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听高老师这么一说,我吃了一惊,还真给我说中了。我说要是我回不来,那我就醒不过来了对吗?
高老师点着头,一般来说是这个样。所以你千万记得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挺后怕地说,我担心万一遇上啥意外情况,还真就回不来了。
高老师严肃地说,所以,轻易不要让灵魂离开自己的身体。
我无辜地说,关键是,我不知道咐时候灵魂出窍了。
高老师想了想,说,你灵魂出窍时,应该可以快速移动,想到哪就到哪。所以一有不对,记得往身体所在的地方飞跑。你可能都能飞起来。
能飞起来?这个我真没想过。
高老师说我只是这么想,真实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
鲁校长办事效率真高,到了中午,就有人往后园运东西,下午就开工了。
下午放学,鲁老师和高老师一起回了高老师家。
到晚上的时候,高老师来找我。他问我有没有觉得鲁校长不对劲儿。
我以为他是指有没有啥东西跟着他,摇摇头说没有,啥东西都没有。正常得很。
高老师摆摆手,说我不是说这个,鲁校长昨天还不答应修墓立碑的事儿,怎么今天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为了学校不出事呗,陈老师出那么大事,他能不急,谁不怕接下来一直出事啊。
高老师说还是不对,我感觉鲁校长变了。你知道他问鲁老师什么吗?
啥?抢你女朋友?我一见高老师提起鲁老师就想到这点。
高老师照头拍了我一下,想哪去了你?不过也差不多。
啊?!我惊死,没见过校长还真会打鲁老师主意,不过这年纪也不对呀,鲁校长虽然不老,也比高老师陈老师他们都大着一二十岁呢。
高老师拍了两下我的桌子,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鲁校长随便问了下鲁老师,问她觉得陈老师这人怎么样。
我松一口气,这有啥呀。
高老师接着说,鲁老师也以为鲁校长是随便问问,就说人挺好,教课也挺好。当时鲁校长竟有些小激动。女人的观察能力很强的,看的也仔细。鲁校长后面又加了一句话,他对鲁老师说陈老师有点喜欢你。
鲁老师怎么说啊,我挺八卦地问。
鲁老师就对鲁校长说了句你净瞎说,我有高老师呢。然后借故离开了。
我气愤地替高老师不平,这老王八蛋,明知道你和鲁老师好,拆个脸补个脸,算哪门子事儿。
高老师挠着头皮说,我也觉得怪了,鲁校长不这样的,他哪问过老师谈朋友的事儿,顶多就是开个玩笑,看现在这意思,算了,仔细想想鲁校长也没说啥过头的话,就是听着不是个味儿。我还以为他被鬼上身了呢。
高老师走后,三彪来了。三彪来没多久,鲁校长来了。这倒使我们感到很意外。我爸妈慌着给鲁校长倒茶让烟什么的。
鲁校长说就是来看看。该做的不该做的,我这个当校长的都得做了,为孩子们,舍出去了我。学校后园,准备给那些骷髅头建个墓穴,一块儿收拾了合在一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我爸说鲁校长为了孩子真做了不少了。
鲁校长说这都是应该的,什么名利前途也比不住孩子们能安心读书重要。如果上头知道,肯定要处分我,说我搞封建迷信,不管这些了。对了,我来就是看看高扬和三彪,他们三个人,高刚不在了,最担心的就是高扬和三彪。也许墓穴建好就不会有啥事了,我是担心这节骨眼上再有什么闪失。
我爸连说是啊,是啊,当个校长也不容易,操不完的心。孩子们给你添麻烦了。
鲁校长说了不麻烦,坐到这职位上,就该管这些事。我去和这两个孩子聊聊,别有什么心理压力。
我爸妈说行行,你多费心指导着孩子。
鲁校长特意跟我来到我的小屋。对我和三彪说:“你俩真是好伙伴,玩得不错啊,要珍惜,将来都是真正的知心朋友。”
三彪歪着头笑着,那是那是,我和扬子从小就玩得好,一块儿团泥巴呢。
鲁校长笑笑,摸摸三彪的头:“真好。”
然后鲁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递到我俩面前说:“拿着吧,说不定会用得上,这可是宝贝啊。完事了记得还给我。”
鲁校长递过来的,是两块玉水滴。
这,弄啥用,是不是很值钱?我不能要,再给你弄坏了。我推脱说。我主要是看那东西不结实,虽然看起来挺好看,但鲁校长说过要还给他的,万一摔烂了,那可怎么办。
鲁校长笑笑说,这是玉,可保平安的。我家祖传的。很管用。你俩小心着,戴戴好,没那么容易烂的。再说,现在你俩正用得上,真烂了,也是这玉该这个样。
我拿在手里犹豫着。三彪抬头望着校长,坏了不用赔吗?也不和我爸妈说?
鲁校长笑着点点头,好,好,你小子想的真多。
三彪提起来就挂在了脖子里。
鲁校长看着我,从我手里拿起玉水滴,帮我戴上。左右看看我说,这不挺好的吗?有了它,我就少担些心。会有用的,会有用的。
我和三彪说谢谢鲁校长。
鲁校长满意地点着头,那我走了,你两个仔细戴好,自己小心着,夜里千万别乱跑,有事叫醒大人。
知道了。我和三彪齐声答应着。
校长出了屋门,对我爸妈招呼一声说回去了。
我们几个人把他送到院门外。
回到屋里,我爸问校长都和我俩说了啥。我照实汇报。我爸看看玉水滴说:“咋能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仔细保管好了。”
三彪大大咧咧笑着:“是他非要给,坏了也不用赔的。”
我爸严肃地对我说:“别弄坏了,这东西避邪,很值钱的。”
三彪直伸舌头。
我爸走后,我和三彪翻过来倒过去看,看不出哪儿能避邪。
深夜醒来,屋里黑着。我发现屋里有很多人影。在我床边晃来晃去。我用脚去踹三彪,没踹到人。心里一惊,三彪呢。
我打开灯,灯泡只有乌丝发着一点儿很弱的红光。那几个人,很近地就在眼前,没有头颅。
我的床上,只有我自己。
正自惊慌,我听见有人拍院门。并高扬高扬地叫着。是鲁校长。
这时那几个人影,伸手朝我抓来。速度很快,快得我没法躲避。当那些手伸到我胸前,刷地一下又缩了回去,想要抓我的人,嗷嗷叫着。
我感到胸前一凉,是那个玉水滴。
外面鲁校长还在着急地叫着。我跑过去打开门。鲁校长说高扬,快,快,陈丽丽出事了,说只有你能救她。
我愣在那儿,对鲁校长说,三彪也不见了。
三彪不见了?不可能啊。鲁校长不信。我不知道,他为啥能确定,三彪不可能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我说,刚才你叫门,屋里就我自己。
你喊一声看看,鲁校长说。
三彪,我试着叫了一声。
在这儿,三彪果然在,他在厕所里面答应了一声。
别等了,高扬,咱们快走。陈丽丽有危险。鲁校长催的很急,拉着我就走。我都没来及跟三彪说一声。鲁校长又回过头来,把我家院门关上。
晴天了,有星星,也有点儿月光。也有点儿风刮着。
我被风吹得清醒了点儿,问鲁校长:“你咋知道陈丽丽有危险?”
我和她们家离的近,半夜里听到狗叫个不停。我以为我家进了贼,就起来看,我家的狗一直朝着陈丽丽家的方向叫。这才跑出院去看,就看见陈丽丽已经出院门了。一团雾气裹着陈丽丽。她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我,就喊了一声高扬。
她把你当成我了?我问鲁校长。
不是,鲁校长说,咱俩的差别这么大,明显不可能看错人。她是暗示我来找你。
我试着想跑快,或者像高老师说的那样看能不能飞起来。我根本做不到。这与昨夜大不相同,我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事儿是真真切切的。
我拿什么帮到陈丽丽,我一边惯性使然地跟着鲁校长往前走,一边也犯了愁。夏落还会来吗?一个夏落还不行。昨夜那个树林里问话的神秘人呢,他会来吗?叶朝呢?他们会不会一直都在我附近。
鲁校长还在拉着我的手往前赶。我用力把他往一边拉了下,竟然拉不动他。我没有昨夜灵魂出窍时那么大力量。不过那力量,对活生生的人也不起作用。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就到了前鲁,陈丽丽家的院门开着。
陈丽丽往哪去了?我问鲁校长。
往西走了。鲁校长一只手朝西边一指。
河边,我心里想。
我跑在鲁校长前面,反而拉着他,边跑边说,河边,快,去晚了陈丽丽就活不成了。
我回头和鲁校长说话的时候,发觉他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
鲁校长,你还笑得出来?
我是为有你这样的热心学生感到骄傲。鲁校长说。
一进那洼地的树林,我就听到哭声,陈丽丽已经清醒过来,那她一定是在水里。
我和鲁校长直奔过去。陈丽丽正在水里挣扎着,一边挣扎着一边哭着喊:“鲁小东,你放开我,我们是同学,还是一个村的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鲁小东一边按着她往水里趴下,一边狰狞地笑着:“鲁小东是谁?谁是鲁小东?我不认识鲁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