接住了么,而且还很有兴趣地研究着?

不过蜮栊的反应倒也没超出绞肉机的预料,虽然嘴上说对方是废物,但他实际还是存有一些顾忌的,刚刚的攻击顶多算是个试探。

绘本,超越一切规则的属性,可以凭空制造事物或理论,但消耗精神力及体力过于巨大,可谓根本没法应用在实战上。被误以为是全天下最伟大的属性绘本,反而是最无用的。所以在跟绘本属性持有者对战时,可以直接将对方视作普通人。

以上是几乎所有N?W居民都熟记的一段话。

但N?W只有一个绘本属性持有者一一蜮栊。

传说中的绘本么,绞肉机在心中又把那段话重复了一边,同时又看着只是一味躲闪的蜮栊,不禁冷哼了一下一一的确,绘本属性在实战中根本无法发挥作用,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属性,那个蜮栊也可以拼到维护者的地位,怎么可能将其视作普通人?

"哐当......"几截空心铁管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一那是之前用来防御的。蜮栊丢掉了手中的剩下半截较长的铁管,撇了撇嘴。

看起来这样挡不住攻击呢......她飞快冲向绞肉机,并漂亮地踢掉对方手中的大刀,或者说是加长版铁片,接着毫不犹豫的向后一个空翻,险险地躲过了第二把凭空变出的"铁片",避免了自己被腰斩的下场。

"我说你啊,"蜮栊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问着对面的绞肉机,"你的属性,难道只是能给你带来很多大小不同的刀片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

不,不对,没那么简单。

处于观战状态的逆生蝶眼神一紧,她很清楚绞肉机的属性,光几个铁片根本不可能打造他那个令大多数中低阶属性持有者都为之丧胆的"绞肉机"名号。绞肉机的真实实力......可她并没有告诉蜮栊,仅仅只是因为她不相信蜮栊一一眼前这个不断躲闪而发不起有效进攻的小小初中生,实在无法让人有尊敬服从之感,逆生蝶甚至考虑过,如果绞肉机万一真的赢了,她换个阵营也不是没商量的事。

逆生蝶并没有发现,蜮栊的视线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她身上。

"老师说过......"这次绞肉机的武器还是没能击中蜮栊,毕竟人家又是在快要脑袋落地时以刁钻的角度弯腰,闪过了。不过就在这及其接近的距离,绞肉机却听见蜮栊正在说什么。

"老师说过一一"为了这点东西在床上躺了几年.....真是白痴的举动......",可老师后来又说我的选择是对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言么?绞肉机没往深处想,他甩了甩手,又凭空变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铁片,向蜮栊掷去。

然而下一秒,蜮栊不见了,生生地从绞肉机眼前消失了。

"不见了!?"这可是连观战的逆生蝶都吃了一惊。

去哪里了!绞肉机在多年的战斗经验下本能地转身,操控着加厚铁片变成防御姿势。

"嗵一一一一"铁片由于在瞬间被施于一个巨大的力而弯曲变形,发出低沉的声音,而绞肉机自然没好受,他在第一时间就感到五脏六腑什么的像是被狠狠打成一团,而且虎口发麻,脑袋里也嗡嗡作响,剧痛与恶心在身子里不停地翻滚。

"咳......为什么......"绞肉机此刻因惯性冲撞在一旁的墙壁上,撞出了巨大的凹坑,而他自己正深陷在坑里,难以动弹,"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他边说着,边咳出了一些不明液体一一是粘稠的绿褐色液体。

而蜮栊,并没有拿什么武器或是找来了什么帮手,仅仅只是以一个简单普通左腿站立右腿横向提膝的姿势站着。"我没做什么啊,"蜮栊放下右腿,"我只不过是作点,有效的攻击罢了。"

"怎么可能!......"绞肉机嘶哑着嗓子,朝蜮栊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仅仅拥有绘本的你,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蜮栊听到了这句话,轻笑了一下一一"可是,我就是凭绘本做到的啊。"下一秒,她再度消失了。

这一次,她出现在了绞肉机前面,轻轻跃起,轻轻地向前挥出了一拳......

不过,这给绞肉机带来的又是一次足以将其摧毁的重击。肋骨,脊椎,这些做着微弱抵抗的奇怪被瞬间粉碎,内脏肌肉被瞬间压平,在周围挤出了绿褐色的恶心秽物。不怎么通畅的呼吸此刻被生生截断,原本应有的剧痛也在这绝对力量下瞬间消失了。因之前那一击产生的巨坑被扩大了一倍,气流狂窜不止,甚至连逆生蝶也波及到了。

呜......逆生蝶努力稳住身子,同时费力地睁开眼,然而只能看到许多石块以及漫天纷扬的尘土一一强大的冲击力将碎石块什么的一通乱扫,将绞肉机生生活埋了。

而蜮栊则拍了拍手,从纷飞尘土的深处走了出来。她淡淡的看着逆生蝶,苍灰色的双眸不带什么情绪。同时她也没说什么,像是在等逆生蝶开口,实际上她也的确是在等对方做出选择。

要么跟着绞肉机一块儿死,

要么马上变成一条摇尾巴讨好主人的狗。

只是,在这很快就要结束沉默的僵持之下,两人都没有发现,蜮栊身后的石堆里传来了不易觉察的隆隆怪响。

「现世」

"嗤......"橡胶鞋底划过塑胶跑道,带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呼呼......"李鶡此刻正大口喘着气一一这是因为她刚刚跑完了800米,"喂蝃蝀.....呼呼......我跑了几分钟啊......"

蝃蝀看了看手中的秒表,略带惊叹道:"2分31......不过不要怀疑,我视力不可能差到连个数字都看不清。"

"哎!!?岂不是可以破世界纪录了么!?"李鶡凑了过去,确认她的确跑出来一个逆天成绩,惊讶且兴奋地喊道,"这就是你说的属性影响吗!"

几天前,蝃蝀又来找柳浅浅和李鶡了,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单单来确定一件事。

被N?W污染过的人,身体会有异变,产生名为属性的特殊能力。

这些不同的能力可以给原世界居民带来智商的提高,或是体能的暴增,以及一定的攻击能力。

但这些能力,也就是属性,其对应持有者一开始并不明确。

因此,每个持有者都会做一些测试来确定自己属性的范围及具体能力。

以上是蝃蝀告诉柳浅浅和李鶡的。

于是乎,在蝃蝀的提议下,两位被污染人员开始做最基本的测试一一800米。这个只是为了确定速度是否有提升。

自然,很明显的,李鶡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好了,接下来就该看柳浅浅的了。"蝃蝀绕过李鶡往跑道上看,"看起来她的速度也快了嘛,毕竟将近三分钟就要跑完了。"

李鶡听了这话,纠结了一瞬,缓缓开口:"那个......浅浅其实还有一圈嘞......"

蝃蝀:"................"

好不容易等柳浅浅跑完了,一对照秒表:呃......四分多钟。较普通人比起来都嫌慢。

"干嘛用那种鄙视的眼光看我啦!"柳浅浅不满的叫着,"人家本来就跑的不快嘛!"

"是是......不让看就不让看嘛......"蝃蝀捂着耳朵,借此免受柳浅浅的噪音摧残,却冷不丁地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响了。"闭嘴了啦,我要接个电话。"这下子,对方才乖乖比上了嘴。

"啊是我......什么又是积木区.......上次不才出过事么......什么!?"蝃蝀不知道听到些什么,有些失态的惊叫起来,可又在柳浅浅她们即将看过来时又换回了小声,"好吧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出什么事了么?"李鶡稍有点担心的问道。

而回答她的只是一个叹气。

"据说堕落维护者出现了......而且就在我的管辖区,积木区,你们第一次接触到N?W的地方。"

「N?W积木区」

如果有一天你看不清你的敌人真正的力量,却已经感到了对方的强大,那么你只需要努力将其的力量书面化就好了。

蛮久以前,那个人对自己这么说过,明明是在教导,语气却只像在讲故事。

蜮栊才刚刚落到一块方形的石块,或者说硬质物体上,就又飞快的跳开了,而紧接着,那只巨大的怪兽就袭了过来,狠狠地绞碎了那个方形物体。

哦,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怪物,粗看起来是巨大的机械蠕虫,可稍靠近就会发现,它身上那些灰色的组件并不是零件或是电缆,而是可怖的大片。可是照理说仅有刀片构成的怪物是不存在的。眼前这个怎么说都太挑战三观了。

不错,那个是绞肉机。

起初蜮栊以为他已经死了,便没在多加理会,谁知道一转眼就变成了如此庞大的怪物,张着满是刀片组成的嘴朝她改下来。

要真被咬到,自己大概真的要成一对肉渣了。蜮栊这么想着,眼光飘向铁片蠕虫的身后,那个穿着一袭黑风衣,带着化装舞会面具的那个,观战的人一一就是那个人,在绞肉机攻击下来的一瞬,将蜮栊和绞肉机同时传送至了N?W,积木区。

她的眼光再次飘回绞肉机身上,口中念着:"绝对力量倍增。绝对引力倍减。"

只有这十二个字,声音不大,也不见得有多少气势。

不过话音刚落,蜮栊朝绞肉机的斜上方跃起一一但令人震惊的是她跃起的高度,将近十米,三层楼的高度。同时她又一脚踹向了一根歪斜的卡在那里的六棱柱般的石块,而且硬生生地将其踢碎了,碎石块落了下来,重重砸在绞肉机上,迫使其原本挺起的身躯被压至地面。

绝对力量倍增,绝对引力倍减,以及刚刚还没有使用的绝对速度倍增。

这三者是蜮栊很久以前用绘本所创造出来的,只属于她自己的理论一一"只要念出名称,身体机能与极限就能得到相应改变"。

也就是因为这个,蜮栊才能给予人类形态的绞肉机以狠狠一击。

咋看似乎很风光很无敌,却很少有人想像的出当时的蜮栊为创造这条理论所透支的体力精神力,以及所承担的痛苦。

然而攻击似乎并没有凑效,石块虽然短暂的压制了绞肉机,却也立刻被绞做碎石块。这很奇怪,绞肉机似乎绞起东西来没有任何阻力,且相当轻松。

蜮栊一面靠着不停地弹跳躲避这绞肉机,一面思考着。

将其能力书面化是......是......

很快,蜮栊的双眼微眯一一我知道了。

深呼吸,头微微扬起,双唇微张,舌尖顶住上牙床,然后送气发音。那几个音连起来是一一一Devil。

普普通通的词语,带来的却是呼啸的黑色气流。那个一直在观战的面具风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瞬移至蜮栊身后,并将其稳稳托住。赤黑色的巨大骨翼大开着,是少年能稳稳停在气流中心。

"想出来了?"被称作Devil的少年凑在蜮栊耳边,轻轻地问着。

"嗯,是的......才反应过来。"蜮栊闭了闭眼,又再次张开。

"属性绞肉机......大概就是......将一切有形物体绞碎并破坏至尽吧......"

蜮栊这么说做,双眼映出了淡淡的红色。

是地狱里的,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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