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岁末
同事的弟弟上班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当场就没了。
同事说,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很平静。法医鉴定死因后,对同事说,他是一下子就过去了,没有任何时间去痛苦去挣扎,车祸里这样的丧生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我说,没有痛苦的死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大家一起陷入沉默。
记得舅舅与舅妈出车祸后,法医也说了同样的话,他们走的很平静,没有感觉痛苦就离开了。全家上下悲痛不已的同时,心里也有小小的慰。或许是他们太相爱,所以会一起离开,牵了手去下一个轮回。安葬他们时,我说,祝愿你们,生同时,不相忘。
许是到了岁末,这段时间开始回忆。像是开启记忆的锁,一发不可收拾。外公去世后,陪妈妈一起回去老家收拾东西。在布满灰尘的阁楼上,意外的发现一部留声机和一碟唱片。留声机是手摇的那种,记得花样年华中有这样一个场景,在狭小的厨房里,张曼玉靠着墙坐着,锅里的水腾腾地冒着热气,桌上就是这种留声机,里面是周旋咿咿呀呀地声音唱着:那花样的流水,花样的年华……
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有些愕然。
妈妈,这个是外公的吗?
是啊,很多年了,以为没有了呢,原来藏在这里。
一同珍藏的,还有一只笛子。笛子做工很细致,每一段竹节上就加固了一段丝线,外面上了漆,这么多年却极少斑驳,可见保存的人也是用了心思。
笛子一端有长长的穗,这么多年穗子早已褪了色有些干硬,一端刻了字,叶倩。字刻的极深,极认真。
叶倩,怎么看怎么象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看到我手里的笛子,妈妈叹了一口气,和我说起一些陈年往事。
原来,外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可以,送他出去读书。
后来外公成为先进青年并加入共产党,并立志要在外面大展宏图。
家里却依旧是老思想,早早作主给他娶了一房童养媳,不管外公怎么不同意都拗不过家里人的以死相逼。
外婆就这样来到外公家里,任劳任怨的做了许多年。
外公一直不肯承认外婆,也不肯与外婆圆房,在外面工作极少回来。
外婆象无数个旧社会里的女人一样,默默的照顾着外公家里的老小,毫无怨言。
后来有人传外公在外面和他的一个同学在一起,外公也回来几次想要与外婆说清楚,可每次回来看到家人与外婆在一起的其乐融融还有庄稼地里的井然有序,却又哑口无言。
外婆用这样的沉默隐忍,终于换回了外公的心。
外婆生妈妈时,已经三十岁了。
后来外婆一直没有随外公去城里,给家里的老人养老送终后又独自养大了四个孩子。
期间外公还送回来两个失去父母的孙子,年岁与舅舅相仿辈分却是两代。外婆从不曾问外公两个孙子的来历,只是当自己的亲生将他们一起养大。
妈妈说,外公一直是共产党的干部,但在当时工资并不是高,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要养活六个半大的孩子,那份辛苦可想而知。也难为外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的无怨无悔。
说到这里,妈妈眼里满是泪水。
心底有一份巨大的震撼。没有想到,上一代的人,也有着这般爱恨。这般的,铭心刻骨。
外公,在当时该是多么的无奈。心有所属,却又不能辜负外婆的恩意。
外婆,又是一份怎样深沉的爱呢?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完全失去了自我只为给了外公一个家。
这样的爱,在当今社会,是会被鄙夷的。依着当今女子的心性,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为他白白付了大好年华?
可在我的身边,它就是存在了,真实的发生过。
后人永远都无法去评说什么,当事人的惊心动魄辗转悱恻又怎一个情字了得?
怀念我亲亲的外公外婆,不管如何都是他们的造就才有了我。
不管天堂多远,我都会想念都会祝福,万福心安。
你是我的神话
何君写了一篇《你是我的神话》的小说,发在起点上,发在文学论坛上,发在博客里,发在他的妻子倩倩的QQ里,他在小说的最后写道:“是你让我相信了琼瑶笔下的神话,也是你让我看到了现实中痴情的袁乐梅,你就是我的乐梅,谢谢你对我的一片深情!永远爱你的‘轮椅丈夫’!”
倩倩五岁时,她的父母因生意缠身,无法照看女儿,因此就给她找了一位奶奶带她,这位奶奶家里有一个残疾的孙儿,无父无母,所以这位奶奶向倩倩的父母提出一个要求,想把倩倩带回家,也方便照顾她的孙儿,倩倩的父母答应了,这答应也注定了一段姻缘。
倩倩在何家住了五年,她十岁时就回到了父母身边,可她还是经常去何家,经常去找大她五岁的君哥哥
光阴荏苒,一转眼倩倩竟成了一位婷婷玉立地大姑娘,而何君呢,也是长相清秀、儒雅、而且还有一种半古典的气质,他能诗能文,吟诗作对样样会,只可惜身有残疾,不然他一定会是一位大作家大诗人。
倩倩只要不上课就会去何家,陪何君看书,或推他去公园晒太阳,晚上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在QQ里问问他在做什么。
今天倩倩和往常一样来到何家,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说:”君哥哥今天好大地太阳了,我们去晒太阳好不好?”
何君看她这么好的兴致,不忍扫她的兴,再则,心想在公园去说也好,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去公园了。
一路上何君心事重重,一语不发,说真的何君很喜欢倩倩,他也明白倩倩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愿意糟蹋倩倩,不愿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更没有追求爱情的勇气。
也许倩倩知道,何君今天心里有事,并且要对她说什么吧,走在一棵树下面,倩倩停下步子,蹲在何君的面前,握着他的手问:“君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何君抽出被倩倩握着的手,说:“倩倩你这么大了以后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而且你也应该……”何君也说不下去了。
倩倩马上就敏感地感到了,他要对她说的全部的话,倩倩仍然像听不懂似的,对何君说:“君哥哥你知道我最喜欢李白的哪首诗吗?是他的《长干行》。”倩倩站起身来念道:“妾发初覆额,
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倩倩再次蹲下握着何君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君哥哥,我们就是这样,是吗?”
何君无力地说:“你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
倩倩答非所问地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读《红楼梦》吗?因为黛玉和宝玉是悲剧,我喜欢看《鬼丈夫》,因为我觉得你就是那个起轩,而我……”倩倩觉得脸颊在发热,倩倩又说:“君哥哥我在你面前,少女的矜持和自尊我都不要了,如果你还要说那些话我就……”她看到何君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就自残,做一个配得起你的倩倩”
何君知道倩倩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何君紧张地握着倩倩的另一只手,“不要!”
倩倩的泪水揉进了何君的怀中,而何君却彻底被倩倩的柔情打败了。
残阳如血
有形的东西往往是简单的、可以明了的,无形的东西则是复杂的、难以控制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种无形的东西---虽然我已经走过了四十二个春夏,却总也走不进深秋的成熟和隆冬的冷宁。带着一声声无言的呼唤,在漠漠的黑夜里、在茫茫的风雨中,我曾无数次清醒地叩问自己---我的幽梦,你在哪里?我守侯的真的是你?还是你真的深藏在那个如血的残阳里?!
望着遥远的夕阳,还有渐远渐红的漫天碎云,在这如痴如醉的无尽霞光里,我无疆的思绪早已奔跑得很远很远……
那是在十七年前一个深秋的下午,我去一百多里开外、正闹别扭的女友家取我的相片(我的所有相片由她霸道的保存),女友在她的房间里对我大发雷霆,相片没有要到不说,反而倒遭受了女友的一顿暴吵,最后,还被她恶语相加赶出了房间,我的心情十分的委屈和沮丧,又有几分狼狈。走过她家客厅时,端坐在客厅里的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她的哥哥和弟弟都用那么冷酷和嘲怒的目光盯着我,让我不寒而粟,仿佛坠进了深深的并且狭小幽暗的冰窟里,感觉到将要窒息。我看了她父母一眼,简短的说了声:“大伯,再见!”便快步挤出了她的家门,匆匆得向我家的方向奔去。
羸弱的残阳,斜卧于幽黑的西山,惟有血红的晚霞支撑着那将倾的天涯,在这凄凉的苍穹下,孤独的我沿着荒芜的高低不平的马路木木地走着,我觉得我的心在淌血,那红彤彤的不是什么晚霞,是我的心默默的流出的血……
“建伟!”“建伟!”蓦然,恍恍惚惚间我听到有人喊我。
我扭头寻声看去,只见女友的姐姐阿玲“咚”“咚”“咚”一路小跑追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硕大的苹果,红彤彤的,宛若一道霞光匆匆向我迎来。
“给,吃个苹果!”阿玲追到我面前,一面亲切地说着,一面把苹果塞进了我的手里。
嚯的,一阵暖流冲进了我的胸膛,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玲姐,我不吃。”我把苹果推了回去。
我下意识地望了一下玲姐的脸,啊,多么清秀的一幅面容!不知为什么我很快就羞涩地低下了头。也就是在那不足一秒的一瞬间,我已经看到了玲姐的眼窝也存有些许湿润,那些湿润在红彤彤的苹果的相映下,仿佛是夕阳染红的一抹晚云,玲姐看起来更加得美丽了!
突然,那些刚刚还如海市蜃楼般流淌在我前眼的血痕不见了,偌大的天空惟有彩霞漫天,还有玲姐那嵌着一抹晚云的美丽的脸庞!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在深深颤动,为她的关爱、为她的宽容、为她的美丽、为她的善良,我不敢再作停留了,也不能再停留了,我蓦的回首向遥远的远方奔去……我能感觉到的是,在我走开的背影里玲姐一定是站在那里泪眼朦胧的望着我,直至我从她的视线中消失走远。虽然在离去时的那段不平马路上我没有回半点头,但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是在她握着红彤彤苹果的湿润目光里走远的。
时光已经颤悠悠地走过十七个年头了,玲姐的女儿大概也该有十八九岁了吧!虽然这么多年了我们始终不曾再次谋面,虽然也许她已经早已忘记她曾经递给过一位“准弟弟”一个没有送出的苹果,然而,玲姐的那个苹果却仍然还让我深深的记念着,还让我深深记念着的还有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宽容和她的关爱。我现今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现今的我也仍然如十七年前年轻时那个夕阳让我有些心动一样、现在回望起来还依然让我有那么一些心动!
西去的残阳无法挽留,我依旧希期着那如血残阳里的叩心美丽永远美丽;也依旧希期着那个深秋黄昏的美好瞬间能永远封存在我永远不老的幽心里,怀念涟涟、怀念涟涟……夕阳几度,青山依旧!
迟来的爱
男孩名叫影,女孩名叫雨。
他们相遇并不算太晚。在上大学之初,便已相识。军训是大学必经历的一段艰苦岁月,可我却成了他们之间最美好的回忆。
那时的女孩,肤色显得特别黑。许多同学暗想都是军训惹得祸啊!这样一个温柔美丽富有气质的女孩,却有一个让人笑晕的外号“常晕倒”。这个外号来源于恶魔教官。这个外号不仅所有的教官都熟知,甚至响遍了所有营队。那时的影,就站在她的身边。列队,练兵,还是体罚,他们都挨着站,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他们个头差不多。
影还没有从失恋的悲伤中逃脱出来。他对一切都不在乎。不在乎折磨人意志与肉体的军训,不在乎身边的人或事,甚至不在乎自己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直到雨在他身边“呯”地一声栽倒在地,直到所有人都开始叫她“常晕倒”,他开始注意起这个女孩了。她是那么黑,但她很漂亮,很温柔,至少影是这么认为。
她很少说话。影偶尔和她说几句话,全都是关于诅咒恶魔教官的话。在那段枯燥的日子里,那是影最最乐意做的事——和一个同自己一样沉默的女孩共同诅咒恶魔。
让影惟一郁闷甚至不爽的是,恶魔似乎有所察觉。训练场上,经常看到身高不足一米七的恶魔站在在影的身边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别人看来)。在影的心底,把这恶魔又冠以色魔的称号,因为那些话是冲着雨说的。影不是傻瓜,他有过恋爱,那些话中明显有着挑逗意味。
影突然间愤怒了,更加憎恨这个恶魔,不,是色魔。晚上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听着舍友的呼噜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着那教官冲着雨嬉笑的丑恶嘴脸,想着雨低垂着泛红的脸。他不断地问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是喜欢这个女孩了么?他自己也说不上。他和自己的前女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他的前女友曾是她的同桌,他们一同走过了最最痛苦难熬的高三,彼此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想她的祺宝宝了。她是那样的活泼可爱,经常挂着没心没肺的笑。他们一直在玩着所有人再清楚不过的暧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形影不离。在告别中学时代之际,他们的恋爱关系确定了。祺宝宝对他说:我是认真的。影不置可否。高考过后,她超长发挥了,去了南方。而影还独自一人在寒冷的北方混迹。那时还是炎炎夏日,影感觉到来自心底的寒冷。
他们会有结果么?影不知道。那场没有接吻甚至很少牵手的恋爱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影把它当成初恋一般对待。分手是他的祺宝宝提出的,影没有挽留。他愿意给她自由。毕竟错的是他,还在北方的他对她的问候少了许多。他不爱她了么?影在心底一直否定。高考的失利对他打击太大了吧,他一直没有走那个牢笼。虽然问候少了许多,他还是希望他的祺宝宝理解他。可她却走远了……
雨曾问过影的过往,影只简单地应付了几句。那时影才知道,雨还在维持着一段艰辛的异地恋。影于是很大方的说道:“妹子,哥来照顾你!”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明媚的忧伤。
“好啊~我们说定了。我们这么大了,也不用拉勾了吧?”说罢,俏脸荡漾着甜甜的微笑。
“嗯。当然!呃~色魔走来了……”影看着那个嬉笑着脸走来的色魔教官,皱眉道。
“色魔?”雨的脸霎时通红。
……
军训结束了。
影却一直不开心。因为那个色魔教官还赖着雨。他经常约一大帮同学去逛街。在影看来,主要还是为了接近雨。当然,烦恼不止这些。
大学同学彼此熟识了。开始不断有人约着雨。影觉得自己当哥哥的,有必要帮助他一下。可当他看到雨和枫交往不断时,他觉得自己很多余。于是,影彻底的潜水了。
上天是爱捉弄人的,影时常这样想。雨和枫不再来往了。影又出现在雨的身边。他隐晦地了解到,雨那时怕伤了枫的心。委婉的拒绝过枫多次后,枫却还很执着,最后直接摊牌自己有男朋友了。影的心呯呯撞击胸口,让他窒息。这是对自己的暗示么?影不想知道答案。
影是爱写诗的。他把写的诗拿给雨看,有时候也送给她。
在枯燥的电路课上,影把自己写的《流年》拿给她看。
在画满电路图的纸背面写着:
流年,记忆,支离破碎
怪诞的梦
想逃脱并不容易
可笑这人世繁华梦一场
寂寞肆意滋长着
唯有泛黄的记忆
让我摆脱岑寂,摆脱岁月的牢笼
在逝去的梦里追寻曾经的过往
没有千古楼兰的旷世之恋
亦没有名动京华的惊世之举
平静如水的日子里,惊鸿一瞥
有着放不下的南山之雅
看一场悲欢离合戏
没有附庸风雅
无法割舍地老天荒的情殇
流年的缠绕百世未绝
雨看后满眼都闪烁着星星,惊讶的看着影,喃喃道:“真美!”
影其实写了很多,他为她写的。但影觉得现在送给她还不是时候。他在等什么?
……